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保护
在被宋子梁、岑欣、内销组等一圈人，对自己胳膊缠满绷带的问候之后，章翊的工作节奏渐渐步入了正轨。
内销组的国内业务，在六个办处事积极开拓市场的状态下，开始秉轴持钧，连带着采购部和生产部等各个部门一并运转开来。
由于组内缺编三人尚未招聘完成，三个办事处对接的工作，全部落入章翊手里。她每天忙的不可开交，接单，报价，回复交期，排期交货，对账，回款，开票……
各办事处，只承接业务，不独立核算，杂七杂八的事情，足以让人焦头烂额，有时候忙的连午饭都顾不上吃。下班回到家，也是电话不停，各种琐事，根本无法正常吃顿饭，更别提和某人好好说几句话了。
这天晚上，许常在收拾厨余，章翊抱着新手机在回复工作短信，就听见旧手机震动响起。她拿起看了一眼，递给许常：“你来接，是欧远。说我在忙，交期的事，明天给他回复。”
许常无奈的点点头，接过手机，按下绿色按键，那头传来久违的声音：
欧远：“翊翊啊，怎么这么久才再电话？吃饭了吗？我兄弟有没有给你做好吃的？”
许常：“她在忙。她说交期的事，明天回复你。”
欧远：“许九！怎么是你？”
许常：“怎么不能是我？”
欧远：“不，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找翊翊说点事。”
许常：“什么事？我转告。”
欧远：“不好吧！算了，不打扰你们了，回头再说吧！”
许常：“你大晚上的要找我媳妇说事，我还不能问什么事？”
欧远：“不，不是那个意思。我说许九，你吃枪药了？”
许常：“你们公司到底怎么回事？这段时间立立下班回到家，工作的电话短信响不停，她根本就是换个地方办公而已。再这样下去，不行。”
欧远：“这……这个是人事部人员还没有招聘齐，她那个组还缺编三个人，她是组长，只能她担着。不过肯定是暂时的。我跟你说啊许九，你可别妨碍她工作，除非她自己不想留在公司。”
许常：“为什么不能？我不想她太辛苦。”
欧远：“……总之，就是不能。”
许常：“你找她到底什么事？”
欧远：“……没事，闲聊。”
许常：“结婚别给我发请柬。”
欧远：“不带你这样的，许九！咱们俩可是睡过上下铺的兄弟。”
许常：“所以你找她到底什么事？”
欧远：“……好吧，我说。你现在的情绪是稳定的吗？”
许常：“别废话。”
欧远：“就是吧……由于你安排人天天接送翊翊上下班，有时候她加班很晚才下班，车也还在等，加上她一个总部调任下来的先决条件，并没有住宿舍，再加上本身模样气质也是一等一的，公司里就开始风言风语的谣言乱传一气，有说她是万总的……有说她是被人……”
许常：“她自己知道这些谣言吗？”
欧远：“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所以，就是想打电话和她沟通一下这事。她那脾气，对不正义之事的反感，搞不好要和人开战的，别到时再伤着她。伤着她倒无大碍，我是担心伤着你。”
许常：“我知道了。你先别和她说了。”
欧远：“行吧。晚安。”
挂了电话，许常从卧室走出去，把手机递还给了章翊。见她还坐在沙发上对着两份表格核对数据，完全沉浸在工作中，便没忍心打扰。
片刻后，还是没忍住，走近沙发，坐在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立立，等这段时间忙完了，去把驾照考下来，好不好？”
章翊停下手中的工作，抬眉浅笑：“聘礼不是还得两年后才能出售吗？在那之前考下来就行，不急不急。”
“听话。先考下来。”许常握住她的手，脸色深沉。
“成吧!不过先说好，我只要聘礼，其他的不要。”章翊似想起什么来，继续道：“不经你提醒，我差点忘记这茬了。我们公司生产部的黄厂长，和我们住在同一个小区，有次我站在楼下等宋子梁时，刚巧碰见他开车路过。好几次他都问我，要不要搭他车上下班。”
“先不要，后面再说。”许常紧了紧她的手。
“成吧！听你的。”章翊表示无奈。
第二天下班，章翊从办公室玻璃门走出来，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穿着白衬衣，背负落日余晖，悠闲地面向公司的伸缩大门负手而立。引起不时经过的姑娘们，含羞带怯地朝他望上几眼。
风景太美？还是有人偷懒没回家做饭？她一时反应迟钝，止步在当场。片刻后，许常眉眼含笑地向她伸出手，示意她出来。她走向他，短短十几米的距离，惹得一阵一阵地注目。
“你怎么来啦？”章翊走到他身前，握上了他的手。
“来接你回家。”许常笑意不减，牵着她的手，慢慢地走出了那条柏油路，坐上了回家的车。
在许常连续几天的出现后，章翊终于后知后觉地觉察出了异样。其实公司里的风言风语，她怎么可能一无所知呢，只不过跟拥有的那个人比，这些谣言对她构不成一丁点伤害。
她知道，他的保护，不动声色。
七月初，章翊婉言谢绝了宋子梁继续担任她专职司机的请求，并举家请了顿饭聊表谢意。至此，章翊开始了搭生产部黄厂长的便车上下班。
七月末，由许常和容老联手设计研发的新车的1：1油泥模型制作完成，评审通过后，进入了紧张的数模构建和工程设计阶段。
工程设计是一个对整车进行细化设计的过程，包括总布置设计、车身造型数据、发动机工程设计、白车身工程设计、底盘工程设计、内外饰工程设计、电器工程设计等等。
许常需要把各个工程设计分发到相关部门分别进行设计开发。他自己的团队包揽了总布置设计，需要在前面总布置草图上进行细化，精确各个部件的尺寸和位置，确定各个部件的详细结构、特征参数和质量要求。包括了发动机舱、底盘、内饰、外饰及汽车电器等布置图。
许常开始变得非常繁忙，告别周末，加班成了家常便饭，经常到章翊睡着了，他才回来。章翊念着他的身体，十分想去他公司陪着他加班，奈何新品研发是一个保密的工作，她根本连设计中心的门都进不去。
这样持续了大半个月后，她崩不住了，这日下班回来，依旧不见许常。她收拾了几件衣服和生活用品，装在了纸袋里，准备去公司宿舍住几天，避免吵架。刚打开门，就见正在门外掏钥匙的许常。
章翊做贼心虚地的率先开口：“你工作忙，我去公司宿舍住几天。”
许常拉住她的胳膊，无法理解：“为什么？”
章翊：“许常，你每天这样早出晚晚晚归，是不行的。”
许常：“赶进度，不是我一个人在加班。”
章翊：“别人可以，你不行。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许常：“等忙完这段，我就申请调休。”
章翊：“你如果持续这样的工作状态，等不等得到调休，还得另说。”
许常：“立立，你不是不知理的人。”
章翊：“你错了，我就不是知理。”
许常：“你别这样，我的工作原本也是我的理想。”
章翊：“人只有活着，理想才有可能实现。”
许常：“我保证，工作的时间注意劳逸结合。”
章翊：“你的保证有用吗？”
许常：“立立，你……你冷静一点。”
章翊：“我怎么不冷静了？我哪句说错了？实话告诉你，你如果死了，那就是两条命。”
许常：“什么意思？”
章翊：“没什么意思。我不想和你吵架，我去公司宿舍住几天。”
许常：“我不同意。”
章翊：“你想继续吵架，还是想心脏律动异常？”
许常：“都不想。我也不想让你住在别处。我已经习惯了每天回来都能看见你。”
章翊：“习惯可以改。”
许常：“我不想改由你带来的习惯。”
章翊：“那你别像这样加班。”
许常：“我暂时做不到。规则不可能因为我一个人改变。”
章翊：“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身体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许常：“我不希望自己成为所有事情中的特例，这不公平。对别人不公，对我自己也不公。”
章翊：“你这个时候讲起公平来了！你出身就自带病体，上天对你公平吗？”
许常：“那不一样。一个是客观上的。一个是主观上的。”
章翊：“你是想和我讨论一下哲学吗？”
许常：“不是。希望我们之间，多一点理解。”
章翊：“理解不了。我走了。看见你生气。”
许常：“不想看见我可以，你别走，我去住公司宿舍。这么晚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章翊：“不需要。”
章翊就这样不计后果地负气走了。看着她下楼的背影，许常此时才明白，欧远说，这个姑娘没有他想像中的柔弱，这句话是真的。
或许，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保护，源自于本能。个体差异，性格使然，表现形式千差万别。
有人的保护，不露声色地坦然自若。
有人的保护，声色俱厉地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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