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清白的深爱
一个月后
夜半，子时。宫墙高筑，殿宇轩昂。华清宫中，淑贵妃面色娇艳，绯红扑面而来。
她俯身贴住皇帝的胸膛，“皇上，臣妾有喜了，臣妾想亲口告诉你。”
一夜暧昧，蜜语缠绵。
进宫觐见的贵族不少，其中便有世家之翘楚的莫府。
先前南宫羽的话本就让苏如故起了疑，更让她不解的是，为何莫府会拒绝顾北的拜访。
虽说顾府并不富裕至极，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莫府不会不懂包容万象的道理。
后来在苏益清那才了解到，莫府如今由大公子莫南城做主，但一部分事情莫老爷子还是会过问。
莫老爷子脾性古怪，整日蜗居莫府也不知在府中做何事，万万不许外人打扰。许是修身拜佛或者迷上了灵丹妙药。
而苏如故觉得顾北向来不爱多管闲事，他不会无缘无故拜访莫府也不会未遂而如此不满。
苏益清又训了她多管闲事，其实不然，苏益清不知道的是顾北已经暗地里找上她了。
顾北是真的很喜欢闹事。竟然连约见苏如故也是威胁，她不来便在风茶馆挑事。也不负他的“好名声”。
有些看似骄傲跋扈的人越疯癫越是在掩饰不堪。
苏如故莫名很清楚这一点。
他也没让苏如故失望，开口便让她无法回答。
“苏小姐当真觉得自己是风茶馆的主人了？”
苏如故吃了一瘪，不慌不忙地支开下人，屋子里只剩他们二人。
“顾北子何必旁敲侧击，小女愚钝。”
“依我见，丞相不过是可怜小姐，随便赏了个经营权，其实风茶馆背后的根，小姐是一点也挨不着。”顾北饶有兴致，期待苏如故慢慢黑下去的脸。
“公子所言不假。可公子只有半壶茶的功夫说教小女了，冷言热讽就先不必了。小女还有下一场安排。”
苏如故很想摸腰带间的短刀，铁匠师傅早已找南宫府要了银两并送到苏府。
这是她的习惯性动作和下意识的安全感，哪怕她一次都没有真正摸出来过。
但这一次她控制住了手。她不能在他面前暴露出一点不安不能占下风。
顾北也收起挑衅的笑容，正脸道：“小姐也知晓风茶馆经营者代代相传的卷宗失窃了吧？如果没有卷宗，小姐非但不能知晓想知道的事情，而且也永远无法立身扬名。我知晓它的下落。但，小姐可否答应一个要求？”
虽然不知顾北是怎么知晓卷宗被盗的事情，她分明将消息压了下去。何况他居然也猜测出卷宗里有她想要的东西。
“可笑，苏府的人都查不到的消息，你如何能获得？”苏如故也换上轻蔑的笑，内心却不敢小觑他话语的重量。
“你当我约你出来过家家吗？”
“不过，苏小姐身上全无胭脂气味，传闻也不会女红，却是一心扑在商界，确实不是过家的好料子。”
顾北依旧死性不改。
“纨绔至极。拐弯抹角。你当我出来和你挑板凳唱戏吗？先说要求。”苏如故也渐渐失了耐心。
她易急躁。真性情是她致命的弱点。
“小姐只需把手上苏府的产业分一点过继到顾府，价钱好谈，此外作为利益交换，自会实现刚才所言卷宗下落一事。”
苏如故抿唇。她手上确实有苏府的小产业，不是龙头，也算可有可无。苏益清就算知道也不会多说什么。
可她必须想清楚顾北为什么盯上了这一点。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突然，顾北与莫南城那次冲突便冒了出来。莫南城当时确实说过，莫府只接待有商务合作的。
那么给他产业却不给他与莫府对接的，他会同意吗？试探一次吧。
“此事又有何难。价钱到了，公子说的属实，便痛快达成了。只是，手上的产业只有府内自主经营的小规模的可以出让，那类不需要过多的商业头脑和技术，也是顶顶适合贵府的。”苏如故皮笑肉不笑。
“好。就这般。”顾北脸上察觉不到表情变化。久经烟火眼神犀利的狐狸。
顾北也不再啰嗦。好吧他还是啰嗦了一句，“苏小姐的下一场安排和接下来我们的行动有冲突吗？”
“没有。”
“在下觉得有。先前掌管风茶馆的人听说丞相收购便放弃了此处，回到了另一处势力盘结之地。苏小姐应该也察觉到了风茶馆不同于先前了。据顾府探子，他们在平襄城。”
苏如故深深打量了顾北一眼。
连苏府都搜罗不到的消息，他却在根部安插了自己人。也许这才是顾府连连被逼停业却次次起死回生的真正原因。
“本公子是不会陪同小姐去老巢的，本公子确实也没去过，顾北不足小姐惧。顾某再知道的，也只有平襄城水神索了。”
不欢而散。
苏如故只得匆匆回府派幅管家禀告老爷子并且与顾府商讨出让一事了。
苏如故也连忙了解了一下北泽平襄城。平襄城信水神索，定期举办全城大型祭祀活动。自视为圣地，禁止别国人进入，甚至连有些北泽境内民也会不受待见不得进入。
由朝廷亲派的是徐县官，为政廉明。京城苏府进入平襄城还是绰绰有余的。
苏如故自是相瞒瞒不住，如实告诉苏益清此事。苏益清本不想她涉险，拧不过她坚持，只得同意她入平襄城一探究竟。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苏如故以为顾北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下一步行动了，毕竟那些产业还需要他过问，却不曾想他剑走偏锋。
本来行程已经提上日程，苏小小却突然找到苏如故谈心。
苏小小鲜少外出经商，她无心于此。同姊妹苏如故也并不亲近，甚至可以说是生疏。她们实在是没有共通之处。
毕竟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苏如故还是深知苏小小脾性的。这或许是苏小小第一次有求于苏如故。
“姐姐，听闻顾公子接受了苏府的产业，是由姐姐做的主。妹妹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来求姐姐了。”
“何事？”苏如故隐隐觉得不安。
“顾府得到的也不是景气的生意，可，出了乱子。手上的店铺都被闹事了。”
“转交前没有这回事，与苏府无关，你慌什么？”
“是，的确如此，可顾公子怨气很大，他找到我，扬言要我赔偿。姐姐不知，幅管家把老爷给我置办的产业也卖出给了顾府。可我一直没经营过任凭它野生化只管收益，可如今出乱子的全是我的产业。”
“不应该，你从未插手经营，幅管家任何产业有纰漏他都会过问。绝不该找到你头上，绝不是苏府的问题。也许是顾府自导自演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苏如故顿了一下，幅管家也不会轻易出售苏小小的产业，定是顾北点名要求的，苏府也没多想。
算是上了黄鼠狼的当了。
“凭他闹吧，苏府撑腰无碍的。只是，他可有威胁你别的？”
“顾公子没多说了，只是说了些奇怪的话。说，我比姐姐更适合过家。”苏小小低眉敛笑。
苏如故方如梦初醒，大彻大悟。
“小小，日后顾家人找你大可不必见了。顾北的算盘估计打到你头上来了。避避风头此事我去和老爷子商议。”
苏小小却低头沉默不语。
“你是何想法？切莫任由他取笑轻浮。”苏如故义愤填胸。
“姐姐多想了，妹妹能有什么想法。有姐姐爹爹的撑腰小小便安心了。”说罢便退下了。
苏如故思索良久，转问芸香：“那次宫宴，小小除了差点被挟持，可还有别的异常？”
芸香答：“再无异常。小姐和二小姐鲜少参与如此隆重的场合，那回也是头一回。不过，二位小姐有些人并不是第一次见。”
苏如故等待着芸香的下文。芸香真的是不可多得的帮手。
“奴婢知道的不多，小姐认识的比二小姐多也更熟络，不过二小姐素来与顾小姐等人有交集。”
“去查查。苏小小闺中好友都有谁，尤其是顾府，除了顾晴萱她是不是还认识顾北。”
“认识自然是认识，小姐从未拜访过顾府，但奴婢印象中二小姐常愿去顾府。奴婢这就去查。”
苏如故眉头紧锁。
如果顾北恰好是故意要了那些不足轻重的产业，也不会引人生疑。而倘若与苏府攀上更多的关系，例如联姻，那些产业完全有扩大升级的可能。
苏如故只好一五一十全盘告诉苏益清。芸香也来禀报，苏小小熟识顾家兄妹。
那就很奇怪了，苏小小把他们当好友，顾北却咬着她不放。怕是只有联姻这种嫌疑了。
苏如故放心不下，又派人调查出了前一个月苏小小的行程。
“为何，去了那么多次黛山寺？”苏如故惊讶了，苏小小每每都乘坐马车不辞辛劳的前往。
芸香也找不出合适的解释。
“胡涂，把二小姐的贴身奴婢抓过来。别惊动二小姐，芸香，去拖住二小姐。”
“是。”
一番盘问下来，小奴婢什么也不愿意说。
“那本小姐问你，近日顾公子三番五次闹你家小姐，为何不上报？二小姐自己是怎么想？”
“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打。”
如故苑里的下人便要动手。丫鬟们开始脱她的衣裳，侍卫们拿来了板子与钳子。
“区区一条命，妹妹顶多少跟我说话几周。也翻不出什么花，你自己好好想想说不说吧。”
……
还没动手，小奴婢就招了。
原是苏小小同顾晴萱交好，也时常见到顾公子。也算无好感也无憎恶。
可不料顾公子日益放浪，有时也会撩拨苏小小，故意看她娇羞的模样。苏小小也知顾北脾性如此不曾放在心上。
直到前月，顾北约苏小小前往黛山寺一起拜佛。那几日阴雨不断，道路泥泞，二人便留在
寺里住了几日。
何瑾也曾放心不下传过音讯，但收到回应后也没催苏小小回来。
就是那几个雨夜，顾北喝得烂醉，闯进了苏小小的厢房。他与苏小小情意绵绵，不想一个失控，酿成大错。
不过此后二人也并不避嫌，甚至更过，次次偷偷约在黛山寺见面，而每次见面都做着同样的事。
“大胆，莫非你家小姐与他情投意合？”苏如故面色很不好看。
“奴婢不知，顾公子也常常清醒时走进小姐的厢房。奴婢只知道，小姐应该是真心爱慕顾公子。”
“真心爱慕？可笑，是有了夫妻之实前还是之后？你说啊，大胆奴才，知情不报。何夫人是这么交代你们的吗？”
……
苏小小发现贴身奴婢不见后，火急火燎地来找苏如故。眼见事实已经败露，只好苦苦哀求苏如故别告诉父母。
“此事我做不了主，我不会包庇你。我怕的不是你们两情相悦，我怕的是他有心接近你而你无奈上了当。”
苏如故越来越觉得顾北这么做就是为了与苏府联姻，不断发展产业，从而拜见莫府。虽然不知为何执着于莫府，但顾北真心恶心到了苏如故。
苏如故也将此事告知了苏小小。
苏小小又沉默不语。
良久，“可我爱他，我已经爱上他了。”
苏如故还是心软了，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苏益清。她本想让苏小小再约顾北一次，她们一同前去赴约问个明白。
可不料，苏小小的身子日益反常起来。
“你们做了多少次？”
“其实，奴婢们有些也不知道，早在顾府，就已经失了……”
苏如故真想扇她，真的。无论顾北是不是真心的，苏府都不会同意这种有损声誉的事，以此为耻。
而苏小小却是真真切切地怀孕了。
此事只好被捅破，由苏益清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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