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二章：猫狗大战（六）
柴犬龇着牙颠颠地跟着白猫的脚步，斜着眼看着漂浮在地面上的蔡郁垒：“皇上吉祥，吾皇万岁，没什么事抓紧滚蛋，别在我这碍眼。”顿了顿接着说：“前两次你个王八蛋都趁着我身边没人的时候出来，这次怎么当着别人面出来了？”
飘飘荡荡跟着猫狗的蔡郁垒端坐在地面之上，温柔地撸着橘猫，感觉到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的橘猫感到一丝寒意，浑身战栗，猛地打了一个寒噤，“那两次想让你神魂俱灭后进行夺舍，而夺舍需要时间。”
“我最佩服的就是你这种推心置腹开门见山的无耻。”柴犬不满地看着他：“别的小说都是身体里有个老爷爷，带着主角走向人生巅峰，怎么到了我这就出来你这么个东西？”
“生活不是小说，你也不是主角。”
蔡郁垒银白色的长发轻轻舞动，“要不要超越你师父的权限？你要过了三个案子才能成为正式鬼差，万一任务无法完成，你父母失去的寿命就回不来了。”他死死盯住柴犬的双眼，语气无比蛊惑：“与朕合作，朕会帮你完成这三个案子，而且，朕将赐予你，凌驾众生的力量。”
“我觉得我师父也能带我完成案子，你可以滚了。”柴犬的耐心消耗殆尽，“还他汪的赐予我，你什么身份，朕！朕！狗脚朕！老子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爱新觉罗都绝嗣了，你一个在地府看大门的只能苟且偷生在我身体里的所谓东方鬼帝在此大放厥词，你也配！”
蔡郁垒面容古井无波，并未因为柴犬的话语动怒，修长挺拔的身子站得笔直，从身后的虚空中抽出银白色的长矛，对准毫无察觉，正在张望着毛茸茸的猫头寻路的白猫。
“你信不信，朕杀了你师父。”
“你信不信，我们同归于尽。”
柴犬看着长矛上荡漾着的桃红色光晕，停下脚步，面沉如水的回答。
白猫拍着自己的令牌，档案上的记载并没有多么详细，橘猫的主人早就搬离了原记录的位置，跃入人海里杳无踪迹。像游泳运动员的划过皮肤的汗水一样，刚出现消逝融入进泳池的漪涟中。
“看见了吗，你们要是找不到橘猫的主人，接下来的战斗多少有点残酷。朕还会在暗地里帮着橘猫，你这次任务，一定会失败。”
柴犬沉思片刻：“跟你合作，我需要付出什么。”
“你不想被夺舍，而朕又恰好需要一具全新的魂体，你去帮朕做一些事，关键时刻助朕重铸魂体，君临天下。”
“你上面不是还有个北阴酆都大帝吗，怎么搞的跟你是地府之主一样。”
“酆都？你知道他是怎么坐在那个位置的吗？”蔡郁垒一脸不屑，“你愿意合作吗？”
“合作的话，那么，古尔丹，代价是什么呢？”柴犬看着正在挠头和橘猫交流的白猫，语气沉重的说。
蔡郁垒看着他：“合作后你可以借用朕的力量，朕在地府里藏了不少东西，可以让你在白无常序列里快速升职，换来的功勋可以帮你父母延年益寿事事如意，甚至等他们百年之后来地府，你还可以继续投胎成一家人。”
“从小我妈妈就告诉我，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柴犬走到白猫身边，接过令牌仔细查看可能存在橘猫主人去向的蛛丝马迹。“所以，我拒绝。”
蔡郁垒冷哼一声，未留只言片语，零落的桃花花瓣自地面而起冲向空中，裹起他修长的身躯，消散在空中。
柴犬看着语焉不详的橘猫档案，仅仅知道他主人的名字和毕业的大学，橘猫主人在大学里养了他四年，却在毕业的时候杳无音信，被抛弃的橘猫从此在校园里宛如孤魂野鬼般的游荡，逐渐远离生活了四年的地方，在野外成为一只流浪猫，直到猝不及防的被车轮碾死在路上。
白猫拿着令牌开始给地府判官司打电话让那边帮忙查询个人，判官司反馈这个人只能查到出生日期，还没死去的活人地府也查询不到其他资料。
柴犬大为不解，地府不是有生死簿吗，怎么连这个也查不到。
白猫让他分清楚神话传说和现实生活的区别，地府和人间是平级的存在，地府这么可能知道一个人什么时候会死。
柴犬想到自己日记本上的记录，愈加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漫长的、早已被计算好的复杂棋局中。他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狗头，蔡郁垒就隐藏在这里。
他是幕后的棋手，还是挣扎的棋子？
柴犬越想越头痛，干脆甩到一旁，让白猫去找找当地的城隍。
“找他干嘛？城隍又不管人间的档案。”白猫不解的问。
“但他搞不好许过愿，沿着这条线查下去，能找到他大概的位置吧。”
“你小子不愧是读过书的，鬼主意就是多。”白猫给阴曹司联系了半天，抱着令牌打电话的猫和人群相撞，穿过猫的魂体的人们感到一阵莫名的阴冷，白猫则抱着电话越走越远，果然，打电话时闲逛的毛病不分物种，即使化身为猫也不能摆脱。
橘猫温柔的声音传来：“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不过你恨你主人吗？”
“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抛弃我。”
“你能在死后想起他，其实一直舍不得吧。”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过去了，我们白无常就不会来抓你。”
“既然养了宠物为什么要抛弃它们？你们人类这么不负责为什么要养宠物？”
“我纠正一下，第一我已经不是人类了，我替我曾经的种族说一句，是什么给你的错觉觉得人类是一个负责的种族？他们连自己都不在乎。”
“我真替你们感到羞耻。”橘猫冷冷地说。
白猫举着令牌跑回来，“找到了，他在前面的庙宇许过愿。我看看愿望啊，一个是早日暴富。”
“你们人类只有在这个愿望上能达到高度统一。”橘猫适时补刀。
“还有一个愿望：找到自己丢掉的橘猫，名叫小蛋糕。”白猫看向橘猫，“许愿的时候还顺便附上了现在的地址。”
现场一片死寂。
只有瞬间被雾气蒙住双眼的橘猫艰难克制住自己的感情。
柴犬咳嗽一下：“我纠正一下，人类，这个复杂的种族，的确有负责的。”
“走吧。”大橘一猫当先走在最前面，脚步平静，似乎没有受到情绪的影响。
坚韧的如同向上生长的金色麦田。麦田被风吹过，轻轻抖动。
荒草肆意丛生的地段，城中村的廉租房里，两猫一狗皱着眉盯着破旧的大门，眼神互相对视，确认是不是这个地址。
“这哥们混这么惨？”柴犬瞅着肮脏的地面上被水浸湿的烟头，“丫不好歹巴蜀大学毕业的吗？”
“先进去看看。”白猫向着愿望上标记的房间走去，回头看着一动不动的橘猫，“走啊？站在那干嘛？”
“我……我害怕。”橘猫似乎全身石化了一样。
“来都来了。”柴犬祭出令人无法拒绝的理由，叼起橘猫就往门里走。
橘猫四肢无力的下垂，任由柴犬叼起，在柴犬的口中迈入家门。
穿过房门，干净整洁的破旧房屋和外面杂乱的小区形成鲜明的对比，暗灰色床单配着天蓝色枕头。正对着床头的书桌窗明几净，桌上整齐的排列着几本名著和工具书。书桌旁边的衣柜挂着几件简单甚至有些寒酸的衣服，旁边的卫生间一尘不染，马桶连尿渍都没有。
橘猫跳上床头，趴在熟悉味道的枕头上，一动不动。
白猫顶着床头的闹钟说：“这都八点了还没下班吗？”
踩着椅子扒着书桌的柴犬盯着工具书的名字：《程序员的自我修养--链接、装载与库》，“这职业十点之前能到家就算胜利，不对啊，这哥们这个大学毕业又这个专业，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柴犬四处逡巡试图找到什么关键证据，叼住抽屉把手，从里面拖出一个黑皮本子，翻开第一页，密密麻麻的红黑线条记录着金额的变换。
白猫也凑过来，看着红笔写下的总额，发出惊叹：“欠了200多万啊，干什么了欠这么多？”
柴犬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耸了耸肩：“不知道，没写，看着好像还了一小半，怪不得住这里。”
“算了，我去床上歇会，来了叫我。”白猫趴在橘猫旁边，尾巴不留痕迹的圈在已经熟睡的橘猫身上。
柴犬顺爪抽出一本《骆驼样子》，趴在地上随意地读着。
时钟渐渐走到午时，柴犬看着进了白房子的小福子心情低落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瘦如荒草的年轻人推门而入，摔进窄窄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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