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们不约！
只是，苏琳琳这样热切，凌灵无法不感到诧异。
“天哪天哪，真是好多年没有见到你了！”
娇俏的身影已近在眼前，柔柔香风扑面袭来，白皙的手抚上凌灵的脸庞：“你什么时候来的a市，怎么都不和我们联系？大家——哦，丹丹、晓芸、彭姐姐都搬过来了！”
凌灵凝视着对方惊喜的脸。不由自主地，耳边响起若干年前与苏琳琳最后一次见面时她的话。
“你说我抄袭你，有证据吗？”那时，她的语气是那样冷淡和残忍。
“我们是一个宿舍的同班同学，专业研究方向一样，参考资料来源一样。我们的论文在论点论据方面出现相似，这根本无法避免。”
无法避免的相似，无法避免……吗。
“凌灵！”苏琳琳抓住凌灵的双手，吃惊地说，“你伤得好厉害啊！这是怎么了？”
凌灵正要说话，小俞抢着开口：“她被人推倒，摔伤了。我们正在处理。”
小俞向凌灵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
凌灵微微地点了点头。
小俞又解释了几句，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琳琳姐，你和这位凌小姐很熟悉呀。”
“是啊，我们是大学同学，一个寝室的！”
“哇，那可真是巧。你们这是‘失联’很久了对不对？”
“算是他乡遇故知了，哈哈！”
苏琳琳就和小俞聊起从前的校园生活。
凌灵站了起来：“警察同志，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苏琳琳张开双手拦住她：“别急着走啊。好久没有你的消息，我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跟你说呢。”
凌灵有些懵。那次的争吵，两个人算决裂了，现在苏琳琳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在场两位警察是长了透视眼吧，总觉得他们一下子看穿了什么。
凌灵对苏琳琳僵笑道：“我挺好的。今天实在太晚了，回头再联系……”
苏琳琳着急地打断：“你不知道，卫骐还有顾寒也都在这里。我们三个一起请你吃夜宵，好不好？”
“琳琳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卫骐已经迈入房门，“今晚我和顾寒都要加班。对不起。”
“什么？又加班？难得我专程开车过来接他！”
苏琳琳撅嘴抱怨。卫骐压低声音，好脾气地哄着。
这场景，在凌灵看来，和从前一模一样。卫骐是苏琳琳的表哥，和顾寒又是好友。两个男孩对苏琳琳向来温柔而纵容。
不知卫骐来了多久。刚才的对话，他一定听到了。
一到局里，卫骐就带凌灵去医务室，而顾寒和那个被叫做“小茅”的小警察，带着猥琐男不知去了哪里。
小俞不想让苏琳琳知道她受伤的真相。
卫骐属于东城分局，却带着属下在西郊“巡逻”……
这个案子，一定复杂得多。
想到这里，凌灵看了小俞一眼：“俞警官，再见。”
“等一等！卫哥你没看见这是凌灵么？”苏琳琳扯住卫骐的袖子。
卫骐早和小俞交换了眼神，他看向凌灵，不动声色地说：“哦，真、真巧。凌——灵，你好。”
小俞和另一位民警低头，假装整理东西。
“你好。”凌灵板着脸。
凌灵和卫骐向来不对付，苏琳琳早就熟视无睹，晃着卫骐的手臂，哀求：“我们找时间吃个饭吧，卫哥。”
凌灵起身向外走去：“不好意思，我最近很忙。”
“凌灵，你——”
“有多忙？”
忽然之间，这个冷静的，不紧不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凌灵发现卫骐已经走到她身边——确切地说是在她侧前方，半个身子挡住了她的去路。
“再忙，吃饭的时间总该有吧。”
他——进步了，面向她时不再板着脸，有了一些表情，近乎于微笑的表情——尽管这笑容在她看来全无暖意。
“不然这样，留个联系方式，以后再约？”
凌灵向卫骐转过脸。这还是今天以来她第一次正眼看他。
警服齐齐整整，扣子直扣到领口一颗不松，不见分毫紊乱，一望即知是个自律严谨的，加上那标杆般的站姿，使得整个人从头到脚透着威武与干练。
这都是凌灵熟悉的。
记忆中，卫骐在苏琳琳面前总是一副温和宽厚大哥的气质。可是，对她就不一样了……
“你说琳琳抄袭你，你有证据吗？”
这种平淡的语气，在当时的她听来，是多么刺心。
“你说你把大纲给琳琳看过、讨论过，她的论文结构和你的大纲高度重合，还说那些资料，是你而不是苏琳琳辛苦整理的。凌灵，你要有证据。事实上，她发表论文在你之前，她也一趟趟跑市图书馆，辛苦搜集各类数据……你看，你只能嘴上说说，支持你说法的实证却一样都拿不出来，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呢？”
他就是这样的态度。对于苏琳琳，对于她，完全不同的两种态度。一直都是。
像现在，他一改此前的淡漠，也不过是为了苏琳琳。
一切都没有变化。所以，她凭什么和这些人“再约”？
“约什么？”
凌灵看看明显在忍耐的卫骐，又看看满脸期盼，好像多么紧张自己的苏琳琳，觉得讽刺而荒唐。
“约饭啊。”卫骐面不改色。
“……”凌灵微愠。
好吧，就算小俞他们看穿了什么，她有必要顾虑吗？是不是跟下属解释，这是卫骐的事。
“我觉得还是不约的好。”她直截了当地说，“坐在你们对面，我没有胃口。让开，我要回家了。”
这时，她听到一阵极响亮、极不和谐的声音，从自己身上传了出来。
来自空空如也的胃袋。晚饭吃得少，又消耗太多体力，它竟然在这个时候抗议了！
苏琳琳“噗嗤”笑出声，走过来按住凌灵肩膀：“饿成这样，还嘴硬！”
“……”
卫骐脸上多了丝笑意。他不但没有让开，还向前走了半步，完全挡住门口。凌灵转头，发现小俞也在拼命憋笑。
窘迫。要都这样了还拿乔，外人看来就真是她蛮横了。这个胃怎么这么不争气。
“附近有家餐厅24小时营业。”卫骐温和地说，“你们去坐坐，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就送你回家。”
凌灵睁大了眼睛。他还要送她回家？
“多谢了，其实我不……”
“哎呀，小凌你在这儿！”走廊上有人大喇喇地嚷，“我就说呢，我转了一大圈都没找到。”
“叶总。”凌灵立即喊。
叶维是凌灵所在翻译公司的总经理，今天这份工作也是他亲自派下来的。凌灵在到达分局后给叶维的助理骆云打了电话，骆云相当紧张，说会赶过来接她，没想到来的人是叶维
“小凌，让你久等了，你老板我方向感不太好。”
叶维生得很有几分男色，尤其一对桃花眼，即便不笑也是脉脉含情。此时微微笑着，乍看起来真是富有偶像剧里霸道总裁的风范。
当然，凌灵——以及翻译公司全体员工——都知道真实的叶维是何等嘴脸。在布置工作、考核业绩的时候，他比希特勒都可憎。
叶维走到门口，对卫骐打了个手势，笑嘻嘻地说：“同志，劳驾让一让。”
“你是谁？”卫骐冷冷地问。
“我的上司，来接我的。”凌灵替叶维回答，“卫警官，可以让开了吧。”
卫骐冷着脸，身体向外侧了侧。凌灵如遇大赦，蹿了出去。
叶维一把揽住她的肩膀。
浓浓香味顿时层层环绕。那是叶维爱用的宝格丽香水、以及甜腻的女士香水的味道，避无可避，一个劲朝鼻孔里钻。
这就有点过了。叶维虽然自命风流多情，女朋友走马灯似地换，在公司里却是从来不和女员工有任何攀扯的。他无耻地说，她们都是他的摇钱树，他精心养护还来不及，怎么会辣手摧花。
凌灵忍住呼吸，正要推开叶维，只听有人在身后叫她。
“凌灵！你不和我们吃饭了？”苏琳琳坚持不懈地问，声音听上去颇为可怜。
“噢，多谢关心啊。我正要带她去吃饭呢，拜拜！”
叶维依然揽着凌灵，对苏琳琳和卫骐露出诚恳的笑容。
…………
将苏琳琳打发走，卫骐在走廊上接到个电话，来自交警支队的同事。
“是这样的，叶维女朋友酒驾，叶维带了个手下过来捞她。后来，办完手续，他叫手下送她回家，自己在王局办公室又待了会儿，他好像和王局很熟。”
“好，谢了。”
卫骐收了线，人已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将手机“砰”地朝桌上一放。
小俞在门口探出个脑袋：“卫哥，要不要换我去医院盯着？寒哥和小茅他们……好些天没回家了……你看琳琳姐都等急了。”
卫骐看了眼时间，“我过去。你盯着鉴定中心那边，一旦有结果马上告诉我。”
“是！”
小俞压低声音：“这次这家伙真会是121专案的系列杀人魔？”
卫骐抿紧了唇。这些日子以来不休不眠地蹲守、顶着巨大的舆论压力上级压力，千辛万苦提取到的那一滴不明血迹，猥琐男那句“反正也是死”……
直觉告诉他，这次抓到的就是犯罪嫌疑人。一定是，必须是！
心中汹涌澎湃，却轻轻吐出谨慎的句子：“痕检报告出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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