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或许是“餐饮巨鳄”的诞生？

“姑娘，姑娘！”天还未大亮，林春娘就过来轻声叩门了。我曾再三嘱咐她一定要准时叫起我，免得误了早市。

        “姑娘，仙师他……昨夜可有嘱咐？”走在空旷的街上，她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曾，我那仙师只在关键时分才来提点。不过……我昨晚倒是梦到一个蛋。”回想起昨夜的梦境，我自己也觉得有趣得很。

        “一个蛋？”

        “我梦到自己抱着一个圆溜溜的、巨大的蛋，在孵蛋。”

        “这梦可是稀奇得很，不知是什么缘故？”

        “大约是破壳新生的意思，想来是好兆头呢！”我笑着说。

        “哎呀呀！感谢神佛！”她喜出望外，紧紧地抱了我一把。

        到了早市街上，人美心善的林春娘与街坊摊贩们热络地打着招呼，把饭庄一个月后重新开张的消息散了出去。有相熟的人多嘴一问，她一律只说我是她的远房亲戚。

        我们从街头走到街尾，但凡感觉能用得上的食材都买了一份，黄杏、毛栗、干枣、胡麻籽、饴糖、松子、白果……最后向相熟的菜贩借了一匹毛驴驮了回去，菜贩家的孩子小石头一路跟着，非常兴奋地问个不停。

        “是是是！一个月之后，照旧来我家吃饭。”她把饴糖往小石头嘴里塞了一块，笑眯眯地说。

        这一个月的艰辛自然不必言说。

        好在我们个个目标明确，人人干劲十足，十分有奔头。我有的是主意，林秋雨精通药理，林春娘干了一辈子餐饮，精通食材和调味，三人搭档起来事半功倍。

        我们一连熬了十五天，耗费食材无数，灶火日夜不休，终于炮制出了党参红枣炖乳鸽、百合莼菜鸡丝粥、百味羊肉锅等十八道药膳菜色，把汤、粥、面各种排列组合，菜式增加到了三十八道；以及牛乳甜酪、白果银耳花梨盅、八宝杏仁霜等十二道甜点，佐以桂花酱、黄杏酱、红莓酱等六种蜜糖酱，甜点花样增加到了四十种。

        至于店里最招牌的面食也没有荒废，我们用各色蔬果汁子和面，林春娘的巧手做出了各式小动物和花果形状的蒸馍，每道菜式都附赠一个花馍，例如炖乳鸽赠的花馍便是一个肥墩墩的小鸽子，既好吃又有意趣。我又画好图样，让林秋雨请铁匠打了一套精巧的小模具，用各色面皮印出了形状可爱的小面片，做成了专供幼儿的五彩面片汤。

        我每提出一个主意，林春娘都第一时间大赞：“感谢神佛！这都是什么菩萨想出来的爱物！”

        我闻言失笑道：“我这仙师本属道家，与菩萨可不是一脉的，春娘姐谢错人了！”

        “该死该死！你瞧我，喜得只会说胡话了！”她乐呵呵地说道。

        第十五日，我们把七十八道菜整整齐齐码了一大桌，几番商议考量，吃到撑肠拄腹，终于挑选出了一致好评的药膳和甜品各十道，作为新店试水的第一批招牌菜。将来哪些卖得不好，再换成新菜式。据我的观察，天骏是个各国美食交汇的地方，人们对各种新鲜玩意儿的接受程度很高，不差钱的人更是多不胜数。因此每道菜给的定价都不低，利润非常可观。

        第十六日，我和林春娘去了街市和货物码头，与相熟的菜贩、肉贩、卖炭商等谈妥了各类材料的进价。虽然进货量小，暂时压不下价，好在供应是稳定的。尤其是那些进城来卖山野果菜的村民，多年以来没有不受到春娘饭庄恩惠的，当即答应日后若是需要，他们采到的山珍、药材一律直接送上门，甚至还可以代她在周边乡镇收购。

        我跟在她身边瞧着，见那些小贩的孩子们个个精明乖巧地替爹娘吆喝着卖菜，心思一动。

        第二十日，新订的瓷器也到了。甜点用的白瓷小碗，汤面用的彩花大碗，还有一批带炭炉的砂锅。

        第二十五日，春娘饭庄里里外外的翻新已基本完成。林氏夫妇的积蓄在食材上已经耗费了大半，没有财力再大兴土木，便只好在装饰上简单下些功夫，添了些挂毯、地毯，还有几盆秋菊，又重新漆过桌椅。林秋雨写了一张巨幅菜单，裱起挂在大堂，看上去像模像样的。

        想来快要入冬了，成日打开门窗做生意一定冷得很，关严实了又难免憋闷，我便让林秋雨寻来许多大陶盆，到时烧上炭火放在饭桌下。最后，我把粗略画好的咖啡厅卡座的设计图交给了林春娘，嘱咐她日后有了钱再重新装潢，最好把隔壁的点玉楼给盘过来。

        第二十八日，向菜贩们“借来”的一群小孩子们洗刷一新，换上了整齐划一的小制服，在我的监督下把揽客顺口溜背得滚瓜烂熟。林春娘常年施粥，与他们都极熟，因此一听说饭菜管够还有工钱领，这些孩子的父母没有不放心的，每日进城卖菜时便把他们捎了过来，晚间再各自领回家去，不知道该叫托儿所还是童工大本营。

        最后的这天晚上，店里四个炉灶已经齐齐架好蒸笼，只等明日一早开火。三人忙完最后一点准备工作，围坐在桌前烤着炭盆。这一个月来我们像三只陀螺一样转个不休，甫一歇下来，一时都有些怔忡。

        “真好啊，处处都好……”林春娘环顾着店内，满意地叹道。

        “春娘姐这么有底气呢？若是明日开门生意不好，咱们还是得再做打算。”我托着腮发愣，想起当日捣鼓出的桂花茶曾经大受差评，难免有些心虚。

        “我看准行！”她笑呵呵地说，“今日午间不是有人叩门么？姑娘不见生人便上楼了。那是后街的石太婆领了小孙女过来看病，我把那甜酪请她们吃了一碗，没想她竟爱得什么似的，直夸好呢！姑娘不知道，这石太婆可是从宫里放出来的老嬷嬷，什么好东西没吃过，能得她一句好，哪里还有假！”

        一向沉默少言的林秋雨这时也开口道：“这些天咱们关起门来，神神秘秘的，动静却不小，许多街坊打听店里的情形，还有打听姑娘你的。我们按你的吩咐，绝口不提内里详情，只说是得人襄助，到时开店自见分晓。”

        我听了这话便笑了起来，“引人好奇是好事，明日开店才有人上门呀。至于我的来历嘛……待我去后若再有人问起，且那人素来是人品端正的，你们只管如实相告。不过，日后生意做得红火了，难免没有偷师学艺的，更难保没有眼红心热的小人暗中作怪。这些，你们自己也要早做打算才是。”想到这里，我不禁忧心忡忡，只希望是自己杞人忧天。

        “姑娘要走？”林春娘大惊失色。

        “待到善缘已了，我自然是要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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