第二十九章 无头侍卫与男孩
林九言一晃神，再一看的时候，泽漆已经出现到了对面。而身旁，味道还是泽漆的味道。
他下意识地甩开手，拉开距离。
“你才是那个在无限重复里走不出来的人。”对面的泽漆冷冷地说，示意林九言赶快过来。
林九言细细一想，顿时汗毛竖起。为什么泽漆后面没有和他一起在走廊里寻找门，而是直接在老奶奶的故事里？难道，在走廊里追着他的泽漆才是真的泽漆吗？可为什么当时看不到？
完了，他判断真假的唯一方法就是视觉。现在视觉似乎已经不太可靠了。
现在站在他身旁的泽漆，是一直在老奶奶的故事里，和他一起帮老奶奶变成人的泽漆。现在看不到了。
对面站着的泽漆，是从第二次进入房间后，在走廊里追着他的泽漆，最开始看不到，现在看到了。
身旁的泽漆重新拉住林九言：“相信我。”
对面的泽漆缓缓走来：“枉死力可以操控你的感官和知觉。我怎么可能会一直在那个故事里。和你一起在走廊里找房间，才是最合理的。”
林九言头都大了，从感官上来说，真的一点区别都没有。
“狐狸精，可算让我抓到了！”那鬼娃娃气势汹汹地跑来，手上的刀直往对面的泽漆身上招呼。
林九言心说，他们总不会对自己人动手吧。心下只得认定这看得见的泽漆是真的，把人拉着就跑。
现在得二楼也热闹起来了，几乎每家店里都坐满了选手，时不时地冒出来的鬼娃娃们顶着一样的脸，五花八门的打扮，三教九流的身份。
人们对应这些故事似乎越来越得心应手，不停的有鬼娃娃宛如蝉蜕般褪去身上的皮，真在进化成人。三五成群的人为了那一张人物卡大打出手。
“咱们现在有四张人物卡了，而且其中两张恰好是咱两对应的，运气真不错。”
“嗯，二楼几乎已经被占满了，去三楼吧。”
林九言点头，两人一口气爬上楼梯，不停地狂奔，站稳之后还是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身后的鬼娃娃残骸。
三楼也很吵闹，有人在跳舞，有人在唱歌，唱得也不知道是啥，鬼哭狼嚎一般。
林九言痛苦地捂住耳朵。
“好像是，得排队唱歌？”这上面好像只有唱歌和跳舞的店，每家店门口都排了几个人。正在唱歌的那人唱完了，放下话筒，战战兢兢地等候鬼娃娃的评分。
鬼娃娃：“如果你是我，你会给你卡吗？”
男人：“会……吧。”
“咔嚓”一声，男人一声惨叫，匍匐到地面，扣着自己的脸撕心裂肺地叫，再抬起头时，变成了和鬼娃娃们一样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地坐在一旁。
“下一个。”为首的鬼娃娃朝后面呼喊，随着时间流逝，坐在他身旁的鬼娃娃也越来越多。
林九言突然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跨过人群，走到一家跳舞的店铺面前，拍了拍最后排队那人的肩膀：“霖儿！”
“哥？”宁霖的表情有些复杂，但是语气里却只有惊喜。
林九言不禁感叹自己真的是属狗的，这都能闻到，没办法，十几年了，太熟悉了。
“你啥时候进来的？”
“我当时去了南城的远房亲戚家，没想到突然整座城都被枉死力包裹，全城人都被卷进这莫名其妙的讲故事大赛里……我认识的人基本都没了……后面北城的人也跟着进来了。”
原来这商场，不仅面向一个广场，不同地方的选手都会进来。
“南城的人先进来，掌握的信息比较多。他们隐藏甚至篡改了一些信息，让后来的人变成鬼娃娃，然后他们去拿卡片。”宁霖压低了声音，凑到林九言耳边说，注意到林九言身后的泽漆，他身体一僵，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发现林九言对他没有丝毫的敌意，哪怕是质询都没有，就很不解地看了眼泽漆。
泽漆没有看他，也没有什么表情。
“这里是在干啥？”
“跳舞。”
“你会跳舞？我咋不知道？”
“不是正儿八经的跳，看那鬼娃娃需要什么。”宁霖说完，就轮到他了。他前面的人估计是刚刚进来的北城人，全部都变成了鬼娃娃，坐在一旁看着。
“你要跳什么呢？”为首的鬼娃娃似乎已经很不耐烦，看了那么久，都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满意。
宁霖：“我已经跳完了。”
鬼娃娃起身：“你在逗我？”
宁霖：“对呀。”说完，转身就要跑。鬼娃娃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起。
“让你跳舞，就好好跳。”
就在此刻，宁霖看到了鬼娃娃身后的指令卡，写着他的身份和故事，和他需要获得的情绪——遗憾。
很老套的故事，与一位舞姬一见钟情而坠入爱河，然后苦苦追求了很久，却再也找不到踪迹。
鬼娃娃将他放下，冷冷地说：“最后一次机会，好好跳。”
两旁的鬼娃娃弹着琵笆，曲声悠扬。宁霖真的好好跳起舞来，身段不能说很柔软，但是一颦一笑都很有气质，带着少年独有的干净纯粹。
一曲终了，那鬼娃娃很不解地皱眉：“看你这架势我还以为你能教会我什么是遗憾呢，就这？真遗憾，我要把你变成鬼娃娃了。”
鬼娃娃刚想拍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干裂成一块一块的，纷纷落在地面。一片漆黑中逐渐出现了一张真正的人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
“这就是……情绪吗？”他眼底铺着一层迷茫，将人物卡递给了宁霖。
“西门庆（色胆包天）”宁霖念着卡片上的字，交给林九言，“哥你拿去吧，我的卡片已经够了。”
泽漆微微眯起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宁霖。
“那你想好怎么写故事了吗？”
“每张卡所代表的人会真真正正的上演你的故事，而且被你写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哎，我还没想好呢。但是从之前通过的人来看，基本上，写死五人以上才能过关。所以你们运气是真的好。我自己的卡片还不知道在谁那儿，否则我就算通关了，被写死也是一样会死的。”
“意思就是，要过关就得杀至少五人？”
“要求是打动人心的故事，只是从通过结果来看，通过把人写死的方法百分百灵验。目前还没有人零死亡过关的。”
“你代表的卡是什么？”
“一介书生，括号，狂傲。”
宁霖话音刚落，不知道从哪里响起了主持人的声音：“亲爱的选手们，这么久都没有作品出现，我们的小可爱等得不耐烦了呢。从现在开始，每隔半小时，随机抽取一位选手，请十分钟内交上自己的故事哦！好，让我们来看看是哪位幸运的选手吧！”
“铛铛铛！让我们恭喜唐晚诗选手成为本次的故事展示者，让我们来看看他的人设有哪些吧：无头侍卫（凶残）小男孩（疯批）大师（六根清净）一介书生（狂傲）哇，真是些有趣的人物呢，十分钟后，唐晚诗选手会给我们带了怎样的经常故事呢？敬请期待。”
听到最后一个角色后，宁霖仿佛挨了雷劈，脑子里一片空白。
“快去找那人换卡吧，还有十分钟。”林九言提醒他。
宁霖回过神来，心想如果这人是北城人，也许还不知道写死角色的方法。谁都害怕自己的卡会被换，现在一定都守着他，盯着去换卡的人。
二楼火锅店那边围了一圈人，宁霖往下一看，中间站着的正是那个叫唐晚诗的年轻男子，看着不过二十岁，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身上却沾满血。
“他头上的人物卡是什么，拿他自己的去换，估计没有人会阻拦。”
“报道总裁的后爸，括号，香软。”
“太好了，我刚好有这张卡！看吧，你哥我打小就运气好。”林九言把那张卡放到宁霖手上。
“谢了，哥。”宁霖踩着那一堆残骸下楼，挤进人群，跑到那人面前，此时距离交稿还有两分钟。
唐晚诗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写字的手都在抖。
“你好，我有你自己的卡片，拿一介书生和我换。”
“靠，还有两分钟，你不早来！这个剧情我都安排好了，我不写死你，你到时候也别写死我，可？”
宁霖显然不太相信这人的剧本能过关，一时间万念俱灰。四个角色，全死了都不一定能过。
“滴滴滴！时间到，我们的唐晚诗选手准备得怎么样了？”
唐晚诗一把抹掉额头上的汗珠，把笔扔掉，长啸一声：“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我写完了，来吧！”
宁霖也长叹一声，凭空消失，心想，算了，顶多就是重新再造个肉身的事儿。
半空中出现了一座大屏幕，女主持人退场，坐着一排穿正装的鬼娃娃，屏幕又是一变化，出现了深宫帘幕无重数。
雕栏玉砌，镜头拉过数不清的门，才落到了一个小男孩的身上，他蜷缩着，躲在一口箱子里。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没有别人，只有狂风在走廊上怒号。
从看不见的黑暗当中，缓缓走出一个无头侍卫。他在无人的宫殿里游荡，日复一日地游荡，终于有一天，他找到了躲在箱子里的小男孩。
无头侍卫高高举起长剑，想要刺穿小男孩的身体。
小男孩却笑着说：“杀了我就永远找不到头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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