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死在同一天
万丈高空之上，戚风来卖力地划着船，这次回宗他们特地换了一条路，可以绕开令人不适的妒妇津，所以路程也就要多上好几天。
本来万三丫想着反正都绕路了，不如再绕远一点去大仙城里看看热闹，但被戚风来一句“没钱”给无情否决了。
是了，就算拿了报销得了奖金，玄天宗还是穷的叮当响。
船上的日子很无聊，万三丫除了练剑就是炼剑，平淡的劈砍剑招，通过角度、力度和速度的变化显得花哨了起来，丹田里的剑胚，也随着灵力的锤炼，慢慢有了隐隐约约的剑形。
船行第三日，万三丫早起练了剑又炼了剑，累到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之后，她又打坐吸纳天地灵气，结果一不小心就冲破了早就触到的境界屏障，成功到了炼气第五层。
划船的戚风来，又一次被他的小师妹惊呆了，深呼吸几次，才恢复平静，又双叒地接受了自己真的是玄天宗最大废柴这个事实。
万三丫进阶过后，终于决定放松一会儿，让紧绷的神识松口气。
可乌篷船上除了基础设施真的什么都没有，她只能从自己的芥子空间和储物袋里找乐子，然后就顺理成章地翻到了之前在张村长家找到的玉笺。
这个玉笺就是市面上最常见的低阶玉笺，连个防窥禁制都没有，而且由于深藏阴气浓郁的地窖之中一百四十多年，已经有些灵力溢散了，根本无法显示影像声音，只能看干巴巴的文字记录。
万三丫向玉笺中注入灵力，本以为会见到什么功法传承之类，没想到却是那肉干修士的日记。
由于长期灵力溢散，日记的文字部分也有些内容残缺了，万三丫只能边看边猜，就当是益智游戏了。
修仙界以飞升修士的飞升年份和道号纪年，只不过因为飞升大佬有时几万年出一个，有时同一年出几个，所以显得年号比较混乱。
这个方式若不是要着书立说，日常也就不太常用了，反正修士命长，活着就活着死了就死了，对这方面也不太在意。
肉干修士姓周，名叫周本阁，从他爱写日记这一点就能看出，这是个与众不同的家伙，偏偏爱用那种老掉牙的纪年方式。
如今正好是号称能够一剑破万法的破法神君张昊烜飞升后的一万年，所以现在的修仙界现在的准确时间为破法一万年。
周本阁是破法九千三百年通过大选加入金鳞谷，他的日记也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前面的部分都是些零零碎碎的修炼日常，今天和师兄孵灵蛋，明天和师弟抢灵猪这些，万三丫看得津津有味，还学到了不少灵兽抓捕和喂养的知识。
破法九千七百年，爆发了修仙界万年来最大一场兽潮，就是现在修士常说起的、由云青瓶飞升失败天地震动而产生的、三百年那场前大兽潮。
彼时周本阁已经是筑基五层的修士，自然也随着宗门众人一起参与了异兽的清理。
其中惨烈的战斗不计其数，但最能引起万三丫注意的却是，残缺的日记里，被数次勾掉又写回来的几句只言片语。
“所有异兽都疯了！所有的人也跟着疯了！我们只能无休无止地杀戮杀戮杀戮！根本没有支援没有支援！”
“我们遭遇了元婴期异兽！大师兄二师兄都死了！我只能逃！”
“战场上到处都是元婴期异兽，那我们的元婴修士去哪了？”
“战场上根本就没有元婴修士！一个都没有！根本没人管我们的死活！”
“我逃出了战场……在一处隐秘之地看到几十个佛修，在那里用命献祭一个阵法……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阵……我不能靠近，一靠近灵力和神魂都要被那阵法卷走……”
“我找到了本该在战场上的元婴修士……他们之前好像在用催动另一个阵法和佛修们对抗……但现在又都跑过来跟佛修一起用命献祭佛修布的阵法……”
“所有佛修都死了……”
“大兽潮结束了……我的同门几乎都死了，只有我这个逃兵还可耻地活着……”
“我回到了战场，想为我的同门收尸，但……”
“世人都说，陨落的六位元婴，是因为在大兽潮中血战异兽死的……他们都被骗了……大兽潮的结束，分明是我们低阶修士用命填的……”
“没有人提过那些献祭的佛修……我也以为那是自己的南柯一梦……”
“我在阵法废墟中真的捡到了佛骨舍利，虽然只是一小块碎片，但那佛光骗不了人……”
万三丫看到这里，又翻出了那块佛骨舍利碎片，这次没用盒子装着，而是用手直接拿起来细细地看。
那碎片上遍布裂纹，却还闪着明亮而不耀眼的金光，久望过去，好像能隐隐看到一个佛修挺拔的背影，从迷雾中显现又在迷雾中消散。
万三丫望着碎片出神，忽然惊觉，有凉凉的水滴落在她的胳膊上，伸手一摸，竟然不知何时流了满脸的泪，
系统这时在她脑海中出声：“三丫，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突然感到很难过很难过。真的，你一碰到那个佛骨碎片，我的内心深处就会涌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就像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人一样。”
万三丫的眼睛还在不自觉地流泪，可实际上她的情绪非常平静，而且还能清晰地感知到，这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悲伤，其实是属于另一个人的感情。
“系统，”万三丫斟酌着开口，“你在绑定我之前，有认识什么佛修么？”
系统在万三丫脑海里猛烈地摇头，甩出一串串虚拟的泪来：“梵音殿一万年前就避世了，一千年前就有传言说是覆灭了，我那时候都还没有诞生，哪里能认识什么佛修呢？”
万三丫抹着眼泪把碎片收起来，继续追问系统：“那我的上一世，修仙界有没有出现过哪个佛修呢？”
系统仔细翻阅了一下自己的记忆，最后不确定地说：“在我带你重生时穿越的时空乱流里，有那么一刻，好像是看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光头元婴。但他没穿袈裟，不确定是不是佛修，我正好瞥见他陨落的场景，他也感知到了我的存在，还抬头看了我一眼。”
万三丫擦去眼角最后一滴泪接着问：“那你说他和我会有什么关系吗？我能清楚地感觉到，我淌眼泪，不完全是受你影响，而是因为我的灵魂深处有谁特别想哭。”
系统现在也终于平静下来，化成光团在她脑子里转来转去，转着转着突然就灵光一闪。
“要是非要扯上点关系的话，倒也能勉强说得通，那个光头陨落的那天，正好是你被人烧死那天。时空乱流嘛，天上地下过去未来什么都可能遇到，但就是那么巧，那人偏偏是和你死在同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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