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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


竟是如此霸气。

        这与她印象里的春风,是不一样的。以前的胡言,即便气急了,也能维持基本的绅士风度。所以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个人特别温柔特别和气,从不给你咄咄逼人的感觉。这曾经也给郑昕一种错觉,就是这个人不会生气,他的骨子里,是没有霸道这种气质存在的。

        打脸了吧?

        不,在两人重逢后闹掰的那个晚上,她就应该意识到这点的啊……

        此时再联想到他逛街时候的“搀扶”,郑昕一点都不怀疑,胡言一开始想的就是牵手吧?

        狡诈!

        第二天是黑色星期一,郑昕忙了个人仰马翻。当前台来电话让去收花的时候,她愣了片刻,才缓过神来,匆匆往前台赶。一边走,一边脸上已焕发出光彩来。

        这次是向日葵,映得整个办公室都灿烂了三分。在同事们“哦”的起哄声中,郑昕淡定地拆开里头的卡片,看了起来。

        今天不是王小波了,而是一句歌词:

        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爱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害。

        怎么还篡改了呢?郑昕啐一口,心中却已忍不住跟着哼了起来: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爱可不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害。你,靠着我的肩膀;你,在我胸口睡着。像这样的生活,我爱你,你爱我。想,简简单单爱……

        这也是他的理想吗?

        想了想,她给胡言发了条微信:你篡改周董的歌词。不过,我更喜欢你的版本。

        那头长久的没有消息回复。大概也是周一忙碌,没空看手机吧。郑昕想了想,便丢过一边,重新开始忙碌。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发现手机里好几个未接来电,都会胡言打的。

        也不回信息,打这么多电话干嘛?她回拨过去,那头很快接起:“喂。”

        好简短……对于今时今日的他们来说,不该这么简短啊。郑昕沉吟片刻,决定少猜疑,正事要紧:“不好意思,今天太忙,你给我打电话我没接着。是有什么事吗?”

        那头声音有些低沉:“嗯,是有点事。现在不方便说,下班我来接你吧?我们当面聊。”

        什么事这么当紧?或者说,什么事是既牵涉到两人,又十分当紧、还不方便在电话里说的?挂了电话,郑昕开始胡思乱想。

        该不会,是他以前的女朋友找过来,然后告诉他,他们两有个孩子?!

        那也太狗血了……

        不过除了这个,郑昕好像也想不到别的理由了。毕竟,他们两之前的交际十分单纯,共同认识的人也不多。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该怎么办?甩手离去,还是原谅他?怎么原谅,从此给人当后妈?就自己这情商,只怕连亲妈都当不好,更别说后妈了。

        郑昕将脸埋在手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在,好在两人牵扯还不深,这时候抽身,应该还来得及。心痛什么的,痛就痛吧。毕竟,没有吃过爱情的苦,人生也不完整啊。

        可是,她不想要这种完整啊!爱情的苦她早就吃够了,她现在,只想享受爱情的甜。

        做人怎么就这么难呢?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她喜欢、也喜欢她的人,本以为从此要开始美好生活了,结果……

        世事多弄人,古人诚不我欺。上回她以为要开启美好生活,是在七年前的那天晚上。结果呢?一盆狗血!现在要来的,是第二盆狗血吗?

        来吧来吧,虱子多了不怕痒。一回生二回熟,她已经有过应付狗血的经验,这回肯定不会再像上次那么怂了。说不得,她还能看着那孩子夸两句:长得真可爱,随你。再给包个大红包,充分显示自己的大度与气量。然后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留他们一家三口从此三餐四季。

        可是,她怎么办?谁来跟她一日三餐诗酒唱和呢?这些年,不是没有期待过。然而,终究,他们都不是他。现在,他好像也不属于她。可能太独立的人,政府是真的不给分配对象的吧。

        郑昕苦笑。算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人生最躁动的十来年已经过去了,后面的岁月,应该会越来越静好吧?没有可以相伴的人,那就自己陪伴自己也不错。

        再说了,不是还有很多好友吗?为什么非得有爱情呢?没有爱情的那些人,不也活得挺好吗?

        而且,据说爱情都是有保质期的,最长也不超过21个月。过了这个期限,两人就会发现彼此身上的缺点,然后开始互相嫌弃,各种争吵,鲜血淋漓地磨合。想想就瘆得慌。

        若是不幸结了婚,还有婆媳矛盾等着。到时男人一句“我就这么一个妈,你让让她怎么了”,或者“我妈前半辈子过得苦,现在我们小辈就该哄着她,让她享享福”,再或者“我妈说了:你说的不对”,又或者……能把人活活气死。

        倘若再有了孩子,他会在你躺在产床上痛得面目扭曲的时候问你“真的有那么痛吗”,让你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抽回娘胎;会在孩子哭闹的时候吼你“你快让他别哭了”,好像是你故意惹哭孩子的;会在孩子拉了屎时候扯着嗓子喊“他拉屎了,你快过来换”,好像自己没有手一样;会在你抱着孩子、让他给孩子找个衣裳的时候,因为你打扰了他瘫在沙发上休息,而大嚷“你好烦”……

        郑昕打了个寒战,赶紧喝口水压压惊。一边安慰自己: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管他呢,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任何结果,她都不惧。

        脑中那些纷繁的思绪,被她极力压迫在角落里。现在是上班时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有什么事情,都等下班再说。爱情可能会辜负你,但工作,从来不是个太坏的渣男。可能有时你的所得与付出不成正比,但绝不会出现你辛辛苦苦付出好几年却一无所获的情况。再坏,他也会给你打折的回报。这么一想,工作真是可爱啊。我爱工作,工作使我快乐,工作使我富有!

        时钟终于慢慢悠悠到了六点,郑昕一下午紧赶慢赶,总算赶在下班的点将今天的工作都处理好。她交代助理一声,便提着包下了地下停车场。胡言提前下班,早已等在那里。

        他还是绅士地帮她拉开车门,然后坐回驾驶位问她:“晚上没什么事吧?跟我去个地方?”

        郑昕点点头,却没有开口。

        胡言便也没有说话,两人一路沉默。车子一路开回了小区,停在了对面楼——那是胡言住的地方。

        郑昕犹豫了两秒,还是跟着他上去了。

        七楼,很普通的一室一厅,屋里并没有多少东西,所以显得空间比她那个要大许多。

        倒了两杯水后,胡言在沙发上坐下,一边转动着水杯,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开口。

        郑昕的包包放在腿上,是一副随时都准备起身离去的姿态。她在等着胡言开口,等着那只靴子的落地。

        终于,胡言抬起头来,却是眼角微红:“小王死了。”

        小王?郑昕思绪转了好几圈,才终于在脑海里回想起一个瘦瘦高高黑黑的青年形象。

        “是当初老周公司的那个小王吗?他应该还很年轻吧?”郑昕怀疑自己猜错了。但除了这个小王,他们哪里还有共同认识的小王呢?

        “嗯。”胡言哑着嗓子证实了她的猜测:“就是他。才比我大了两岁而已。”

        那就是正当年啊。郑昕唏嘘。心里不知道是震惊更多些,还是放心更多些。看来,胡言是因为老友的离世而反常,并非自己所猜测是什么八点档狗血剧啊。

        “唉,人生无常啊。”郑昕开始试图安慰他:“他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走了呢?因为生病还是意外呀?”

        胡言露出来一个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都不是。被杀的。杀人的是麦子。就是他老婆。”

        郑昕这回是真的震惊了。居然是凶杀案?还是妻子杀死丈夫这种人伦惨剧。也难怪胡言一副仿佛世界观被颠覆的难言表情。

        胡言慢慢抿一口杯中的水,然后低低开口道:“我不知道你见过麦子没有,她,以前是陈生的妻子。小晴在的时候,她刚生完孩子。”

        哦,那个就是她啊。郑昕恍然:“但是,她怎么就变成小王的老婆了?”

        小胡苦笑:“她本来就是小王带到我们圈子里来的,他们两,是从小玩到大的。小王那时候很喜欢她,正准备表白来着,结果不知怎的就被王生截了胡。后来,不就出现小晴了吗?我师父那时候,是不太同意的。他的本意是撮合小晴和小王,也是个补偿的意思。谁知道……你别这么看我,我知道师父的想法也不太对,但事儿都过去了。”

        郑昕点点头:“后来呢?”要说这陈生也是真欠,先抢了小王的心上人,又撬了对方未来的墙角。就这,小王日常还跟他称兄道弟,不知道该说是涵养好,还是心思深。

        胡言慢慢转动着手上的杯子:“后来……你可能不太了解小王这个人。他……嫉妒心其实挺重的,但他能忍能藏,说好听了叫能屈能伸,说不好听了就是心机深重。我当初听说了之后,也觉得不可思议。但他就是忍了下来,还没事人一样。我师父曾跟我说,要对小王留个心眼。我当时还觉得师父过于小心,谁知道……”

        说到这,他苦笑一声,仰头后靠在沙发上:“小晴走了之后,不知怎么的,麦子就知道这个事。她当时抱着孩子,跑到我们办公室找陈生大闹了一场。我们办公楼也不止我们一家,还有其他家呢。事儿闹得太大,把警察都惊动了。陈生又是哭又是求的,终于让麦子消停下来。我们以为这事过去了,也没太在意。”

        他抬起头来,看一眼郑昕,突然笑道:“你信报应吗?”

        郑昕摇头:“我想信,但又不敢信。”

        “我原本也是你这种想法。”胡言点头:“但后来……那事之后没两年,师父老家突然传来消息,说是他儿子因为吸毒,被抓起来了。那孩子,之前打架斗殴就进去过好几回,但不是太严重,都是家里人花点钱便出来了。这回不同,他不仅自己吸,还怂恿别人吸,一块玩的几个,都被他带坑里去了。说是不仅要送戒毒所强制戒毒,而且很有可能要判刑。我师父就这么一个儿子,听到消息,赶紧回家了。

        不到一个月,他重新来深圳,不过是来退出股份的——他打算从此在老家陪着儿子戒毒,把股份都分给了我们三个。

        师父不在了,我也动了走的心思。最终和他们两扯皮了小半年,通过律所,算是正式分了家。后来他们的消息,我便关注得少了,但多少也听说一些。

        两个人一开始就有矛盾。陈生想独揽大权,架空小王,把小王手底下的人赶走了不少。但最终的结果,却是小王把陈生赶出了公司——因为他在陈生身边埋了内应。对,就是麦子。他偷偷追求麦子,把麦子给感动了,并且承诺,事成之后就和麦子结婚,永远对她好。

        结婚这点,他倒是做到了,但好……只怕比陈生还不如。婚后他开始暴露本性,花天酒地,丝毫不顾忌麦子的想法。麦子后悔,找陈生哭诉了好几回。小王知道后,对麦子母女更不好了。麦子想离婚,小王又不让,怕被分割财产,因为当初为了取信麦子,他们签过财产协议。

        就这么闹了好几年,麦子也疲了,打算妥协,带了孩子继续回去跟陈生过。但……”胡言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却是难以开口。

        郑昕面无表情地问道:“麦子是不是发现小王动了自己的孩子?”

        胡言惊异:“你怎么知道?”

        “能让一个女人气到挥刀杀人,大概率就是关乎孩子的事情。”郑昕低头抠着指甲盖:“可是,那孩子,不是才七岁吗?”小王怎么忍心?

        胡言没有说话。他也想不明白,或者说深深震撼。

        郑昕拒绝了胡言的相送,自己慢慢走了回去。一进家门,就将自己狠狠扔进沙发的抱枕堆了。揉搓着绵软的公仔,心底里寒凉的部位,总算得到了一丝安慰。

        吸毒,通奸,阴谋,猥亵儿童,凶杀……哪一件,听起来都那么遥远,但却真实发生在身边。如果胡言不曾走,作为他的女朋友,自己以后是不是也要过这样的生活?不不不,不可能。她会以光速逃离的。那个人再好看,追求的行为再让人心动,也不可能掩盖如此的恶行。

        或者说,如果不是因为胡言逃离了那个圈子,即便七年后再遇到,自己大概率还是会走开,而且会走得比七年前更快更洒脱些。

        所谓的为了爱情奋不顾身,也得那个人值得爱才行。更何况,郑昕从来就不是为了爱情能够奋不顾身的人。试问,如果连已身都没有了,又拿什么来爱呢?

        微信提示音响,她拿起来:

        胡先生:我不会如他们一般。

        郑昕盯着那几个字看了许久,慢慢放下手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不知是欣慰还是叹息。

        第二天一大早,郑昕被门铃声吵醒。她把头往被子里一埋,妄图负隅顽抗。最后却不得不败下阵来——门外那人,明显比她更有耐心,门铃一直以三长一短的节奏不紧不慢地响着,居然在刺耳中透出些从容不迫。

        在睡衣外披了件薄外套,郑昕素着脸去开门,没好气地瞪一眼门口的胡言:“你起这么早干嘛呀?”

        胡言没答,而是将背在身后的右手递到她跟前,是一朵娇艳欲滴的黄花,粉嫩的花瓣铺了三两层,正颤颤巍巍,绽放成一副“世界那么大,我要来看看”的活泼气质。

        是没见过的花,不过很好看。

        郑昕笑吟吟接了,一边把玩,一边走到沙发旁走下:“这什么花呀?”

        “仙人掌花。”胡言笑道:“我前几天就看到它要开,今天早上终于等到了。养了好几年,还是头一次开花呢。是不是还挺好看的?”

        所以这是花儿刚开,就被胡言薅了,跑自己这献宝来了?郑昕睨他一眼:“嗯,好看。”

        两人之间,突然诡异地沉默了下来。主要是胡言没有挑起新的话题,郑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假装低头看花。

        胡言在心中将那些话又过了一遍,终于开口道:“郑昕,我有话想对你说。”

        郑昕精神一振:来了!她微微调整了自己的坐姿,淡淡道:“嗯,你说,我听着呢。”

        “我……”胡言一开嗓,才发现自己居然紧张得嗓子都有些变了,他咳嗽一声,方才好了些:“我原本想着,要从头开始追你,一天一个花样,一天一封情书,别的女孩子该有的,你一样都不能少。我想让你难追一点,起码得让我追足七七四十九天吧?这样你以后说出去,当年胡言追了我多久多久我才答应的,多有面啊。

        但是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总感觉是冥冥中,有人在告诉我:世事多变,珍惜眼前人。所以我不敢再拖下去,也不想再拖下去。

        我忍不住了。

        我想让你早点成为我的女朋友,想要昭告天下你我的关系,想让其他所有男性离你远远的,想在青天白日、所有人面前,理直气壮地拥抱你。想和你一起去做情侣们会做的事情,逛街吃饭看电影,爬山游湖去旅行。曾经错过的七年时光,我想和你疯狂的补回来。我们已经不再年少了,我想不到,如果这次再不主动些,万一又错过了,下次,是不是还能遇到你?到时候你的身边,会不会有了别的人?我不敢想。

        郑昕,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就像我们重新认识那样,我想正式的问你一句:郑昕,我们在一起吧?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嗯?”

        郑昕慢慢攥紧了手中的公仔,眼神晶亮地看着他。这个她爱了七年的男人啊,今天终于将这句话说出口来。她曾经无数次在梦中幻想过,如果胡言这样走到自己面前,坚定地说出“做我女朋友”几个字,她该如何回答?

        好?会不会太干脆?

        我考虑考虑?太傲娇了,万一把他吓走了怎么办?

        准了?是不是太过霸气侧漏?

        ……

        哎呀呀,好愁啊!然后下一秒,就会从白日梦中醒来,悲催地发现那不过是自己一场臆想。

        郑昕伸出手去,握住胡言的手——温热,宽厚。真好,是真的。

        她笑着点点头:“好,在一起。”

        胡言脸上微微的紧张一扫而空,眼角都笑出了皱纹来,捏了捏她的手:“你好,女朋友。”

        “你好,男朋友。”

        愿你和我,是一首永远唱不完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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