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十四.记忆碎片·警校[景光番外]
江古田郊外一栋古堡内，诸伏景光无奈地捏了捏鼻梁。他也许是疯了，所以才会放下手中公安和组织的事，死马当作活马医特意来拜访传闻中的巫术世家，只为了问问那些光怪陆离的梦。
若是世上真的有巫术，公安的业务估计要呈指数暴增，零可能第一个爆炸。
看着面前衣着性感夸张，情报显示为赤魔法正统继承人，却明显还是个孩子的小泉红子，他悄悄松了一口气：
幸好，看起来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一头绯红长发的魔女手捧水晶球，踩着黑色高跟鞋哒哒哒围绕诸伏景光转了一圈。她手中晶莹剔透的水晶球瞬间漾起碎光，如月华般流动。小泉红子凝神盯了半晌后一双赤瞳陡然瞪圆，嗓音拔高七度难以置信地质问道：
“我可以俘虏世界上所有男人的心，为什么你能拒绝我？！”
诸伏景光：“…”
确实不靠谱，这份情报看来可以销毁了，公安应该不需要新增一条业务线。
水晶球中的光芒越来越亮，紧接着开始急速颤抖，强撑了几秒后‘啪’的一声彻底熄灭。小泉红子愣了一瞬，气得捏起它使劲甩了甩，柳眉倒竖娇声斥道：
“搞什么鬼，给我快点测算！”
似乎通人性一般，水晶球重新亮起微弱的光点努力挣扎了片刻，又再度躺平装死，彻底不理会魔女的呼唤，一副被榨干的咸鱼模样。
“…”
将不争气的水晶球藏到身后，小泉红子尴尬地干咳两声，冷静后恢复了属于魔女的优雅美丽。她高傲地瞥了一眼诸伏景光，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扔给了他：
“你的梦境比较复杂，需要更多时间解析。这瓶药你拿去，每天一颗，连吃三天可以帮你彻底摆脱梦境。”
小巧透明玻璃瓶中装着三颗花花绿绿的果胶软糖，看起来很像小孩子的玩笑。
诸伏景光神色不明地垂眸看了药丸一眼，指尖在瓶子上微微摩挲，半晌后抿唇露出一个柔和认真的笑：
“多谢。”
无论真假，她既然愿意接受他的委托，他总是应该谢谢她的。
小泉红子‘嗯’了一声，开始不客气地直接赶人。没想到出师后的第一份委托竟然失手了，作为绝不服输的红子大人，她不能允许世上存在赤魔法无法解决的问题。
如果一个水晶球不行就两个，两个不行就四个。
一连榨干数十个水晶球后，终于成功的小泉红子双眸微眯翘起唇角，伸手撩起耳边长发，浑身上下露出睥睨天下的骄傲自豪：
“哼，我就说没什么能难倒我。”
“异世的灵魂，失落的记忆，遗忘的爱人啊，这个世界越来越有趣了。”
“不过作为拒绝魔女魅力的惩罚，这些就不告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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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景光梦中的时间线已经进展到了警校。和他的世界中发展一样，入学第二天的半夜，[降谷绫]和[松田阵平]于樱花树下狭路相逢大打出手，不料打出了几分惺惺相惜。
互殴完毕之后，[降谷绫]趁着夜色游刃有余地偷偷摸进自家幼驯染的宿舍，动作娴熟得仿佛身经百战的登徒浪子。她一是为了找他借瘀伤药，二是遇到开心的事想和他分享。
比起降谷零当初肿到青紫的脸，[降谷绫]仅是身上有些被拳头打出的挫伤。坐在[诸伏景光]屋子里，她一边给自己上药一边委屈巴巴地小声告状，神态却轻松的很，眉宇间还挂着柔和的清浅笑意：
“遇到一个嘴巴又臭又硬的人。说什么第一名像个听只会教官话的幼稚小孩，还说当警察的女生肯定是打得过男生的男人婆。”
[降谷绫]轻哼一声挑了挑眉，眼眸一弯露出几分稚气，得意道：“所以我就如他所愿揍了他一顿。”
停顿几秒后，她装作漫不经心地补充道：“不过没想到他身手还凑合，性格也不是很讨厌。”
[诸伏景光]若有所思，眼尾微微上挑，双眸含笑看着面前别扭嘴硬的人，尾音拖长轻声调侃道：
“还凑合？不是很讨厌？”
明明看起来很欣赏对方。
“…好吧，”
[降谷绫]撇撇嘴斜睨了一眼戳破她伪装的人，决定看在她好心情的份上不和他计较：
“其实是很不错，没想到警校里有挺多有趣的人。”
上好药后，她倚在窗边望向远方的淡月疏星。夜色静谧祥和，训练场边的盏盏路灯分别照亮属于自己的小小角落，最终合力在黑暗中撑起一片光明，如同无数恪尽职守的警察。
她的脸颊覆盖上了一层溶溶月色，嘴角不自觉上扬，轻声笑道：
“hiro，我很喜欢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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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和降谷零一同接下卧底任务后，诸伏景光已经很久没见过曾经的好友。能在梦境中见到另一个世界的他们，他其实很开心。
但[降谷绫]更让他担忧牵挂，哪怕她一直以来表现得十分正常，只是经常努力到拼命的地步而已。
尚未进入警校前的大学时期，[诸伏景光]曾在她将自己逼到濒临崩溃时担忧地询问过她。彼时[降谷绫]在远超身体承受极限的训练中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软塌塌地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额头渗出的汗水浸湿了浅金色长发。
她轻轻扯了扯[诸伏景光]的衣袖，他会意地在她身边躺下。微风轻轻拂过，携来淡雅清新的花香，她的呼吸逐渐均匀，半晌后开口说道：
“hiro，我没事，只是有些危机感。”
“危机感？”[诸伏景光]撑起半个身子，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嗯。政治家的儿子成为政治家，银行总裁的儿子成为银行总裁。与男性相比，女警大多会被分配到交通部。命运由上位者评判决定，虽然很不甘心，但这就是现实啊…”
[降谷绫]紫灰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复杂晦涩的光。但仅仅是一瞬，笼罩着她的阴暗刹那间消散，又或许是被她藏进了体内。如天光破晓雨后初晴，她眉眼弯弯盛满了澄澈明亮的光芒，直视着[诸伏景光]俏皮地眨了眨眼，露出几分骄傲，掷地有声地宣布道：
“所以我决定——我要成为警视总监！”
“为了这个目标，必须好好努力。hiro，我们一起加油吧。”
[诸伏景光]眨了眨眼睛，看着斗志昂扬的[降谷绫]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对方横了他一眼，呲牙阴森森威胁道：
“笑什么？不相信我能做到吗？”
“不不不，我当然相信你。”
他的声音染上了温柔笑意，眸子如雨后晴空水润一片。忽而心尖一痒，[诸伏景光]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努力憋住笑无比真诚道：
“绫，加油啊。我以后升职加薪就靠你了。”
“嗯嗯嗯，放心吧，不会亏待你的！”[降谷绫]大包大揽地拍拍胸脯：
“我罩着你。”
“扑哧——”
“…”
“真是的，有这么好笑吗？！”
她故作凶狠地板起脸向[诸伏景光]扑过去，两人在草地上闹成一团。
而诸伏景光紧紧凝视着笑得灿烂的[降谷绫]，一颗心酸酸涩涩、丝毫轻松不起来。
真假参半的谎言最难区分，她已经学会了如何不动声色的掩盖不愿为人所知的想法。若说幼年时期她的努力更多是出于本性的不服输，如今更像是在高压之下试图为自己增加筹码、从而争取些什么。
那是[降谷绫]在他面前最后一次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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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学到警校，[降谷绫]一直做的很好，甚至优秀到了让教官为她改变规则的地步。
由于天生身体素质差异，警校中男女往往分开进行体能训练，[降谷绫]是警校多年历史中为数不多的、被特许和男生一起进行训练的女孩子。
开学后第一堂逮捕术实战课上，[伊达航]连续力挫九人，引得满场惊呼。
鬼冢教官在训练场旁负手而立，一边仔细监督着场上正在交锋的学生，一边面无表情地朗声进行理论教学：
“逮捕术是以自古流传的武道为基础，为了控制嫌疑人和罪犯而反复精炼出的技术。”
“有效击打处有下巴、肩膀、身体、小臂。攻击手段包括突刺、踢、反关节、摔、勒、戴手铐等等，什么都可以！”
“精髓在于要无伤压制住对方！”
正说着，场上[伊达航]右腿一个侧踢正中对手腰腹。鬼冢教官见状左手挥旗一声暴喝：
“到此为止！伊达胜！”
“不是吧？！已经打倒十人了？！”
场下休息区，[松田阵平]瞠目结舌瞪着场上，额角流下一滴冷汗。
“班长真是鬼一般的强啊，我的脸都快被打变形了…”
[萩原研二]轻手轻脚地揉了揉自己帅气的脸，确认没破相后暗自松了口气，转而半月眼盯着[伊达航]忿忿道：
“要是比撩妹和车技的话，我是不会输的！”
[松田阵平]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眸光锐利呲了呲牙，不服道：
“如果是单纯互殴的话，我也不会输的！”
“…”
诸伏景光看着意气风发的三人弯了弯眼眸，唇角漾出一丝笑意：果然一点都没有变，真是怀念。
他期待和他们重逢的那一天。
只是绫。
他转眸静静注视正专注于场上比赛的人的侧脸，舌根泛起一丝苦涩，心头一寸寸发软塌陷，最终只是垂眸自嘲地笑了笑。
“下一个！降谷！！”
鬼冢教官声音一出，全场先是静默，紧接着一片哗然，隐隐约约夹杂着两下口哨声。
“啧，”[松田阵平]闻言眼睛一亮挑了挑眉，单手支起下巴，唇角勾起露出看好戏的微笑，兴致勃勃地说道：
“这得好好看看！”
“虽然降谷学科的成绩靠前，这个却说不准呢。”
[萩原研二]双臂交叉抱于胸前，目光在即将对阵的两人身上转了一圈：身高逼近两米的[伊达航]高大健硕，哪怕[降谷绫]算得上高挑，在他面前一站则显得格外纤细瘦弱，彷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将对女生的照顾体贴刻到了骨子里的[萩原研二]下意识皱了皱眉，语气担忧道：
“看起来降谷有些危险。诸伏，你不担心么？”
[诸伏景光]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上，认真注视着训练场上的人，淡淡笑了笑：“不担心。”
反而是[松田阵平]幸灾乐祸地凑了过来，手肘用力撞了撞[萩原研二]，眸光调侃带着孩子气的搞事恶意：
“切～萩，以下是我作为好友的提醒，希望你记住了。”
舌尖舔了舔被打掉的假牙豁口，他双眸微眯注视着训练场上对峙的两人，挑眉笑道：
“平时无所谓，不过如果你在训练场上遇到降谷，记得收一收你对女孩子下意识的照顾。”
“不然…可是会被揍得很惨的哦。”
“哇哦。”
[萩原研二]惊讶地转头打量着松田阵平，表情夸张又意味深长：
“不得了小阵平，我还是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这种夸奖。”
他无视对方逐渐黑气滚滚的目光，伸手扒拉开[松田阵平]的嘴唇，凑过去仔细瞅了瞅他断掉的假牙，啧啧称奇道：
“高估你了。我还以为当初你没好意思和女孩子打架下狠手，手下留情才被打断了一颗牙。”
“…你的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什么啊！”
[松田阵平]嫌弃地拍开[萩原研二]扣在他下颌的手，没好气地说道：
“哪怕一开始下意识留了几分力，但几招过后就该知道…”
“那是值得认真对待、全力以赴的对手。假如因为性别而退让，才是对彼此的不尊重。”
“怎么样萩。要不要赌赌谁会赢？”
[松田阵平]锐利的双眼眸光灼灼，兴致盎然地笑道：“我赌降谷，赌注是商店的炒面面包！”
“那我赌班长，赌注是蜜瓜包！班长按照目前这个势如破竹的架势打下去，铁赢！”
[松田阵平]露出一丝暗搓搓奸计得逞的笑意，美滋滋地哼道：
“你输定了！班长刚刚和我打的时候，膝盖已经开始隐隐作痛。降谷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
[萩原研二]脑门上缓缓弹出几个问号，十分难以置信：“小阵平，你心可真脏…”
“哼～这是战术。”
[松田阵平]切了一声，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训练场上。他双手做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冲着[降谷绫]高声喊道：
“上啊降谷！打败这个现充男！”
[降谷绫]正严阵以待和[伊达航]两相对峙、等待鬼冢教官发号施令。她听到[松田阵平]的喊话后站姿极轻微地动了一下。虽然诸伏景光看不见她被护具遮挡的脸，但他知道她在开心。
[伊达航]凭借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神色郑重地垂眸注视着[降谷绫]，毫无轻视之意，严肃认真地说道：
“降谷，我会全力以赴的。”
“当然啦，伊达班长，请多指教。”
[降谷绫]将教具警棍握在身前，摆好了蓄势待发的姿势，明亮的眸子迸发出璀璨耀眼、不容轻视的光：
“作为提醒，班长，你可要保护好你的右膝哦，我不会留情的。”
[伊达航]闻言颇为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像个老父亲一般语重心长地教育道：
“哪有你这样的，对战前还提醒对手注意弱点。”
“那是因为我很尊敬班长啊，不希望你受伤。”
鬼冢教官嫌弃地一声暴喝：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哪个警察逮捕犯人前还唠唠叨叨叙叙旧？！要不要再给你俩泡杯茶搬个凳子坐？”
[伊达航]，[降谷绫]：“…？”
不是因为你一直没喊开始么？！
似是听见了他们的腹诽，鬼冢教官骤然大喝一声：
“开始！”
余音未消，场上的两人目光在半空对撞，忽然同时动了。密密麻麻的攻势如疾风骤雨、风卷残云，教具的撞击声和击打声噼里啪啦不绝于耳，两人速度快到看不清动作、几乎只留下残影。
“”
“好、好强的杀气。”
“这也太夸张了吧？！”
场下的吃瓜群众目瞪口呆，陷入惊掉下巴的尴尬境地。
[萩原研二]险些咬到舌头，他神游天外地戳了戳[诸伏景光]，盯着训练场上的两道幻影喃喃道：
“诸、诸伏，降谷是天才么？从小就这么厉害？”
“大概都有吧，绫从小也很努力。”[诸伏景光]凝神观察着场上局势，半晌后肌肉渐渐放松，笑着呼出一口气：
“绫会赢的。”
“小降谷，加油啊！打败这个现充男！”[萩原研二]全然忘却了他和[松田阵平]的赌约，迅速叛变开始为[降谷绫]摇旗呐喊，双眸流光溢彩熠熠生辉，一副恨不得冲上去给她递水的模样。
“喂喂喂，你赌的是班长好么？！”
[诸伏景光]意外地瞥了一眼开始拌嘴的两人，猫眼眸光闪动，抿唇露出一丝莞尔：
原来除了[松田]，[萩原]也十分在意班长最先有女朋友的事么？
真是没看出来啊
时间一秒秒过去，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和鬼冢教官震耳欲聋的吼声，训练场上的比拼落下帷幕。[伊达航]右腿单膝跪地，手中警棍撑在地上，借力支起上半身，沉默不语地抬眸注视着站在他身前的[降谷绫]。
场下，[松田阵平]单手握拳大声欢呼了起来：“蜜瓜包get！！”
[萩原研二]啪啪啪鼓掌：“精彩！！”
然而场上的气氛却有几分凝重。[降谷绫]沉默了片刻，试探着向[伊达航]伸出手想扶他起来，声音闷闷地说道：
“班长，抱歉。我不想弄伤你的。”
[伊达航]胸腔中发出一声闷笑，故意黑着脸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拽，[降谷绫]被扯的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呆愣愣地看着他。
他的铁掌在她背上拍了两下，震得[降谷绫]呲牙裂嘴抖了几抖。
他大笑道：
“不用抱歉。降谷，你做得很好。”
“无伤压制对方的前提，是你能无伤压制住对方。”
“善于抓住对方的弱点和机会，决断时毫不犹豫。降谷，这是你的优点，没有任何错误，不需要向我道歉。”
[降谷绫]怔怔地看着[伊达航]，眼眶忽而有些发热。她抽抽鼻子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故作轻松地玩笑道：
“知道了班长。”
“你是在拐弯抹角地说我不够强。”
“我会加油的！”
[伊达航]：“”
围观群众：“”
请问这位第一名能给我们留条活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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