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三个女生察觉到了殷潚一言难尽的眼神，也不太好意思，连连道歉。
殷潚大概也知道她们在叫些什么，摇头示意不要紧，然后继续专心吃饭。
校园里有几只流浪猫一直在转悠，太阳晒饱了就找个阴凉的地儿躲起来打瞌睡，尾巴一甩一甩的，让人忍不住想上手抓一把。
有一只大橘跳上窗沿，隔着防盗窗瞧着殷潚，轻轻“喵”了一声。
殷潚嘴里叼着骨头，歪头看它。
大橘不怕生，学着眼前这个人的样子，也歪了歪头，眼睛圆滚滚的，像是在卖萌。
隗立宵拎着两碗满满当当的汤过来了，他手很稳，汤一点儿没洒出来。他看着窗边一大一小两个家伙，你看我我看你，像被谁按了暂停键一样都不动弹了。
他打破了这份寂静，把碗推到殷潚手边。汤面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几片番茄沉底，还带了一片方肉。
殷潚吃得差不多了，一筷子把肉先夹起来吃掉，然后挑出番茄皮，最后再喝汤。
他几乎是一口气闷掉的，喝完以后还从裤子口袋里抽了张餐巾纸擦了擦嘴。
隗立宵看着他还剩大半的米饭和几乎没有动过的蔬菜，“你不吃了？”
殷潚点头，把餐具放回盒子里，收好，“我吃好了，你慢慢吃吧，我等你。”
隗立宵对比了一下殷潚平时的饭量，有些怀疑，“这么点能吃饱吗？”
“我已经把肉吃完啦，还喝了一碗汤。”
“你这样一下午会饿的吧。”他有点担忧，“我带了点零食，晚点你吃一些。”
殷潚点头说好，然后就跟着大橘一起等隗立宵。
吃这么点当然没法饱了，不过食堂的菜色都不合他的胃口。殷潚是有点挑食的，用殷女士的话来说就是“难伺候”。下的去嘴的蔬菜没几样，还得换着法儿的哄才肯吃一点。
真逼着他吃也行，就是小殷潚会一边吃一边吧嗒吧嗒掉眼泪，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米饭都能给泡咸了。小东西哭起来不声不响的，但是一哭就是一顿饭，殷华看着又好笑又心疼。
等长大了这种情况自然而然好了，就是殷潚的表情会特别臭，好像下一秒就要吐出来一样。
被这群难吃的东西折磨了这么久的殷潚也只有在学校里能喘息一会儿，秉持着能逃一顿是一顿的理念，他在初中几乎是一根菜叶子都不会碰。直到后来中途生了场大病，住了好久的院，被医生和妈妈盯着保持营养均衡才勉强能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吃上一两根，权当聊以慰藉。
隗立宵没让他等太久，快速塞了几口饭过了汤，喝完之后还收获了老同学贴心的餐巾纸一张。
不是哈喽凯蒂的包装了，但也是只猫，一只软乎乎的肉垫印在上面，就连纸巾上都散发着一股奶味儿。
特好闻。
隗立宵一手拿餐具一手端餐盒，跟在殷潚后面排队倒饭。用过的纸巾丢进纸篓里，两人一起去洗手。
洗手池在食堂侧面，有整整一排，俩人挨着冲了水，水珠被甩在地面，没多时就被滚烫的阳光给晒干了。
离了遮蔽物，眼前一片刺亮，树上隐约还能听到蟋蟀的叫声，鞋底好像是踩上了烤盘，热得有些烫脚。
殷潚拿手挡着阳光，让自己至少能把眼睛睁开来，只走了几步路手背就和头顶一起发烫了。他擦了擦汗，眯眼看着远处有个正在朝自己挥手的人。
尽管看不清面孔，殷潚凭借着自己的回忆也没发现自己班里有哪个同学是这个身影。正纳闷呢，身旁的隗立宵也举手挥了挥。
哦，原来是他认识的人啊。
距离拉进了点，是个完全陌生的面孔，殷潚确定了这位不是自己班的。
就一个军训的时间连别班的同学都打好关系了啊。
殷潚撇撇嘴，嘴角的弧度有些下拉。
那人瘦瘦高高的，像个竹竿，走路吊儿郎当的，晃晃悠悠的就过来了，一边走一边大喊了一声，“呦，隗哥在和嫂子约会呐！”
殷潚差点左脚绊右脚当场表演一个平地摔。
其他年级已经陆续下课了，周围有不少同学，甚至还有几个撑着伞结伴吃饭的老师，听到这话儿顿时把视线转了过来。
哪对小情侣这么生龙活虎啊，这才开学第一天。
老师们没看到想象中的小情侣，只看到了两个小帅哥，其中一位个高的好像正打算揍人。
竹竿看形式不对立马溜了，一边跑一边还对殷潚打了个招呼，“嫂子好，我是隔壁六班的，有空找我玩啊！”
于是大家的视线再跟着一转，发现那人口中的嫂子竟然是位男嫂子。
哦呦。
大部分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笑一笑就过去，男孩子开玩笑嘛，懂得都懂。只不过这次的两位当事人长得实在太好看，也太有标志性了，没一会儿就被传开了。
“我们学校有两个帅哥，有人喊他们哥嫂！”
这些呢，两位帅哥是不清楚的，毕竟男嫂子立马捂住了脸，也不管隗立宵有没有跟上来，跑得比竹竿还快，一下就钻进了教学楼。
跟着他们一路的大橘歪头“喵”了一声，扭头去看另一个高个的人类。
那个高个没心思理他，整个耳朵都红了，也不知道是羞得还是气得。愣了一下，还是追着先前那个小个子的人类跑了。
说是跑也不尽然，就是步伐快了些，看上去又急又慌。
大橘对着他的背影又“喵”了一声，发现他没回头，于是把屁股一扭，掉头气呼呼地走了。
楼梯上都是蜂拥而下的学生，殷潚侧着身往前挤，三楼下来后背已经湿了。教室里开了空调，殷潚解了一颗扣子在风口吹风，冷风迎面打来，贴上双颊，才叫长长他舒了一口气。
高卿磨叽，现在还没下楼，正在和陈天在后排踢毽子，看殷潚一进门就仰头吹风的样子，好心提醒了一句，“殷潚，刚出汗别对着吹，小心感冒。”
殷潚燥得厉害，闻言回他，“知道了。”只是尾调拉得又轻又长，显然吹舒坦了不想动呢。
高卿还想劝，一个毽子直冲他面门，他“嚯”了一声侧身闪了一下才避免了被正中鼻梁的惨案。他捡起毽子骂陈天乘人之危卑鄙无耻，抬头看到了刚进门的隗立宵。
“隗哥？”他眼神从两人脸上来回，“外面天这么热啊，你俩吃个饭回来怎么脸红得跟长鼻猴似的。”
隗立宵瞪他：“你会不会说话？”
陈天帮忙解围，“哎，哥，这点我就要替高卿说上一说了。他这句话已经修饰过了，不然就得说你俩的脸跟猴子屁股一样，摆杆子上让人一看，呦，红灯喽。”
高卿把毽子丢回去：“去你的吧！”
隗立宵看殷潚扯着领子吹冷风，怕他一冷一热感冒了，走过去把人拉到另一边。
殷潚还算顺从，找了张桌子坐下，和隗立宵一起等待自己降温。
陈天来劲儿了，“说到这红绿灯啊，我想到我今天早上来上学。哎，我是亲自走路来上学的你知道吧？”
高卿冷哼一声：“多新鲜啊，我是让□□来上学的。”
陈天起范儿了：“我搁那大马路牙子上看到一辆小家伙。”
高卿：“不是你这怎么还一股东北味儿啊？”
陈天不理他：“你甭管，我就看到那小家伙了。不大，也就十几米长，几十吨重吧，看着挺可爱，学名叫公交车。”
高卿坐在钱文洛的凳子上，“有够小的。”
陈天手里比划：“它一摇一摆的，挺可爱的。那我也没闲着啊，一个箭步噌的一下就上去了。”
高卿乐了，“您上去干嘛呀，赶着投胎呐？”
陈天一脸愁容：“您这话说的，我直接坐地上了。”
高卿：“呦，这是怎么了？”
陈天摆手：“我没看见那红灯，还以为能直接走，哪成想那小家伙不让我啊。眼看要撞上了，这不腿一软，就坐地上了。”
高卿嚯了声，“您这还好是没出什么大事儿。”
殷潚听得入迷，下意识带了点京腔：“红灯可不能没啊，这得告人家有关部门呐。”
隗立宵听他软软糯糯的京腔，觉得有趣，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
殷潚没什么表情，抬头看他，像是在询问怎么了。
隗立宵抿着笑，捏着他的脸，把人转回去。
陈天一拍手，“对喽，我去跟人说了。我说您这红灯怎么没了啊，让行人多危险呐！您猜人家怎么回我？”
隗立宵直觉没什么好话，但殷潚已经接了，“回了什么？”
陈天顺着说：“人家说因为是早上，那杆上晒着的那张脸不够红，让我等下午再来看！”
殷潚：
陈天眼看包袱抖完了，拉着还在笑的高卿撒腿就跑，高卿一边跑一边喊：“筷子！我筷子没拿！”
“别拿了，你用我的！命重要还是筷子重要！！！”
转眼教室里就只剩下殷潚和隗立宵两个人了。
殷潚很无语，一时不知道怎么评价，半晌憋出来一句，“看得出来陈老爷子在很用心的带孙子。”
隗立宵拿起他的右手，放在自己掌心捏了捏，越看越喜欢，轻轻“嗯”了一声。
“小潚啊，你要不要和我”
殷潚觉得手被摩挲得有些发痒，这种痒意顺着肌肤脉络一直延续进了心底，“嗯？”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又开始顺着节拍舞动了，一下接着一下，是在欢欣和雀跃。
他感觉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这种不对劲指的是每当和隗立宵近距离接触时就会心律不齐，像是有个雷达安在身体里，对方一靠近就会滴滴答答响个不停。
窗帘拉起一半，热烈的阳光洒在隗立宵的背后，四周寂静无声，让殷潚甚至出现了一种自己并不是在教室的幻觉。
不过他在哪里都不重要了，他似乎被催眠了，完全溺在了隗立宵的眼神中。
那双黑且深的双眸，此刻正一差不差地注视着自己，叫他觉得无论对方问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自己都会点头答应。
所以，请开口吧。
殷潚觉得自己的眼神好像带上了请求。
说什么都可以。
然后他就看到眼前的人薄唇轻启，续下了未完的话语。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学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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