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谢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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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粼缓了缓心神，问道：“枫杨呢？”
“枫杨大哥跟着表小姐出去了。”络石回道。
陆粼稍稍有些心安，还好他未带枫杨一道去京郊，有他在旁保护谢研，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立刻派亲卫用府内暗号联系枫杨！”他下令道。他要尽快知道谢研在哪里！
“是，世子！”络石见他似乎无意进府，微微犹豫了一下，提醒道，“您要不先去夫人那里？”
陆粼匆忙吩咐了一声，“和夫人说一声我回来过了，我现在出去找表小姐，找到就回府！”
“啊？世子，您不在府里等他们回来吗？或者先等枫杨大哥传回消息？”
理智告诉陆粼，他该在府里等着，可一旦事情涉及到谢研，他就完全无法做到干等。
“不了，枫杨一有消息，立即知会我！”
皇宫中并不似他曾以为的那样安全，而是危机四伏，敌在暗她在明，银针还未查出背后主使，这会儿谢研为何要重返侯府，又去了哪里……是要赶着去见谁吗？
陆粼突然想到上一次谢研出宫只去过望月坊一处，正是流言的出处……所以她是去了望月坊吗？
他神色一紧，拉了拉缰绳，立刻策马朝京城最核心的闹市区而去。
才回转方向，骑过一条街，一路追赶至此的孟子帆迎面而来，“陆粼！你怎么了！这么急着赶回来！”
陆粼速度稍稍放缓，简短几句话回复道：“公主没去行宫，去了侯府，我刚赶回府，络石说公主又出去了。”
孟子帆愕然一愣，跟着他调转马头，“啊？公主去哪儿了？”
“不知，可能是望月坊。好在有枫杨跟着……但我怕会出事，现在就赶过去瞧瞧。”陆粼握紧了缰绳。
“这样吧，我们分头去找，我让巡防营的人也关注一下，看见枫杨就通知你！”
语毕，两人分头行动。
望月坊。
在管事伙计的的带领下，一名戴着面纱的少女与同行的两名侍从一路穿过一座座设计精巧的水榭长廊，到了湖心中央的一座凉榭锦厅。
“我们掌柜的说了，只允许小姐进去和他详谈。”
“你们两人先在外等候。”说话的正是谢研。
让阿遥哥哥把自己去荔山行宫的消息放给巡防营统领孟鹤也是姑且一试而已，没想到陆粼得知后真的出了府去京郊。虽有他的亲卫枫杨跟着，但也不影响她要办的事。
“小姐一个人进去未免也太……”枫杨不放心道。
藕荷也是面露忧色。
谢研截断他的话，“一炷香的时间我就出来，若我没出来，你就进去找我。”
“可是……”枫杨还想劝她改变主意。
世子今早出了府，没想到永安公主就以表小姐的身份回了府，才进府没一盏茶工夫又要出府，还好他及时跟着公主出来。此刻，公主要一个人去见那掌柜，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
“没有可是。”谢研声音沉沉，不容拒绝。
她对于安翎睿妄议自己的事被传出去始终不解。如和当时在揽月楼的几名世家子弟有关，安康侯那边怎会对此毫无动静，莫非是和望月坊本身有关。
进入望月坊之流莫不是京中文武百官或世家门阀子弟，实在是一个收集情报的绝妙之处。
今日，她便以要买下望月坊为由，欲和望月坊的掌柜见上一面。
一说明来意，管事的伙计就说掌柜的正好今天就在坊内。他带着谢研一行人到了一间茶室，让他们稍坐片刻，便去向掌柜通报。
没多久，伙计回到茶室，称掌柜对这笔买卖很有兴趣，愿意一谈，因此将他们带到此处。
管事伙计推开了雕刻精美的木门，谢研独自走了进去。
“小姐稍等，掌柜的马上就到。”说完，他关上了门。
藕荷和枫杨则守在门外，寸步不离。
锦厅很大，谢研往里走去，经过了两间外室，进了里室，摆设繁丽，透着一派婉雅。
正中的桌上摆了十只玉瓶，皆贴着仙子笑的标签。
等了片刻，也无人露面，谢研站在桌边，手指轻扣桌面，发出“得得……”的声响。
似是从中听出她的不耐，帘后突然响起声音——
“潇潇，你要喝仙子笑，我这儿要多少有多少，何必要那陆粼为你去抢？”
这个声音……谢研不由自主地微微睁大了眼睛。
随着朗朗笑声，一袭紫色丝绸华服的年轻公子掀开珠帘，从后缓缓走出。那人身型修长挺拔，肌肤莹白，左手背于身后，右手执一把黄玉为骨的折扇遮于面上，掩住了半张俊颜，扇面上绘有几朵鲜艳盛放的桃花，同他那双桃花眼一样无遮无拦，眉宇间尽是风流。
谢研的惊诧之色一闪而过。
“看见我怎么那么惊讶？”折扇合起，登时露出极其俊美的整张脸，他笑容纨绔，懒洋洋地道，“好歹我也是望月坊的半个老板，偶尔也要过来查查帐的！”
赫然就是平南王府的小王爷——谢纭。
一阵阵凉意从谢研心底冒出，谢纭为何知道来人是自己？
他慢慢走近她，不满地挑挑眉，抱怨道：“倒是你……望月坊是你要开的，我都由着你，替你找来那么多能工巧匠，结果开张了，你就不管这儿的事了，全部丢给我，我也很累的好嘛！”
谢研：“……”什么？！望月坊是她和谢纭合开的？！
“怎么不说话？”
到底是上一世从血雨腥风中一路走来，做过监国公主的谢研，她很快压下心中的震惊，以尽量平稳的柔婉声音回道：“辛苦阿纭哥哥……”
闻言，谢纭就像看个怪物一样在看她，嘴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道：“潇潇你可别吓我，你不会之前在肃北侯府就是这样叫陆粼的吧？”
他还知道自己待过肃北侯府？还有，自己过去不是这样喊他的吗？那是怎么喊的？
“你还是直呼我的名字吧。”
谢研暗暗吸了口气，试探地改口叫他，“谢纭。”语气淡淡的。
谢纭用细长的手指点了点谢研的额头，低低地笑了一声：“嗯……这样才顺耳嘛！我的好潇潇！”
他的指尖极自然地在她额头轻轻摩挲了几下，谢研微微皱眉，又听他笑道：“这里就我俩，你怎么还戴着面纱？难受不难受？”
谢研还没反应过来，他已抬手，一把摘下她的面纱，满意地看着她现出那张倾国之容。
“……”谢研眼色暗暗沉了一下。上一世，她与他并无过多交集，怎会像这一世这般听起来看起来熟稔至极？
“来，坐。”谢纭收起折扇，往桌上一放，双手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在凳上。
他在她身旁坐下，拿起一瓶仙子笑，倒了一杯，递到她面前，“喏，这新的仙子笑你再尝尝看，按你上次的提议，又改了下酿制配方，加了陈皮。”
她何时提议过？谢研的视线落到他手中的杯盏，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谢纭又扬了扬手，“根据你的口味改的，你肯定喜欢。”
谢研微微咬住牙关，心中纠结是否要喝，这仙子笑里会否有问题，又担心不喝，谢纭会察觉出自己不对劲。上一世，虽然平南王谋反，但谢纭不曾害过自己，这杯仙子笑应该没事吧？
她才要去接，忽然听到谢纭又道：“说得我倒口渴了。”
仿佛没看出她的异样，他收回手，将杯盏放到嘴边，一饮而尽后赞叹道，“立夏后喝这加了陈皮的仙子笑更觉味佳，还能消暑。”
见他无恙，谢研微微松了口气。
他又换了个杯盏，用刚才那瓶仙子笑再为她倒了一杯，“尝尝看，真的好喝。”
这回，谢研接过杯盏，浅浅尝了一口。
“怎么样？”
“确实更好喝了。”她嘴上这么回答，心思却全然不在于此。
谢纭笑了笑，右手支着额头，一双含情眼凝视她，“为何到现在才来找我？这么多天也不给我传个消息？”
“……”谢研只觉得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脑中迅速闪过各种可能性，重生后的这么多日，一切尽在掌握的她头一次感受到了不知所措的茫然。
他调侃道：“不会有了新欢，就不要我了吧？”
听他与自己说话油嘴滑舌，谢研尝试用对应的口吻回复道：“什么新欢？胡说八道。”
“陆粼啊，陆粼不是你的新欢吗？”谢纭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谢研白他一眼，“才不是。”
谢纭“呀”了一声，笑谑道：“原来不是啊？那陆粼长了张特别能迷惑人心的脸，每回从北境回京城，都会引得京中闺阁小姐们芳心萌动……”他话音微妙地顿了顿，拍了拍手，“嗯……潇潇就是与她们不一样，哪怕在侯府留宿一晚，也完全不为所动，厉害。”
谢研就当没听见他这些诨话，“你知道我是因为最近身体不适……”
闻言，谢纭立刻收起不正经的模样，打量了一会儿她的面色，神色郑重地问道：“现在身子好些了吗？听说你这两日寝食不安。”
“不好不好，被你吵得脑壳痛。”她摇着头，瞥了他一眼，不悦道。
谢纭忽而安静下来，坐正身体，定定地看着她，许久也不说话。
谢研被他盯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只好装模作样地干咳一声，打破沉默道：“还不是被那安翎睿气的。”她随口问道，“你知不知道望月坊的流言是怎么传出去的？”
“是我啊。”谢纭指了指自己，颇有兴味地道，“皇叔也真是的，安康侯府有什么了不起，非要太后动怒才肯下旨严办安翎睿。”
随后，他又意味深长地叹道：“皇叔果然如你所料，没有那么疼你啊。”
谢研低头抿了一口仙子笑，垂下眼。
谢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不高兴了？”说着，他伸出手就要抚上谢研的头。
她立刻下意识地往旁边微微偏了下头，谢纭的手落了空，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手又执着地伸过来，谢研正琢磨着这一世自己醒来之前谢研和谢纭的相处模式，因此犹豫间反应慢了半拍没躲过。
手按上她的脑袋，谢纭开始轻轻抚摸起来，为了防他多疑，她咬牙任他做着亲昵举动。
“惹了你，还想当作无事发生，做梦。”谢纭脸上忽现杀意，“要不，等他去了关外，我找人杀了他。”
谢研感受到来自他掌心的温度，可他话中透出的冰冷却令她一瞬间心惊胆跳，“不行！你别乱来！”
谢纭“哦”了一声，脸上杀意尽褪，又换上玩味的笑容，声音却认真，“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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