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周末明溱仍旧在清园巷度过两天时光，这也显得她专门跑到军部大楼上层见陆少将的行为非常多余，不过少将本人都不在意，又有什么问题呢？
科大军事学院的表演赛来临了，当天清晨，明溱拉着打瞌睡的玳薇站在练习室大厅，各班排好队形，将有秩序地进入模拟舱。
是的，这场表演赛在虚拟场地进行，以满足比赛的多样化需求并增加安全性。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虚拟场地提供三百六十度全景，适合观众观看。
明溱受玳薇感染，也打了一个哈欠，刚睁开眼，便看到穿戴全套越野装备的顾若带着一枚小白脸出现在她面前。
咦？小白脸？
哦，又是白泽啊，那没事了。
顾若真诚地请两位室友在比赛时关照一下弱小，顺带拉了一把白泽。
小白花脸有些红：“实不相瞒，战斗系的机甲实操练习，从榜单末位看起，我是第二，他是第一。”
白泽摸摸鼻子，十分有涵养地表示：“让大家见笑了。”
玳薇从梦游中回过神来，呆住：“你是怎么做到排在她后面的？”
你可是主修战斗系课程，还靠成绩进了一班诶！
“可能最近几次练习……状态不太好？当然我一般没有状态很好的时候……”看上去轻度社恐的小白脸，实际上井井有条地向同伴解释，“我之所以进入一班，靠的是其他科目状态好。”
“敢问‘状态’二字，怎么说？”小白花敢问。
“这个，需要一点玄学。”小白脸敢答。
玳薇懂了，一左一右拍了拍两位小伙伴的背：“偏科而已，不要自卑，姐姐带你们飞。”
顾若和白泽同时不着痕迹地将她的胳膊推了回去。
“所以，”明溱奇怪地问，“你穿越野装备过来干什么？”
顾若雄赳赳气昂昂：“心理暗示！”
明溱：？
“我为比赛做好了十二万全的准备，都这样了，必不可能倒数第一。”说话间，头盔因为太大太沉重，滑下来遮住顾若的眼睛。
“没关系，你本来也不是倒数第一。”白泽同学乐观地安慰。
比赛开始，各位单兵连同机甲一起被投放在陌生场地。
这是一片雾气弥漫的荒原，观赛者综合各人的视角，能看到大片原野、起伏的丘陵与缓坡，低矮灌木和树丛点缀其间，更远处的高山上生长着茂密的森林。
明溱扫了一眼比赛提示，规则共两条：
第一，每击杀一只异形生物，根据异形生物等级，积一到五分。
第二，大一生与大三生可相互击杀。
表演赛前金胡子院长向同学们解释过，这场比赛以大一新生为主体，大三学生只是自愿加入，为比赛增加一点趣味。
参赛学生被单独投放到了不同地点，此刻明溱环顾前后，初步判断能见度小于一公里，除了一颗歪脖子树上短暂停留的乌鸦，四周空无一人。
关照顾若同学，让她抱个大腿的事，只能看运气了。
明溱这样叹息着，再次检查了一遍机甲的能源和武器储备，比赛时间限定在八个小时，背包里没有食物和饮用水。模拟舱内不能进食，但是可以直接向人体输送营养液，不过看包里这空荡荡的样子，他们需要饿上半天。
耳边仿佛响起院长苦大仇深的语气：“同学们，要不畏困难，艰苦奋斗！”
明溱猛地一激灵，选了个方向进发。
机甲行进时是低能耗模式，明溱跑了半小时，遇到一只直径约一米的金色甲虫，甲虫哼哧哼哧正在啃树皮，被激光剑从腹部扎了个对穿。
可怜的积分终于加一。
太阳已经升上树梢，然而能见度几乎没变，呈现着光晕的雾气让这片荒原显得朦胧梦幻，明溱觉得这一定符合赫尔曼教官的审美。
操纵机甲小心地借助地势隐藏着身形，她有预感前方将出现东西。
果然，在光秃秃的缓坡底下，一股极细的溪流汩汩流动着，水花正在飞溅，因为溪流中站着一头赤麂模样的家伙，它来溪边喝水，被三架机甲、两方人马同时盯上。
现在是三方了。
不过明溱还未出手，便听见那边有人惊喜道：“玳薇，我终于找到你了！”
按理来说不应该有这么巧的事，但凡事不能总是按理来说。
好吧，这下三方人马在溪边“抱头痛哭”，“赤麂”给了白泽，让他成功摆脱零蛋，迈入一分大关。
这头看似温顺的“赤麂”，在受到接连攻击后凶性大发，围绕脸部展开一圈尖刺，仿佛新做了爆炸头发型，激怒状态下速度和攻击力都有提升。
但对付低级别的异形生物对于军校生来说实在构不成难度，白泽切西瓜般砍了两下，它便倒地不起，五秒钟后连“尸体”也完全消失。
“等我出去，一定要上星网建议研发团队改进尸体的真实度。”顾若同学表示，“真的很影响比赛体验。”
她落地不久碰上了白泽，现在又碰上玳薇和明溱，顿时胸中涌起万丈豪情。
“你们遇到多少异形了？”玳薇问。
“一。”大家异口同声。
“数量一，积分也是一。”再次异口同声。
“这幅地图怎么回事？”玳薇忍不住激烈发言，“异形击杀变成了荒野求生？还是无危险破解版的？”
“我困了，没有五分的大家伙出来，不要叫我。”明溱垂着头，开始一些大佬发言。
“我们可以沿着溪流走，它应该会与更大的河流或者湖泊汇合，沿途中发现异形生物的可能性也更高。”只有白泽同学兢兢业业，提出有建设性的想法。
“你们别忘了，还有大三生，”顾若神情严肃，“院长说的增加趣味，我看是增加难度。大三生又不需要击杀异形得分，那他们进来干嘛？”
“干嘛？”明溱捧场。
“当然是来杀我们啊！”顾若挥舞着机械手臂呐喊。
“这是他们留在学校的最后一年，大四就会分派进入战区。”玳薇表示赞同，“大三的老人家，情绪上难免会有一点‘变态’。”
“有水源处既是异形生物出没之地，也是最佳的伏击之所，他们现在恐怕都在以逸待劳，等我们自行撞上去。”顾若认真分析。
明溱亲切地拍拍顾若的机甲，同时继续一些大佬发言：“有我和玳薇在，这不是正好？”
“最后一条规则你看了吗？”顾若严肃地问。
“规则？不就两条？”
“右边有个向下的小箭头，你点一下，下面还有一条规则，被折叠了。”顾若同学作生无可恋状，“被击杀者强制退出场地，所获积分清零，自动转移至击杀者。”
明溱点开看了看，备注：积分可在异级生之间多次转移，同级生无效。
“明白？”顾若挑眉。
“明白。”大佬的胜负欲起来了。
“我们出发！”
雾气伴随着四人走了一路，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忽然前方有人迅速向这边移动，夹带一连串急切的呼救。
“啊啊啊它过来了！”
“喂！什么过来了！”顾若冲那人喊。
不用等到来人回答，明溱已经看见了那架机甲身后追着的庞然大物，那是一头具备低空飞行能力的高级异兽，背生双翅，口中布满钢钉一般的尖牙，密密麻麻，看得人密集恐惧症要犯了。
“是卡罗拉。”玳薇道出异兽的名字。
异形生物种类繁多，体态特征乃至部分生活习性各不相同，联邦的生物学家将其划分为四十三大类，这个数字甚至随着研究程度的推进而不断增加。
大部分异形生物只有一个正式编号，标准称呼是某某类某某亚类、斜杠再加一串数字，极少数因为进入了公众视野并留下深刻印象，因而得到命名。比如“卡罗拉”，以该异形生物为主的生物潮曾吞没卡罗拉星球，将那里连同附近十一颗小行星变为了不毛之地。
异形生物的吞噬能力惊人，可以席卷地表一切活物。
“五分的家伙来了。”顾若警惕道。
“我和玳薇先上，你俩辅助。”明溱丢下一句话，动力系统提升两个档位，与玳薇一左一右奔向了这头大家伙。
卡罗拉的体型几乎是一架通行机甲的几十倍，全身呈青黑色，皮肤极厚，不易穿透，顾若和白泽远距离发射了两枚火箭|弹，异兽受伤，伤口处皮肉绽开，鲜血直流，但未失去战斗力。
明溱终于靠近，借着另外几位同伴吸引其注意力，直接跳上了异兽的背。
卡罗拉虽然有一对翅膀，却喜欢在地面活动，翅膀的作用更多是增加灵活性，眼下它被激怒，张开大口发出高亢的吼叫，瞬间掀起一阵狂风，不远处的稀疏树木全部倒伏，在气流中他们很难发动有效攻击。
而一旦被异兽的爪子拍到，机甲损毁率便会飙升，要是被咬上一口，也就不用继续参加比赛了。
明溱和玳薇配合默契，集中往异兽相对脆弱的头部和颈部发出能量束攻击，双方僵持了五分钟，卡罗拉缓缓倒地，巨大的身体在他们眼前消失。
“一分到五分，难度系数根本不成正比例，”顾若发现四个人的积分都有增加，“看来比赛鼓励团队合作。”
卡罗拉在异形生物危险等级中只能算中等，由此可见大一生的表演赛，要求不高。
小队正要略作休整，忽然明溱察觉到什么：“散开！立刻！”
一枚中等威力的炸弹在小队的站位中间爆开。
忽然出现三架机甲将他们包围，其中一架正是引卡罗拉过来的人。
“原来你们有能力对付它，只是想引人上钩。”
四人小队及时后退，没有受致命伤，但烟尘还是让他们看起来灰头土脸，与对面油光锃亮的机甲和笑容满面的大三生，不可同日而语。
“一点小礼物，学妹们不要介意哟。”常规操作，白泽同学又被自然性遗忘了。
玳薇摸摸明溱的机甲，蹭了一机械臂的灰：“这能忍吗？”
“老实说，”明溱诚实发言，“不太能。”
一刻钟之后，两名大三生被按在地上，武器库和装甲外壳都被拆除，各种部件像烂菜叶一样掉得七零八落，类似场景好比两男生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强行扒掉衣服和裤子，连裤衩都快要守卫不住。
你问还有一个人？
剩下那个孤零零的他在看到同伴的境遇后放弃抵抗，举双手投降：“学妹！求留我一命！要不能留，体面点也行！餐厅一楼中午有免费一人份的星系特色美食，现在下线刚好赶上不是？”
“说说，”玳薇的右机械臂伸出一段锯齿状的金属刃，本是作切割之用，此刻抵在两名俘虏空荡荡的颈间，威吓力十足，“你们从哪个方向来？”
“这不能说。”还挺有骨气。
锯齿往前伸了伸，俘虏眼皮抽搐着望了某个方向一眼，交代得彻底：“山那边有很多npc。”
语毕，三人竟一起按退出键退出了比赛，地面上只留下尸体。
“他们这是……故意留下遗言？”顾若戳了戳那几具“尸体”，还没切实碰到，人形已化作虚影。
本来还想再问问大三生内部有没有其他计划呢。
“去看看吧。”白泽再次观察周边地形，“我们所在的这片地图看来是不会有什么收获了，翻过前面的山岭，应该就是集合点。”
“集合点肯定也是决战之地，”玳薇收回金属刃，轻飘飘来了一句，“打起精神来朋友们。”
然而出师未捷，四人检查装备时发现，那枚炸弹还是给反应稍慢的顾若和白泽两人造成了一定伤害，外装甲出了一点小问题，无法在贴地飞行的同时维持稳定性。
明溱启动机甲的推进装置，升至半空：“我想我们尽快赶到会比较好，我和玳薇可以一人带一个。”
顾若欢快地上前抱住白色机甲的大腿，白泽默默抱住另一架。
“我有一个问题。”飞速前行过程中，顾若回想着入场之后的情况，与同伴交流，“这场比赛新增了大雾这一环境设定，但目前为止，雾气对我们似乎没有太大影响。”
“也不是完全没有影响，”玳薇表示，“至少你很难看出对面新出现的人属于哪一边。”
他们四人的会合偶然性很大，而且刚入场大家更愿意花时间摸清局势，一般不会一见面就开打，但随着时间推移，情况可就不一定了。
“大三生与我们的装备完全一致。”经过之前的拆解活动，白泽严谨地作出论断。
这意味着，除了认人，他们根本无法区分敌友。
“学院还能这样？参加表演赛的全体新生有两千多个啊……”顾若震惊。
“每架机甲在机身正反两面都有一块方形色标，我们是绿色，大三生是红色。”白泽继续道。说话太慢不是他的错。
另外三人回想，大家的机甲上的确有个小点来着。
“你现在能看清我身上是什么颜色吗？”顾若用死亡语气对相隔仅十米的队友说话。
“不能。”白泽道。诚实是一种美德。
“院长美其名曰，给学生自由发挥的空间。但是！这表演赛哪来的表演成分，简直就是混乱邪恶一锅端。”顾若分析完毕，问一直没有参与讨论的明溱，“你怎么看？”
被点到名的人冷静但茫然：“什么怎么看？”
“你听到我们刚才的讨论了吗？”
“不好意思，风有点大。要不你再说一遍？”明溱的声音从上方飘忽传来，“对了，背包里那张地图，能解锁吗？”
“不要告诉我你还没看过初始地图。”
“我看了啊，读取不出来。”
“地图封面是不是有个长得像钥匙孔的图标？”
“大概？”
“图标是不是可以点一下？”
“好像是？”
“所以你点了吗？”
“点了，它提示我输密钥。”明溱一派理所当然。
“密钥就是你进入赛场的个人编号，”顾若也理所当然，“昨天发的赛前须知你不知道？”
“我必须知道？”上方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更加飘忽。
明溱同学，除了能打，一问三不知。
顾若吊在白色机甲的腿部，望着身下遥远的地面瑟瑟发抖：“到底是谁抱谁的大腿啊救命！”
“你不是已经抱着了吗？”白色机甲“冷漠”回应。
“小心，”吊在另一边的白泽同学好心提醒，“前面有障碍物，我们要加速了。”
顾若不抖了。
三秒之后，机甲往上提升，在山顶处突然向左拐了个大弯，顺着北侧山谷滑行下降。
“差等生没有人权嘤嘤嘤——”
顾若有理由怀疑，明溱同学根本不是在躲避障碍物，她只是想炫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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