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进退两难
“噗。”听见滕梓荆的话，范闲实在是忍不住笑。
那为首的衙役瞪着滕梓荆，竟也找不出话来反驳。
“头儿，先别管他。把范闲带上公堂，咱这儿也就算完成任务了。”另一名衙役立即上前，套着为首衙役的耳朵小声说道。
为首的衙役便只能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又“嚓”的一声收了刀，行吧，假装自己看不见面前的这个七尺大汉。
拐了个弯儿，见到了京都府衙的大门，但那大门口早已是乌泱泱的围了一群人。人群见到一队衙役浩浩荡荡向这里走来，中间似乎押了个年轻人，便又都将好奇的视线投了过来。
范闲扯了扯嘴角，没再和先前一般高调进府衙，一心想要弄臭自己的名声，只是冲着众人拱了拱手，道：“有冤，有冤。”又自府衙的台阶上停下脚步，冲着被拦在了外头的滕梓荆摆了摆手。
还没踏入公堂，范闲便远远瞧见公堂的一侧破例设了个木椅，上头正坐着自己的老熟人郭保坤。
“嘶——”范闲一惊，本来吧，这郭保坤躺在担架上，被纱布缠得那是严严实实，倒是什么血腥都瞧不见。可这回，毕竟是被几个不会武功的人打的，伤得虽然不及内里，却是鼻青脸肿，皮开肉绽。这些伤，就这么暴露着，便看得范闲一阵心惊肉跳。
“就……就是他！”郭保坤撑着自己肿得只剩了一条缝儿的眼睛，同样瞅见了正从外头走进来的范闲，顿时抬起另一只没有被打折的胳膊，指着范闲道，“大……大人！就是他！当时他叫了我的名字，他认得我！”
而公堂的最里头，京都府尹梅执礼早已端坐在高位，正一脸不快地盯着姗姗来迟的范闲。
“来者何人？”但梅执礼还是依照程序，问。
范闲瞥了一眼同样早已立于公堂的贺宗玮，抱了拳答道：“在下范闲。”
“范闲，你可知罪啊？”
“完全不知。”
“来啊，把原告的状纸给他看一下。”
范闲接过衙役递来的状纸，仔细地瞧了一遍，呵，果然不一样了，但——
“咦，这上面怎么说我指使人打了郭保坤郭公子？”说完，范闲看向伤痕累累的郭保坤，奇怪道，“郭公子乃礼部尚书之子，在这京城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下虽是初来乍到，但也久闻郭公子之名讳，所以即使在下昨日被几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歹人追打，又恰好撞上郭公子，在下也不忘和郭公子打了声招呼。郭公子，在下除了和你打招呼，可是别的什么话都没说啊。”
“郭保坤，范闲所述可属实？”
“大人，确实如此。”贺宗玮道。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状告范闲指使人打你？”
“大人，自然是因为冤有头债有主。”贺宗玮又道，“昨日好在郭府家丁随行，相隔并不算远，便捉住了其中一名行凶者。那行凶者承认，是范闲装作被追打，故意撞上郭保坤，又设计阴差阳错地将郭保坤认作范闲，做了范闲的替死鬼。如此一来，这顿报复便可以误会之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郭保坤却要白白遭受这皮肉之苦。”
“哎——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啊，虽说我久闻郭公子的名讳，但我初来乍到京都，可谓实际上根本不认识郭公子，郭公子实际上也根本不认识我，我俩无冤无仇的，那么，我为何要雇人行凶报复于他呢？”
梅执礼盯着范闲看了几秒钟，微微点了点头：“范闲说得似有些道理。”
“那便请大人传唤那行凶者。”贺宗玮抱了抱拳。
梅执礼便对着一名衙役点了点头，那衙役便下了堂，不一会儿将那被郭府家丁捉住的行凶者带了上来。
只见那行凶者“扑通”一声跪下，惊道：“回大人的话，范闲确实初来乍到京都，也和郭公子无甚冤仇……”
梅执礼眉头一皱。
果不其然，那行凶者随即话峰急转：“要打郭公子的其实是范闲的弟弟，范思辙。”
“咦？”饶是范闲都愣了一下。
“此话怎讲？”
“回禀大人，范思辙与郭公子到底有何恩怨，小人不知。小人只是一混迹于市井的小厮，刚巧有个表弟在范府做些粗活。那范思辙便通过表弟找到了我等，雇我等与他们兄弟二人合演一出追打的戏码。”
范闲的眼中闪过匪夷所思，脑袋同时极速运转起来。如果说，自己真的是初来乍到京都，对自己的弟弟不熟，怕是极容易便被这行凶者的一番话给绕进去，怀疑起自己的弟弟来。但自己早已熟知范思辙的性子，这小子唯一的爱好便是攒钱，极少在外头与人结怨，更是从来都没有与郭保坤有过不该有的交集。
“呵。”想到这里，范闲忽然发出一声冷笑。没想到还是小看了贺宗玮，不，或者说是他背后的……李云睿？瞧，如果自己不认罪，那这盆脏水便要泼向懵懂无知的范思辙，范思辙雇人行凶是真，虽然行得对象是他哥，但这几名行凶者只要抱作一团，这向来心思浅的范思辙怕是真的洗不干净了，但如果自己把罪给认下来，那可真是着了李云睿的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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