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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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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一名年近四旬、身形魁伟的男子在窗边负手而立,已等候多时,听见有人进屋的声音,转过身来。

        此人正是吴烈。

        谢研摘下面纱,露出明媚娇颜,“吴将军久等了。”

        吴烈恭敬地行礼道:“末将参见永安公主。”

        吴烈原先是南衙禁军的统领,南衙没落后,虽然移权至右相代管,但右相极少直接管理南衙,实则仍旧放权给吴烈。

        除非特别重要之事,军中大小事务一般由其负责。

        “吴将军免礼。”

        吴烈见永安公主神情自若地走到正前方的椅边坐下,身后跟着一名长相清秀的近卫。

        “吴将军应该猜到本公主为何约你在此会面。”谢研神态悠闲,仿若谈论今日的天气。

        吴烈心中警惕,将问题又抛回给她,“末将愚钝,不知殿下想要什么?”

        “那要看统领南衙禁军的吴将军能给本公主什么。”她淡淡一笑。

        听出言下之意的吴烈微怔,随后勉强回道:“南衙禁军已是……强弩之末。”

        谢研下巴微扬,不以为然地反问道:“既如此,吴将军为何还要冒险派人行刺本公主,难道不是意欲置之死地而后生?”

        “……”吴烈面上力持镇静,心中却如波涛汹涌。

        永安公主一句话便言明了他的目的——

        她若遇难,能够彻底打击奉命保护她的北衙,令其失去陛下的信任,一举沦落到比南衙更悲惨的境遇。

        赴约前,吴烈已琢磨许久,一个十四岁,风评欠佳的公主想要见他做什么?

        既然已经抓住了刺客,难道不是由着左卫将其被刺杀一事上报朝廷?

        反正他已做好最坏的打算,死前也要拖北衙一道陪葬。

        像是看出了他的犹豫,谢研悠然自得地说道:“若吴将军有顾虑,不愿答应也无妨。本公主就将遇刺一事禀明父皇,届时自有廷尉府调查,都察院督办,南衙北衙各领罪罚也罢。”

        她云淡风轻地轻叩桌面,“吴将军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本公主佩服,可你以为真能让北衙大伤元气?”

        眼前的少女似乎能看透一切,吴烈无法否认。

        谢研嘴角微弯,含笑轻谑:“本公主若是周震,就当机立断废掉出了差池的左卫,断一臂总好过牵连整个北衙禁军……北衙只需休养生息一段时日即可,而南衙此番殊死一搏失败,就再无重振的机会了。”

        “……”吴烈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

        都说无欲则刚,可有几人能做到?

        是人,就总有想要的东西。

        有想要的东西,那就好办了。

        “向死而生……”谢研的面容上是不动声色的天家威严,“一切就在吴将军一念之间。”

        她的话似乎给了吴烈选择的权利,实则,他没有选择。

        诚如永安公主所说,事情已经败露,若不与她合作,南衙北衙虽然一道遭殃,可南衙的结局不言而喻。

        何况,正是他无法坐视南衙的兄弟们跟着他混吃等死,碌碌无为过一生,才会选择冒险行事。

        陆粼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谢研。

        原来她要南衙禁军听命于她。

        尽管心中早有猜测,但当亲耳听见她说出口的时候,他仍是心神复杂,对她所谋之事更是犹疑颇多。

        吴烈迟疑了一下,问道:“殿下,真能做到既往不咎?”

        “那两名行刺之人此刻就押在外面,等谈完,吴将军可以直接带他们回去。至于北衙,左卫犯了大错,也不敢声张此事。”

        吴烈一怔,没想到一介稚女,竟有如此容人之量和谋略。

        沉吟许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单膝下跪,行礼道:“末将今后但凭殿下差遣。”

        “吴将军请起。”谢研露出笑意,抬手虚扶了一把,“本公主会助你完成心愿,带南衙重回辉煌时期。”

        陆粼说的对,在突袭与绝对的力量面前下,她毫无自保能力。

        男子与女子先天体格悬殊,纵使她会驭马弯弓猎鹰,又如何呢?

        上不了战场,成不了将领。

        她也没有兵权,因此,上一世只能依附于肃北王,依附于摄政王。

        当时,陆粼手中重编的五大营,守卫着皇城,却也令她如鲠在喉——

        那是一种命脉被人全然扼住的威胁感。

        所以,她才会选择用最冒险也最愚蠢的一招——

        毒杀他。

        谢研微微侧首,默默瞥向身侧立着的陆粼,心下戚然。

        或许,在上一世,若能再多考量一刻,她就会用其他更好的方式制衡天家与摄政王之间的关系。

        南衙禁军有一万五千人,这一支队伍能为自己所用,日后必大有裨益。

        陆粼不可能永远在她的身边。

        时间不允许她自怜自艾。

        感觉到谢研的目光,陆粼偏头去看谢研,她却已经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吴烈。

        吴烈未起身,跪着请罪道:“末将出此下策,险些酿成大祸,请殿下恕罪!”

        “无妨。”谢研极为宽容地摆了摆手,“只是本公主想知道背后是何人向吴将军进献此策?”

        “……”吴烈默然片刻,回道,“是末将一人的主意,并无他人指使。”

        谢研微微仰头,思索起来。

        若吴烈听命于那人,事发后,南衙也好,那人也罢,都不可能全身而退。因此,那人没有直接指使吴烈行刺自己。

        如此一来,便是言语怂恿,借刀杀人,自个儿撇的一干二净。

        想来那人必定位高权重,且与行刺之事无直接关系,因此吴烈不敢轻易透露是谁。

        “吴将军轻信那人能助南衙重新崛起,可若他真有能耐,又何必要吴将军出此下策呢?”

        伴随着“哒——哒——”的持续敲桌声,是一种入了骨血的令人惴惴不安的压迫感。

        吴烈久久不语。

        谢研背靠椅背,对他的沉默不以为意,悠然道:“吴将军今日不愿透露背后之人也没关系,等看到本公主的诚意,你我随时可以再谈。

        一炷香后,三人陆续走出了屋子。

        谢研和陆粼停在屋外的篱笆边。

        桧柏和岩蒿将那两名被抓的刺客交予吴烈,吴烈对着谢研恭敬且感激地行了礼,带着他们和随行的护卫上了马,先行离去。

        陆粼微微一笑,看向谢研,问道:“潇潇是准备彻底越过右相了?”

        “顺手替沈大人解决一个棘手的包袱而已。”谢研回答得模棱两可。

        她也不希望因行刺之事,影响到右相这样的肱骨之臣。

        陆粼的思绪纷至沓来。

        原先,他不懂谢研离开侯府后,去而复返的原因。

        可经过这一次与吴烈的会面,他懂了,原来自从知道自己的头上被扎入一根银针,她就已经开始在布局了……

        兴许比他以为防还要早。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她将计就计,做了一个局中局,甚至不惜以己为饵,引蛇出洞。

        她借此拿到了钳制北衙禁军和掌控南衙禁军的筹码,查出幕后黑手只是时间问题。

        或者,她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目标。

        然而,她是受尽宠爱的永安公主,也是才十四岁的豆蔻少女,屡次遇到危险,她完全可以禀明太后和帝后,有什么缘由催使她必须亲自去谋划?

        见陆粼眼眸深邃,似乎若有所思,谢研的眉间一动,心中有些许起伏,最后语气平平,甚至带着自嘲,说道:“怎么,终于发现我心机深沉、十分可怕?”

        “嗯,很可怕。”陆粼的目光对上她的眼。

        “……”闻言,谢研心头说不出什么滋味。

        “还好我和潇潇是一条船上的。”

        他笑着朝她走近两步,微弯下腰,伸出双手按在篱笆上,将她圈在双臂之间,“无论潇潇是什么样,我都是喜欢的。”

        “……”谢研的眼睫微颤了两下,心平气和地劝道,“待我回宫后,你不妨再好好想一想——究竟为何要喜欢我。”

        她要陆粼明白自己不是他的良人,这也是为何她不避讳与吴烈会面时,陆粼在旁的原因之一。

        在他身边的,应该是一名心思纯良、善解人意、持家宜室的名门闺秀,而不是她这样工于心计之人。

        陆粼的眼神越发温柔,抬手将她脸颊边被风吹起的碎发拨到耳后。

        他忽略她的劝言,缓缓道:“我一直在想,潇潇不愿告诉我所谋之事亦可,然而它十分危险,我不可能时时刻刻待在你的身边,若你再遇危险,我救不到你……该怎么办?”

        感觉到陆粼的指尖轻轻拂过自己的耳廓,谢妍略垂下眼。

        俊颜离她更近,“潇潇能否容我常伴左右?”

        每句话都是得寸进尺的触探。

        谢研却是想岔了,抬眼问道:“难道你还想跟我进皇宫?”

        “真的可以吗?”陆粼故意露出讶异,眼睛一亮,“我当然愿意继续扮作潇潇的侍卫。”

        “……”谢研沉默了一下,“经此一事,那人应该不敢随便再有动作了。”

        知她有意回避这问题,陆粼倒也不再追问下去。

        返程途径一处农舍,陆粼吩咐桧柏给农家夫妇一些碎银,让他们做一顿简单的饭菜。

        “山里没什么吃的,潇潇将就下,稍微吃些垫垫饥。等到了驿站就好了。”陆粼说道。

        谢研点了点头。

        她不是只能享用山珍海味之人,上一世带着皇侄往北境逃亡时,也曾风餐露宿,因此并不介意。

        谢妍看着那农夫提水、生火、杀鸡,农妇摘菜、洗菜,随后夫妇俩一起在厨房里忙活起来,有说有笑。

        见她微微出神,陆粼不动声色的试探:“潇潇可是羡慕那对农家夫妇纯朴的生活?”

        谢研收回视线,淡淡回道:“日子清贫,只能苦中作乐,什么也改变不了……我不要过这样的日子。”

        在其位、谋其政。

        一个普通人难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她既出身为永安公主,享受了这个身份带来的荣华富贵,那她就该担起责任。

        她无比庆幸自己是永安公主,能够靠自己的能力,试着改变这个皇朝的命运。

        陆粼打量着谢研冷下来的神色。

        她的口吻仿佛历经沧桑,与实际年龄有一种强烈的割裂感,令他不禁产生疑问,上一世年少时的谢研亦是如此吗?

        陆粼心疼了。

        那时候,他被迫独自去了北境,不在她的身边,她到底独自面对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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