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偶遇倾心
作为魏国固有的城土，颍州的魏人并未因易主而有所激烈反抗。自秦亮接管后奉行仁政、一视同仁，轻薄徭役，开化教育，除去田农，使得魏人不论老幼均可经商贴补家用，此政策一出，使得没有多少土地的贫农有了新的出路。月余间，街市繁华，沿街叫卖生不断。
混迹在百姓中间的霍澜从后山翻进了城，卸下面具的她手执山水折扇，一身白衣宛若仙人，眉眼含笑，引得无数男女驻足。
“老爹，这包子怎么卖？”微扬下颚，扇指笼屉，她的声音温若如水，“老爹看着面生啊，才出来摆摊不久？”
“少爷说对了！自打城主放宽政策，我家的那一亩三分地就交给儿子种，再不用一家几口都眼巴巴的守着那吃不饱饭的荒地，老头子我也能出来做个小买卖，贴补家用咯！”
“老爹可是在称赞秦人的政策？”霍澜接过包子，摇摇头，“可悲，才月余，魏人竟以如此……”
认贼作父四个字卡在喉咙，她不等找钱，扬了扬手中的扇子大步走在街市之中，只是目之所及尽是欢颜，她的一颗爱国之心，不免沉痛。
暂时没有作战任务，蔺桡便带着喜好热闹的蔺山出门闲逛，褪下铠甲的他身材高大威武，本就俊俏的相貌更是引的少女投怀，只是他生性自负狂傲，并不解风情，一路上三四个少女为他的冷漠而掩面落泪，引得蔺山不住的嘲笑。
“小桡，不再争取争取？”
多年来的相处，蔺山自然知道他此刻是不悦的，毕竟同袍没有将首战的机会交给他，或许这对于他来说，是个侮辱。
“罢了，我才懒得争取，好像我着急立功一样。”蔺桡的声音比同袍还要清冷几分，“逛一逛吧，好不容易闲下来，喜欢什么你随你挑，我付钱。”
“你有钱？”昵了他一眼，蔺山指了指自己的腰间，“你还指我养活呢，说什么大言不惭的话。”
“你口袋里的都是我的钱，讲讲道理好吗？”
“谁能证明是你的？你喊它，它答应吗？”蔺山耍起无赖，笑道，“在我的口袋里，就是我的钱!”
“成！你说的都对，我说不过你。”微微一笑，蔺桡揽着他的肩膀，指着一间装饰高雅的饭庄，“山哥，既然钱都在你那，你请我吃饭呗。”
“求我。”
双臂环在胸前，蔺山趾高气昂的扬着下颚，故意装出一副高傲的样子用眼角瞄着蔺桡。而蔺桡也十分配合，拽着他的衣角，嘟着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你最好了，求求你。”
“这还差不多。”
蔺山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回首间，入目的便是如谪仙般飘逸而过的霍澜，他从未见过如此俊俏的男子，一时间竟呆愣在原地，喃喃不自知。
“世间竟真有这等风流人物。”
“你说那个不男不女的？”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蔺桡看到一个白衣背影，嘴角扯出一个邪笑，修长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故作叹气。只是，当他再抬首，那个少年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惊得他下意识得向后迈了一步，一双眼难以从她的面上移开，那不争气的心口处也不觉漏了一拍。
“你……”
“你什么你？你说谁不男不女的？”霍澜的扇子挑起他的下颚，微眯着眼，盯着这个有些面熟的男子，双眸闪过一丝凌冽，“街上到处都是人，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
“哟，小爷我怎么说话，还轮得到你管？”头一歪，灵巧的躲开扇柄，蔺桡将蔺山拉到身后，梗着脖子，故作漠然，“小爷我今天心情不佳，劝你趁我没发火之前，赶紧滚。”
“你心情不佳？老子还想找人出气呢！”
霍澜轻哼一声，满腔国仇家恨瞬间冲至云霄，她下意识的握着腰间的佩剑，余光中是仍旧笑意往来的臣民，她虽然恨其不争，但却也不想因自己的愤怒而伤及无辜。蔺桡也是这般想法，所以，两人虽然都怒气冲天，却一拍即合，未言语，却心有灵犀的并肩来到了颍州护城河前的一片草地。
二人脚跟还未站稳，纷纷拔出长剑，朝着对方冲过来。猛的将蔺山向后推至安全位置，蔺桡单手拎剑，跳起身来朝着霍澜的头上砍去。剑法不是她擅长的，但她仍旧轻松的挑着手腕，长剑借力上扬，柔中带刚，镶着黑色宝石的长剑与他的剑刃碰撞出火花。
蔺桡的手劲十足，震得霍澜一时间竟险些握不住剑柄，狠狠盯着得意的对手，她连连后退，心头一横，将力道集中在脚掌，猛的一跺，剑刃指地，双目是嗜血的猩红。这么多年，她还从未用剑与人比试，眼下虽然吃了剑法不精的亏，但坚毅如她，也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你剑法生疏，看来也不是个练家子。”见她败阵，蔺桡心生不舍，灵巧的手腕耍着剑花，长剑背于身后，嘴唇微扬，声音刻意柔软，“我从不欺负不会武的人，你且走吧。”
“你瞧不起谁呢！”霍澜白了他一眼，自信道，“老子不过是对剑法不熟，改日，改日咱们比试射箭，我定赢你！”
“好！改日与你较量。”蔺桡拱拱手，“在下蔺桡，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刀鞘！”
“你姓刀？”
“不行吗？”
“蔺桡不是这个意思，刀兄。”
霍刀盯着这个自称蔺桡的少年，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了，他经是秦同袍帐下的将军。正在想是否要在这里将他设计杀了一了百了，却见蔺桡已经席地而坐，还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完全没有一丝战场上的凌厉。
罢了，让你多活一天。
这样想着，霍刀甩开袍角坐在蔺桡身边，与回首的他相视一笑。流水潺潺，刚刚的剑拔弩张荡然无存，二人握手言和，并肩坐在河边，盯着波光粼粼的河面，陷入尴尬的静谧。
“你……”
“你……”
“你先说。”
“你先说。”
二人异口同声，视线中对方均是面色微红带着些许尴尬，便只能笑笑重新转过头去盯着河面。半晌，霍澜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杂草，对他伸出手来。
蔺桡盯着她白皙的手，愣了一下，犹豫着，终是握住了那温软的手，感受着掌心的硬茧，本想问他何时再见，却只能默默的盯着他已经走远身影出神。
“小桡，看上男人了？”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蔺山打趣道，“确实是个绝色的少年，别说你，就是旁人估计也会心动。”
“他，是个女人。”
喃喃着，蔺桡傻乎乎的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掌，似乎她的温度还在，下意识的将手掌贴向脸庞，他第一次感觉到整颗心疯狂的跳动着，好似要从喉咙中跳出来一般。
当晚，蔺桡破了自己战前绝不熬夜的习惯，蹲坐在校场的角落，呆呆的环着双膝看了一夜的月亮，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仍旧感觉不到一丝的困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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