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假戏真做

庆帝阖上册子，道：“一年之计在于春，将去年结余的款项投于春耕，乃投于一年之计。朕让户部再拨些款，同修水利，如此，待到今冬，定会佳于去年。希望明年此时，沭州可以实现自给自足。”

        “谢陛下。”沭州刺史感激跪地。

        “高为学，朕是见你……”庆帝的目光扫向隔了几扇屏风的御书房前厅，侯公公似是不知有臣子正在面圣，莽撞踏入，又跟触了电似的，急忙回退，却因为身子龙钟，脚底堪堪打了个滑。

        “行了。”庆帝瞧见了侯公公的丑态，笑道，“又不会吃了你。何事如此莽撞？”

        侯公公原地纠结了片刻，见庆帝像是心情不错，便又转身，穿过前厅，攀上正厅的木阶，弯了腰，自陛下的耳畔小声道：“陛下，今日范公子扮作范府的大夫，突然去了皇家别院，而且……而且自作主张，给郡主开了方子……”

        “他什么时候学了医术了？”

        “回……回陛下……方……方才御医瞧过了，说是可行……就是……就是思路奇特，剑走偏峰……不过――这方子倒是令御医豁然开朗……”

        “哦？”

        “之……之后，范公子……“

        “说。”

        “郡……郡主平日忌荤腥，偶尔私食，范公子……范公子似乎是为了讨好郡主，竟送了郡主一只鸡腿，还……还是郡主最爱吃的五香味的……”

        庆帝微微一怔，嘴角的惬意顿然消失不见，侯公公的心几乎是咯噔了一下。

        “讨好？”庆帝随即冷道，“朕看，他这是假戏真做了！”

        御书房陡然落入诡秘的寂静。

        沭州刺史不知道侯公公对庆帝说了些什么，只觉得背生芒刺，身子却如坠冰窟，便急忙将自己伏得更低：“臣不敢……臣万万不敢……陛下，臣定将结余的款项投入春耕，绝非假戏真做……”

        庆帝发出一声冷笑，垂目看着跪在下头的沭州刺史，像是在看一只会讨饶的死物。侯公公则自一旁低着头，缩着身子，瞧着，竟是比那沭州刺史更像是块不懂言语的死物。

        回到范府，范闲溜进自己的卧房，不一会儿，手中便捧着一只茶盏走了出来。

        滕梓荆瞪着眼睛看着范闲。

        “请。”范闲将茶盏放在滕梓荆面前的桌上，又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滕梓荆迅速抱了胳膊，冲着范闲摇了摇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哎――”范闲道，抓住滕梓荆的肩，将滕梓荆□□的身子摁坐在了木椅上，“今日小爷我心情好，劳烦滕兄来回赶车，又在皇家别院外头耐心待我，这是我从澹州带来的茶叶，与京都的不一样，尝尝。”

        说着，范闲竟卷起衣袖，开始替滕梓荆捶打起肩膀来。

        滕梓荆狐疑瞥了一眼范闲，又伸长了脖子去瞅那茶盏。的确，茶水澄清，泛着翠绿，对着嗅两口，确实有与众不同的鲜香之气阵阵传来。

        滕梓荆又瞥了一眼范闲，见范闲正眯着眼睛，卖力地在给自己捶肩，额头上甚至都隐隐透出些汗珠来。

        滕梓荆便满意地点了点头，挑了眉，端起那茶盏，一饮而尽。

        “怎么样？”范闲一边哼哧哼哧地又捶又捏，一边迫不及待地问。

        “澹州的茶，寡淡，比不上京都。”滕梓荆撇了撇嘴，表示不屑。

        范闲却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趴在椅背上，贴着滕梓荆的耳朵，悄声道：“虽然寡淡，却能将你的内力散至三成，名曰：化――功――散。”

        “啪”的一声，滕梓荆将茶盏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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