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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第二天,崔熠之找了个借口,去了周府。

        崔府离周府不算远,一个在东华街,一个在杨楼街,相距不到两里路。

        一路上穿过繁华街道、熙攘人群,穿过数座幽美的园林,最后在“周府”牌匾前停下了。

        已过世的周家老太爷一共有三个儿子,长子周伯期、次子周仲鸣和幼子周季游。

        周伯期是家主,膝下有两儿三女,长子周明泽、长女周言清、次女周言婉、次子周明漾和幼女周言静。

        周仲鸣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周明渊和周言华。

        而崔熠之迎娶的是周季游的独女,周言灵。

        崔熠之到周家不必拜见岳父岳母。因为岳母在言灵四岁时去世,岳父紧跟着遁入空门。

        刚一进周府,崔熠之就被一种喜悦的气氛包围了。处处欢声、时时笑语,好像在庆祝什么大事。

        抄手游廊下,一个紫衣少年正逗着鹦鹉。他抬头瞧见了崔熠之,赶紧上前搂住他,嬉皮笑脸道:“专门来找我?我妹妹呢?”

        这位紫衣少年正是言灵的二堂哥,周明渊。他和崔熠之差不多的年纪,衣着打扮极为鲜丽风流,白净脸、桃花眼、一张薄幸唇说不完的殷勤话。

        崔熠之笑着说:“我刚好路过,进来打个招呼。今天你们有什么喜事?”

        周明渊向他解释:“言婉今早病好了,大伯高兴地不得了。你别走,留下来吃午宴。”

        “原来如此,我正想找她。”崔熠之说。

        “我陪你看看去。”周明渊说,“她病了有三四个月了,前几天严重得很,汤水不进,谁知今早突然好了,真是菩萨显灵。”

        “她这生的是什么病?”崔熠之问。

        周明渊觑了他一眼,勾起嘴角笑道:“相思病。”

        崔熠之满脸疑问:“还有这种事?”

        “没有,我骗你的。”周明渊哈哈大笑。

        “哦?”崔熠之见惯了他的不着调,于是调侃道,“是你之前得的那种吗?”

        周明渊立马收住笑容,红着脸喊道:“喂,你再说我生气了!”

        崔熠之摸摸他炸毛的脑袋,微笑道:“我错了。”

        一路说着话,他们来到了周府的莲池附近。秋水碧蓝,池中是残败的枯荷。一对白天鹅优雅游曳,拖出漂亮水波。

        “熠之,你怎么来了?”有人喊他。

        在红荻黄芦之间,崔熠之看到两位如松似鹤的少年。

        年长的那位,二十岁模样,着白衣执洞箫,温润儒雅;年少的那位,十六五岁的样子,朗眉星目,红衣宝剑。

        “大哥、明漾。”崔熠之向他们行礼,“我过来看看。听说言婉堂姐病愈,恭喜。”

        “是,幸好佛祖保佑。”大哥周明泽说,“谢谢你过来看望她。”

        一直没说话的周明漾露出古怪的笑容,他斜了崔熠之一眼,道:“原来你对我二姐这么上心,撇下言灵独自跑来了。”

        “你别胡说,熠之是来找我的。”周明渊不高兴地说道。

        周明漾哼了一声,说道:“你做过什么我们都清楚,你最好对我妹妹好点。”

        “你们?”崔熠之挑了挑眉,笑道,“你和王霈鸣?”

        明漾吃了一惊,不理会大哥劝阻的眼神,沉声说:“知道就好,你和周明渊一样混蛋,我们会一直盯着你。”

        “周明漾,你别太过分。”周明渊出声警告他。

        崔熠之脸上露出几分怒意,但很快压抑下去了,他无所谓地笑道:“随便你们。”

        “别闹了,我们一起看看言婉吧。”周明泽开口说。

        剩下的三个人不再说什么,跟着周明泽走了。

        言婉屋外摆了几盆明艳绚烂的秋菊,空气里流动着脉脉药香。

        “喏——你看言婉房里多热闹。”进屋后,明渊低声对崔熠之说。

        言婉床边挤满了人,不留一丝空隙。

        崔熠之扫了一眼这个奢华气派的房间,当中一张花梨木书案,案上有十方宝砚、各色笔筒。旁边置一高大檀木架,上下收藏着很多金石字画、玉雕瓷器。另一书架靠墙而放,古籍经典数不胜数。

        很显然,言婉与言灵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一个是真正的高门贵女,享受周府最优渥瞩目的生活;一个自幼别离父母、独自撑强。

        言婉父亲周伯期注意到他们的到来,移步过来。四位少年向他行礼,又向其他长辈请安问好。

        “熠之,你来了。”周伯期一笑,油润的脸上挤出层层包子褶,“令尊还好吗?我听说他最近精神不济。”

        “托伯父的福,家父这几日好多了。”崔熠之回答道。

        “那就好,我家乖女儿也好转了,真是幸运啊。”周伯期笑呵呵地说。

        “父亲,我们去看看妹妹。”周明泽说。

        周伯期笑着朝他们摆摆手,应允了。

        明黄绚烂的雕花床内,一位十七岁少女靠坐在床上。她虽有几分病容,但难掩绝色貌。鬓发如墨,肤白如雪,纤眉两弯,睫羽纤长,丹唇如珠。她生就一种脆弱娇艳的美,就像春天的杏花,一场凄清的雨就会将它打落殆尽。

        她正与众人说着话,脸上浮现娇弱的笑意。

        “小姐,三位少爷和崔公子来了。”一位绯色衣裙的侍女对床上的少女说。

        言婉惊讶地抬头,与人群中的崔熠之四目相对。那四位少年各有风采,但崔熠之的气质尤其惹眼。她微咬嘴唇,似乎有些惊慌。

        崔熠之朝她问好:“堂姐,听说你病愈了,恭贺你!”

        “谢谢你,言灵没有来吗?”言婉说,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没有。堂姐,前天你和言灵聊了什么呀?”崔熠之说。

        言婉脸上一震,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我们随便聊聊天,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是吗?”崔熠之笑着说,“言灵回家后像是换了个人,变化有些大。”

        “什么变化?”言婉母亲李氏问,“究竟是怎么了?”

        崔熠之看言婉沉默不语,反而加重了疑心,他笑着说:“伯母,言灵本来生着我的气,昨天回家后彻底原谅了我。所以我在想,是不是言婉堂姐开导了她。”

        李氏笑着问:“婉儿,是这回事吗?你这做姐姐的太好心了,自己病着呢,还有心思开导妹妹。”

        言婉露出一个疲倦的微笑,道:“这没什么,主要是言灵自己想开了。母亲,我有些累了。”

        这么快就下逐客令?崔熠之和明渊交换着不解的眼神。

        李氏立马说:“那我们先离开,你好好休息。”

        “嗯,谢谢母亲。”她应道。

        只打了个照面,便被赶出来了,周明渊觉得怪没意思的。出了门后,他挑衅般地对周明漾说:“你二姐挺娇贵啊。”

        “谁叫你这么讨人厌,我二姐不想见到你。”周明漾反击道。

        周明泽打着圆场:“你们别介意,言婉身子还很弱。我替她谢谢你们特意过来。”

        周明渊不在意地摆摆手,和崔熠之离开了长房的院子。

        走到院外,他见崔熠之若有所思,便打趣道:“在想哪个美娇娘啊?听说你这几天又逛起青楼来了。”

        崔熠之露出无奈的神情,道:“做戏罢了。你前天和言灵说过话吗?”

        “前天我压根就没回过家,这不听说你又开始鬼混了,我赶紧去勾栏找你了。”周明渊露出戏谑的笑容。

        崔熠之无语地说:“你盼着点我好吧,你妹妹还做着我夫人呢。”

        “哎,”周明渊叹气道,“我就见不得别人恩爱。我太贱了!”

        崔熠之瞟了他一眼,说:“你不是贱,你是怂。”

        “对,我怂,我活该没人要。”周明渊耷拉着眼皮,闷声道,“小爷要去喝点酒,不带你。”

        崔熠之不在意地说:“我还有事,不稀罕。”说完他和周明渊分道扬镳,去了言灵的小院。

        今年夏天,言灵从这个小院出嫁。她穿上红嫁衣的时候,院里的石榴花开得鲜红灿烈。

        崔熠之知道言灵对这里又恨又爱。她在这里度过了太孤独的童年。但是婚后又时常用跟他提起,她想念院子里的秋千、石榴树和暮春盛开的芍药。

        “欹红醉浓露,窈窕留馀春。”当时言灵念了一句诗,向他形容清晨芍药绽放的美景。

        但是眼下院子格外的寂静。才三个月没人住而已,这个小院已经露出萧瑟之色。红枫泣血,秋草凄凄,几丛疏竹落下潇潇白叶。

        一个小丫鬟正低头清扫檐下的落叶,听见脚步声后,她赶紧抬头。

        在荒凉的秋景里,一位嫡仙模样的俊美公子朝她走来,红叶映衬着他雪白的脸颊,殷红的唇边留着笑意。

        她马上认出来了,那是言灵小姐的郎君。她紧攥着扫帚,红着脸请安:“姑,姑爷好。”

        那位神仙人物笑着对她说:“你抬起头来,我问你几句话。”那笑容如四月春风骀荡,让落尘冷僻的宅院立刻变得温柔可亲。

        “是,姑爷请讲。”她含羞半抬起头,答道。

        “前天小姐几时到的周府?”

        “具体几时女婢不知,大概是午饭后。”

        “小姐去见了哪些人?”

        “女婢只知道,小姐一进周府,就直接去了言婉小姐那里,和她单独说话。然后日暮时分小姐回来了,说很困,不要叫醒她。”

        “然后她一觉睡到天明?”

        “是。”

        “这期间可曾有人去找她?”

        “未曾。”

        “她那天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这……女婢不知。”小丫鬟为难地说。

        崔熠之柔声说:“别紧张,如果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就告诉我,我想知道。”

        小丫鬟拼命摇着头说:“抱歉姑爷,奴婢真的不知。”

        “没事,谢谢你。”崔熠之朝她伸出一只手,手心里是一些碎银。

        “不行,我不能收。”小丫鬟往后退。

        “这是谢礼。谢谢你打扫这座院子。我很看重这里,请你以后帮我照顾好它。”崔熠之柔声说。

        小丫鬟深吸了一口气,收下了那些银子,感激地对他说:“谢谢您,我会更加认真打扫的,我也会照顾好院子里的花草!”

        “好。”崔熠之笑道。

        离开小院,他前去赴宴。他在路上思考着,院里的丫鬟和兰蕙流芳说的相差无几,那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了呢?

        他的夫人忽然变了个人似的,个性改变了,有些记忆也消失了,连神情手势也变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言灵是双生子,或者她失忆了,抑或是她有意开玩笑?

        宴席期间言婉没有出现。午宴结束后,崔熠之准备离开,忽然从合欢树影里窜出一个黄衣丫鬟。

        她示意崔熠之不要声张,将他拉到角落里悄声说:“公子,我知道你在调查什么。我有重要消息可以告诉你。”

        崔熠之疑惑地看着她,问道:“那你要什么?”

        黄衣丫鬟睃了他一眼,哼声道:“我不稀罕你的臭钱,我只要——”她慢悠悠勾起崔熠之的衣袖,半遮住她妩媚的笑容,一双桃花眼如丝带水般缠紧了他。

        “我只要小郎君你记得我。万一哪天寂寞了难受了,就来找阿季。我不图你什么,我就是喜欢你,只求一/夜欢好。”她媚声道。

        崔熠之抽回自己的衣袖,微笑着说:“你主子是谁?”

        阿季警觉地问:“你要向我主子告发我?”随即她又灿笑着说:“何必呢,你情我愿的事。”

        “我不好这一口。”崔熠之维持着笑容,“如果你不说,我就回去了。”

        阿季细眯着眼睛盯了他一会儿,好像在确认他会不会反悔。

        最后她潇洒地摆摆手说:“输给你了,我说。”

        一阵秋风扫过树梢,发出窸窣怪响,令人心颤。

        “昨晚言灵小姐睡着后很奇怪,嘴唇发白,脸上也没有血色。我摸了摸她的手,冰冷得很,然后我把手放在她鼻端,发现呼吸也消失了。我吓了一跳。但第二天早上,她醒过来了。”阿季说。

        “你确定?你怎么知道的?”崔熠之问道。

        阿季勾起嘴角笑道:“你爱信不信,反正这是我亲眼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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