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来客
一字一句，如雷贯耳，一股不知何所起的火在燎烧着他的胸口，蜀山，原来只是她的棋子吗……
“三界没有那么太平，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来找你。”
“为什么是我”
“因为本上神见你根骨奇佳，是个修仙的好苗子。”
“那我要怎么做”
“当我的徒弟，我自会教你，修炼而已，不会太难。”
“我……还能回来吗？”崖恕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呵，”重桑对他这接二连三如赌气般的诘问逗得快笑了，“崖恕，我想你可能还不明白，成神之后，你会有更多责任，不只是人界，三界都需要你，那时候，你还会选择回来吗？”
不能操之过急，重桑提醒自己。成神这件事，对现在的崖恕来说还太陌生，三界的灾难他也从未耳闻，服从安排只是时间的问题。
清微在一旁感受着两人之间越发焦灼的气氛，心里十分着急，就现在这样，以后还有互通心意的机会吗？这小子也是，那就快点答应呀，还能害了他不成。
重桑看着眼前的人从一开始的无措到慌乱，又慢慢冷静，像是在驯服一只小狼崽，说出口的话也和缓了些“崖恕，你愿意吗？”
“好。”
声音虽小，但也足以让重桑听清，重桑示意清微先让他离开，又回去开始摆弄那些棋子。
清微长叹一口气，拍了拍徒弟的肩“你先回去，等我和上神商议过后，你们便离开吧。崖恕，我希望你能一直记得一个义字，若有一天遇到了难以选择的事，不如问问心里的声音。‘郁郁黄花无非般若，青青翠竹尽是法身’，这句话虽然是佛家的谏言，但我希望你也能参悟其中的道理。”
崖恕即使再固执，也明白掌门的一番良苦用心，就算在这一刻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掌门，上……师父，崖恕先退下了。”拜了个师父，差点忘了改口，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出自己心里的紧张和不安。
崖恕走后，清微才有机会告诉重桑天界要派人下来的事。“算算时间，真武上神也快到了。”
“真武一向认我为主，他不会做什么的，倒是你，跟你那徒弟说什么呢，什么天下大义你不怕他知道这一走只是为了跟本神成个亲，拜个堂的时候，他会不会不认你这个掌门？”
清微听得面热，老脸难得变得臊红“左右他是你的徒弟，是是非非，到时候你也该和他说清了。”
“崖恕心思单纯，长久以往一定会对上神产生感情，那上神你呢，你既然要把混沌之力给他，一定要与他情意相通，但彦清神君在前，你还能接受别人吗？”
清微的话就好像一只手，生生地把她心上的伤口撕开，她会爱上第二个人吗？自然不会，但没有关系，只要崖恕存在，她还有别的方法。
重桑之所以有那么大的力量可以成为混沌之主，就是因为她其实不属于三界，她是人与神孕育的孩子，这个秘密除了昊天大帝谁也不知道。不仅仅只是两个相爱的人可以互相转化神力，神仙与凡人的孩子本就是最好继承父母力量的人选，如果到最后她都没有办法爱上这个跟彦清一模一样的人，那她只能选择让孩子成为新的混沌之主。
疲惫的感觉在重桑心里慢慢发芽，这两个选择都不是她想要的，但她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上神打算何时离开”
“我见过真武后就会带崖恕离开，我走后，你想继续壮大蜀山也好，想要继续修仙也好，你可以做你自己的事，相识一场，多谢你几十年来的相助。”
此去一别，可能再也没有重逢的机会了。
清微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禁回想起初见的时候。
当时正值彦清神君陨落不久，她就坐在客栈的椅子上，没完没了地喝着酒，旁边还有几个不怀好意的客人试图靠近，本着好意前去提醒，没想到反而被拉着听了一晚上的故事。酒醉人误事，那一晚，他知道了彦清，知道了她所有爱而不得。
“以后做什么，老道自有打算，只是感情终归是最难解的问题，玄皓似乎也对你怀有私心，以后的路怎么走，还望上神再三思量……”
清微走后不久，真武就到了。
暮色将至，霞光从窗户穿过照在正伏案休息的重桑身上，带给人一种清冷孤傲的感觉。
绣着麒麟纹的将军履踩在这满地霞光上，透着一股压迫力的脚步声在看到女子休息时还紧皱的眉头时骤然放轻了。
感觉到有人来，重桑艰难地睁开眼睛，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一百年不见，真武不再跟以前一样每时每刻都带着痞笑，看样子稳重了许多，此刻板着脸倒显得十分严肃。
“怎么，不认识了”重桑有意逗他，“一百年没见，你好像……不太一样，不再是那个跟在紫薇后面叫姐姐的小孩子了。”
她的玩笑话并没有唤起青年脸上的笑意，反而让他生出一股怒意“你把我们三个支开，就是为了来送死吗？”强硬的语气就好像在抱怨什么委屈，重桑抚了抚额间的碎发，有点无可奈何。
人终有一死，神仙迟早有一天会陨落。如果能用我一个人的生命换三界的所有生灵，这种买卖，为何不做。”重桑的语气逐渐认真“在我之后会有新的主人，我希望到时候你们照应着他。”
“是叫崖恕吗？他如果能成功，我们肯定会履行职责，可他现在只是个凡人，你要怎么才能把混沌之力传给他难道真的要跟紫薇说的一样，你要跟他在一起”
重桑挑了挑眉，“紫薇说的，天帝也知道了”
“他不确定，让我来问你。”
“怎么做是我的事，至于天帝，你只需跟他说我收了个徒弟，多余的话你也不必跟他提起，还有，记得你的承诺无论以后的混沌之主是谁，你们要像对待我一样对待他。”
“可是……”真武还想再问。
“没有可是。小武，每个人都要肩负责任，否则就会付出代价，彦清这个代价，我付不起第二次。”重桑破碎的心又开始疼了起来，“走吧，不要再来了。”
真武知道自己得不到答案也无法劝动重桑，只能选择离开，他得回去跟紫薇和勾陈商量。
看着来人又风风火火地走了，重桑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唉……，一个两个都来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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