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初次会谈

　　秦呦呦回到沁芳阁，雪鸢和雨莺却都还没回来。

　　她对沁芳阁的仆妇们说：“我恐怕得了瘟疫，你们千万不要靠近我，如果被我传染了，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说完她绝望的哭着一个人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厢房。

　　其实根本不需要她说，这些仆妇早就离她远远的了。这些人都是老太君送来的人，和秦呦呦本就没有什么主仆情分，之前以为秦呦呦高嫁，其中有几个还想巴结一下她，现在看她身染恶疾，可能马上就不行了，这些人都离她远远的，生怕沾染上自己，没有一个人愿意近前雪中送炭。

　　秦呦呦进了房间，先洗干净了脸上用颜料画出来的红点和脓包，又恢复了她白皙如玉的皮肤，刚才被她刻意用皂角刺激的布满血丝的双眼，现在也恢复如常，重新闪烁出星子般明亮的华彩。

　　秦呦呦将满头秀发披散下来，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一边沉思一边梳理着长发。

　　忽然，从窗子的方向吹来一阵风，秦呦呦记得自己并未开窗，她疑惑的回头，见一个黑色锦衣的少年不知何时，站在了她厢房的门口，就好像是刚刚从门外进来的一样。

　　可是秦呦呦却清楚的记得她刚刚进来时是上了门栓的，她盯着少年那一如既往冷酷无情的眼睛，不疾不徐的站起身来，面对那个少年，礼貌周到的福了一礼：“臣女见过岳阳王殿下。”

　　虽然少年的脸还是如冰块一样凝固，但是秦呦呦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他有一瞬间的惊奇。

　　眼前的秦呦呦的反应显然和少年预料中的不一样，少年腹诽：“我竟然又被这个小骗子给骗了！”

　　少年并没有开口问秦呦呦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只是自顾自的走到桌前，坐下了，仿佛他和这屋子的主人是多年的好友，并非第一次见面。

　　秦呦呦也很自然的坐在了少年的对面，秦呦呦自顾自的聊起了茶：“据说品质最佳的普霖茶需要闷泡三次，方能显出独到的醇厚优雅，此茶我刚好已经闷泡了三次，岳阳王能否帮我鉴定一下，这普霖茶是否是好茶？”

　　秦呦呦沏了一杯茶，推向岳阳王，然后又给自己也沏了一杯。

　　岳阳王凤翼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岳阳王终于开了口：“好茶。”

　　真是惜字如金，就在秦呦呦以为岳阳王不会再说什么了的时候，他却接着开了口：“你可知今年交州多雨，造成了普霖茶大幅减产，且品质不如往年，能够达到贡品级别的少之又少。”

　　秦呦呦摇了摇头，这交州的事情她确实是无从得知。

　　岳阳王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不屑：“皇后知道长公主喜欢普霖茶，所以把交州进贡的普霖茶几乎全部赐给了长公主，而楚泽又从这些贡品中挑出了最好的送来给你，可见他对你是真的上了心，你应该清楚这对你来说并不是好事。”

　　秦呦呦觉得自己明白他的意思，长公主虽然在秦呦呦治疗楚云的时候，对秦呦呦也是礼遇有加的，但是在楚泽想要娶秦呦呦这件事上，她却是坚决反对的。

　　岳阳王见秦呦呦不答话，就知道她其实并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他接着说：“你如今和慧明居士扯上了关系，就是和西南叶家军有了关联，如果说之前长公主还有可能让你嫁给楚泽做妾没，那么如今如果楚泽还对你恋恋不忘，长公主极有可能对你痛下杀手。”

　　经岳阳王这样一点拨，秦呦呦顿时明白了：“所以，当年长公主给自己选了楚驸马这个和兵权毫不相干的人，满朝哗然，但是陛下却听之任之。”

　　岳阳王：“当年辰阳姑母嫁给楚驸马，确实有这个原因，但却并不仅仅如此。对于和西南大军有关的姻亲关系，满朝上下都是非常慎重的，我的父王就是前车之鉴。”

　　秦呦呦想到传闻中景王殿下因为慧明居士的原因被皇帝忌惮，最终死于非命不由心中惶恐。

　　她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岳阳王，毕竟是提到了他的亡父，秦呦呦对于这位自幼失去双亲的王爷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因为她自己也是像孤儿一样长大的，可是当她注意到岳阳王依然毫无波澜的面色时，她突然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

　　自从她知道当时塔楼里她遇到的人就是岳阳王，她就清楚，岳阳王是个能够卧薪尝胆的君王，这样的人应该没有什么平明百姓才会有的亲情。

　　也是在秦呦呦知道他是岳阳王之后，设计引他前来，见一面，与他谈谈交易。

　　三天前，秦呦呦收到岳阳王假借楚泽之名送来的“礼物”，她深感自己不能如此被动的让命运被别人掌握。

　　秦呦呦再次回顾她在公主府塔楼遇到黑衣人，及之后被匪徒当街刺杀的过程：

　　首先，我当时为什么会选择哪个塔楼，开始我根本不知道公主府有那样一个地方，是听府里一个婢女提到，我才打了塔楼的主意。

　　现在看来，当时的我应该是中了别人的圈套，而那个婢女应该是塔楼里遇到的那个黑衣人刻意安排在我身边，故意将塔楼的事说给我听的。

　　其次，公主府不是普通的府邸，公主府的私兵人数是可以和巡防营抗衡的，且这些兵全部是当年与长公主一同上过战场的甘家军，战力更是隆京城其他府邸的侍卫不能比的。

　　这隆京也只有长公主在皇帝面前有此殊荣，要是其他人养这么多兵士在自己府上，恐怕早就被以意图犯上作乱的罪名抄家灭族了。

　　但是作为皇帝皇后唯一的嫡女，长公主当年从战场回到隆京，就堂而皇之的将自己的亲兵全数带了回来，当年皇帝还为自己有这样杰出的女儿甚是骄傲。

　　所以比起守备力量，整个隆京城可能只有皇宫的守备力量能与公主府的相较。

　　而公主府中，塔楼附近的守备，更是重中之重，应该是最为严密的地方。

　　但是，那个黑衣人依然能够不惊动任何人潜入塔楼，最后又安然离开，说明他必然对公主府的地形和防备情况异常的熟悉，这说明黑衣人或者他的同伴，事先已经在公主府实地勘察过很多遍，才能做出如此周密的部署。

　　另外，当天的行动，一定有公主府内部的人为他作为接应，否则任凭他武功再高，想一个守卫都不惊动他也绝对做不到。

　　所以秦呦呦猜测，黑衣人或者他的同伴很有可能就是公主府中人，或者是能长时间逗留在公主府里的人。

　　但这样的人说多也多，例如楚驸马在公主府里常年养着的那一批与他谈诗论道的卿客，还有是公主府中如今的贵客岳阳王和他的手下，又或者是公主府的仆人，例如给专门给楚泽养马的那些小厮。

　　另外一个问题，黑衣人既然能在公主府来去自如，那么在公主府暗杀我岂不是更容易，为什么还要等我出了公主府，再做成当街行凶的样子，这样不是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了吗？

　　那就说明，这个人不想我死在公主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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