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设计
半夜，在漆黑的房间里面，在堆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资料的书桌上，一本笔记本电脑发着暗沉的光，电脑上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卷毛外国男孩。
“你可得好好感谢感谢我，我可是瞒着我爸把这消息打探出来的。”那个外国男孩一开口就是纯正的普通话。
“嗯，我谢谢你。”
颜泷看着手机里那个外国男孩发给他的东西，那是李景恒——“黎昼”创始人——在国外生活时的资料。
“诶你……算了算了。”外国男孩在大洋的另一边端起桌上的牛奶，一口气喝完了，然后撑着脑袋说：“我还去找了当时他投稿的那个杂志社，但很遗憾，没有收获。当年确确实实就是李直接偷走了你爸爸的设计图。”
“可是我爸爸说了，‘彦龙’的设计稿件从来没有交给过任何人，更别提偷走这一可能性了。”
“说不定是你爸爸糊涂了，记错了？”
“youen，这件事情他绝对不会记不清楚的。”颜泷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麻烦再帮我调查一下他在外面有没有跟什么人接触过，谢谢。”
“okay”youen说完就挂断了这通跨国视频。
颜泷疲惫地捏了捏鼻梁，撑着额头无意间瞥见旁边放着的一张李景恒的资料。
李景恒，一个在圈子里面赫赫有名的设计师，他在二十三岁那年创立了“黎昼”，而那个时候他出现在大众视野里面也不过才三年而已。
在他二十岁那年，他因为“彦龙”系列走红，而这款个系列也被圈内人称为是“黎昼”的镇店之宝，至此他开始了他辉煌的一生。
所有人都在惊叹他的才华，但只有颜泷知道，李景恒这一切都是从别人手里偷过来的，是从他爸爸颜振手里偷过来的。
颜泷，彦龙，这款设计本是颜振送给儿子的六岁生日礼物，结果却被偷走，去成全了小人的白日梦。
千里马没有等到伯乐，它被平庸所埋没。
颜泷看着资料里面李景恒恶心的嘴脸，心里充斥着怒火，可稍后他又感觉到一种无力感。
他能做些什么？除了一遍又一遍地澄清，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一遍又一遍地反驳，他什么都做不了。就连证据，他都拿不出来……
没有人愿意相信他说的话，所有人都指着他说他是骗子。
颜泷把这张纸甩到空中，抓着被子的一角，身子一翻，把自己裹进被子里面。
///
不管前一晚颜泷到底有多难过，第二天一早还是会跑到蛋糕店去帮忙。不过，他昨晚可能真的是太难过了，因此他很晚才睡着，这就导致今早来蛋糕店的时间迟了不少。
颜泷打着哈欠推开蛋糕店的门，头刚转向前台要跟沈丽打声招呼，结果就看到一个熟悉地身影站在前台那里在跟沈丽聊天。
“吴桐？你怎么来了？”
吴桐侧过身看着他，在他的眼睛里面，颜泷似乎看到了两个字——救我。
“诶呀，小吴就是过来买点蛋糕的，你难道还不许同学过来吗？”沈丽笑着说道。
颜泷瞬间就懂了，八成是吴桐过来买蛋糕，然后被沈丽抓住了在这里聊天，看样子应该是聊了很长一段时间。而吴桐可能是见沈丽聊得那么开心，也不好意思打断离开。
他就没见过吴桐难堪的时候，因此现在他充满了新奇，但他还是给吴桐解了围。他熟练地把围裙围上，走到前台把沈丽推走了。
“妈，你忘了今天还有几个订单了吗？你就让刘叔一个人在里面做啊？去吧去吧，外面我看着。”
“诶，可是我跟小吴……”沈丽被颜泷推着走，连一句话都没能说全就被推进蛋糕房里了。
颜泷给她关上门，转过身上下打量一下吴桐，噗呲一下笑出声来。真是奇怪，明明昨晚还那么难过，一觉起来看见吴桐倒是心情愉悦不少。
“你每周都会过来吗？”吴桐少见地先开口。
“有空就过来帮忙。”颜泷走到前台，“而且家里也没人，有时候一个人在家也挺无聊的。你咧？怎么又过来了？你好像挺喜欢吃这些东西的？”
吴桐摇摇头，“不是，是我阿姨喜欢吃。”
一个顾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小票，说道：“拿蛋糕。”
“哦，好。”颜泷接过小票，随意看了眼，把顾客的蛋糕拿了出来交给了对方，然后继续跟吴桐说：“你阿姨真有眼光，我家的蛋糕是最好吃的。”
吴桐脸上有些笑意，点了点头，赞同道：“对，很好吃。”
“诶，对了！你那个初赛过了没啊？应该是过了的吧，你说的那么好，这都不过那肯定是有黑幕！”
“过了，已经拉了一个复赛的群了。”
“那什么时候……”
“您好，我来拿蛋糕。”又有一个顾客进来，把颜泷的话给打断了。
颜泷拿过小票随意看了一眼，一边走去拿蛋糕一边继续把刚才的话说完：“什么时候复赛啊？我亲爱的同桌的场我一定要捧！我连口号都想好了。”说着，他把蛋糕递给了顾客。
“还不知道，等知道了再告诉你。”吴桐回答。
“要不要我现在就告诉你口号是什么？”颜泷说完后，在脑海里光速地过一遍，说道：“算了算了，还是留个悬念吧。诶，你……”
“不好意思，这个蛋糕不是我定的。”这位顾客突然说道。
颜泷突然愣住了，找回了这位顾客的小票跟蛋糕的小票，认真比对过之后发现确实不一样。他又查看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来今天拿蛋糕的有两个人，但是蛋糕定的是不一样的，那应该是刚才那个顾客拿了这位顾客的蛋糕。
“没事，小票上面有顾客的电话，我们联系一下就好了。”吴桐把手指按在曾经属于前一个顾客的小票，往自己这边拉。
不过这位顾客也真是好脾气，他跟颜泷说自己联系就好，拿上对方的蛋糕记下号码就走了。
“我还是走吧，不打扰你了。”吴桐拎起蛋糕准备走了。
可还没等颜泷说什么，沈丽就从蛋糕房跑出来了，见吴桐要走立刻说：“呀！小吴要走啦？是不是颜泷又说什么了？”
“妈！我可什么都没说！”
沈丽没理睬他，走到吴桐面前祥和地说：“小吴啊，阿姨听说你好像是年级第一来着，没事可以来我们家里玩，顺便帮我看看颜泷。”
“妈！”
“好的阿姨。”吴桐回答。
“喂！你们有考虑过当事人的感受吗？！”
吴桐走后，颜泷怨恨的小眼睛一直在盯着沈丽，最后吐出一口气，说道：“妈，你怎么能这样？你这么一说的有些绑架他的感觉。”
“你怎么说话的？小吴他答应我了。”
“那是他不好意思拒绝。”颜泷实在是不懂为什么沈丽那么喜欢吴桐，年级第一的魅力那么大吗？“再说了，人家可能都不喜欢我呢。”
“你乱说什么？小吴他可喜欢你了。”
“您又知道了？”
“他自己跟我说的。”
///
像是为了印证沈丽的那句话，星期日下午的时候吴桐找过来了。沈丽很热情地邀请吴桐去家里玩，吴桐也点头答应了，然后颜泷就被自家亲妈踹出了店赶了回家。
“你跟我说实话，我是不是我妈捡回来的？其实你才是她亲儿子吧。”颜泷把钥匙戳进孔里，推开门让吴桐先进去。
吴桐背着书包，看了眼颜泷家里的模样，回道：“不是。”
“我知道不是，我就这么说说，你这人怎么那么木啊？”颜泷把鞋子换下来之后往房间走，“书包你随便放，我去拿一下试卷，现在有个学神不用那不是傻嘛。”
他回到房间，从书桌上那一堆画稿里面找到了被埋没的皱皱巴巴的数学试卷，拿出来的时候还不小心撕下一个小角。
没事没事，不用在意这些小细节，又没有把半张试卷撕下来。颜泷看着这张“战损”的试卷心里念道。
出去之前，颜泷的目光在被自己随手扔在床上的平板上停留许久，最终还是舍不得它，拿着它出了房门。
等他出来的时候，吴桐已经坐好在桌旁，提笔写字了。
吴桐本来就长得高，一双大长腿盘着坐在地毯上面，显得有些憋屈。今日的阳光又很好，从阳台透过来一缕阳光洒在吴桐的头发上，没一丝头发都看的分明。
大概是因为颜泷看着他看的呆了，吴桐抬头看着他的时候颜泷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两人对视了一段时间后颜泷才回过神来。
“吴桐，你真挺好看的，你一定有很多人追吧？”颜泷挠了挠鼻子，感觉有些尴尬。
他有个小毛病，从小就喜欢看好看的东西，看到好看的东西就走不动路，会一直盯着看，不过这个小毛病到现在已经好了不少了，但还是改不了看到好看的东西的时候会盯个不停。
“可能吧。”吴桐低下头，含糊地回答道。
“什么叫可能啊？难道你自己心里就没个大概数吗？有多少人喜欢你什么的。”
“没在意。”
“诶？不应该呀，那你平时处理情书的频率大概是多少？我给你算一下。”
“错了哪里？”吴桐突然牛头不对马嘴地问道。
颜泷不解：“什么错了哪里？”
“数学周练。”
“额……还没对答案。”颜泷弱弱地说一句。然后他就看到吴桐抬眸看着他，颜泷立刻拿起旁边的平板说道：“我现在就对！”
颜泷登录自己的微信，在班群里面找到这张数学周练的答案，对着选择题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吴桐这是把话题给扯开了呀！
他偷偷看了一眼吴桐，想了想还是算了，不要再揪着不停地问了，毕竟还不算特别特别熟，会让人反感的。
两人就这样一整个下午都沉浸在学习的海洋里面，尽管颜泷差点溺死在这片海洋里，但总体来看还不错。
颜泷把整张卷子都搞明白后就没有事情可做了。这里的没有事情可做不是因为他把其他作业做完了，而是他只带了这一样作业回来。
跟他相反的是吴桐，尽管只有两天假期，他都把作业带回来了，现在在写最后一样。
因此，颜泷陷入了一段较长的无聊时间，但吴桐还在写作业，打扰人家不好。
他无所事事地看着天花板几秒，然后就拿起平板想着把前天接的单画完。可前天晚上手感好到爆炸，通宵就把搞画完了九成，还剩最后一成也很快画好了。然后，他又无聊了。
颜泷看着吴桐，看见对方停下笔伸手拿起放在他前面的水杯喝水，那是颜泷倒的。
趁着这个空闲时间，颜泷开口问道：“吴桐，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吴桐喝水的手一顿，回道：“11月28号。”他喝了口水，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给你送个礼物。”颜泷笑着回答。
11月28号的话，那也还有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准备礼物，怎么说吴桐也是在学校对我没有偏见的人，还是我同桌，总该送份礼物表达一下心意。颜泷心里乐滋滋地想。
一定要送一份包含了满满心意的礼物！
为了证明他们两个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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