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死人
学校领导很快反应过来，勒令所有学生立刻回到教室，不许在外面围观逗留。
同时各班老师接到命令，不许消息外传，更不允许学生私下讨论，否则警告处分。
沈乔浑浑噩噩回到办公室，好几个老师都正在讨论这件事。
死人是大事，更何况死的还是自己身边的人。
听说那个女生是个高三生，叫姜美美。她还有个双胞胎姐姐姜丽丽，和她同在这个学校。
姜美美长得好看，成绩也很好，就是人有些内向。而姐姐姜丽丽则没有妹妹那么出彩，性子也有些古怪。
这次的事很多老师都倾向于认为是高考压力导致姜美美选择了这条路，是自杀。
沈乔想到那个男人，想说什么，又闭了嘴。
那个男人很古怪。
他刚一离开，人就出事了，这里面说没关系她是不信。
可那些人都没看见他，事后她隐晦地问了几个学生，那些人都说没见过什么男人。
她怀疑那个人，可能是鬼，一个恶鬼。
坐在沈乔旁边的苏老师一脸庆幸地说：“幸好今天不是我值班！”
王京接了话，奇怪道：“咦，值班表上面不是你吗？”
苏老师嘿嘿一笑：“我和沈乔换了。谢谢你啊沈乔！”
一双双眼睛纷纷看向沈乔，仿佛在看她的反应。
苏老师比沈乔年长十几岁，是长辈。
尽管她语气里的庆幸让沈乔有些不舒服，但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还是忍了下来，只摇摇头表示没事。
她心底暗下决心，这样的蠢事干过一次就够了，下次谁再找她换班，她才不管了。
中午打饭时王京私底下问她今天一个人值夜怕不怕，要不然和人换回来。
沈乔不用想都知道人家不会同意的，所以没吭声。
王京便笑着说晚上如果害怕，可以找他，他今天也在男生宿舍值夜。
沈乔感激他的关心，但不想和他走得太近，笑着回绝了他。
夜幕很快降临，一些走读生陆续离开学校，住读生在上了两节晚自习后陆陆续续回到宿舍。
宿舍楼里喧闹了一阵，到熄灯时间后很快陷入沉寂。
这座充斥着读书声和喧闹声的地方仿佛被一只手按下了暂停键，瞬间陷入死寂。
和沈乔一块上楼的宿管阿姨孙阿姨笑着对她说：“是不是感觉有点静得吓人？”
沈乔诚实地点了点头。
孙阿姨淡定道：“人都是自己吓自己，咱们学校里头那人气儿旺着呐，没事的！”
都说人气旺的地方阳气也旺，鬼是不敢接近这样的地方的。
沈乔一想觉得这说法挺能安慰人的，便点了点头，但转念又想，真是这样，那电影里面那些学校怎么还成恐怖故事常发地了呢？
沈乔默默打了个哆嗦，紧紧跟着孙阿姨身边。
两个人的距离近到可以嗅到她身上的花露水的味道，这气味让她心安不少。
熄灯后还没过十二点，楼道里可以听见好几个寝室里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孙阿姨轻轻地敲了敲玻璃，里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两个人就这么巡了六楼，下来之后歇一会儿，等到半夜再去一次就可以了。
教学楼那边他们有个男老师拦下了今天巡楼的活，所以今晚沈乔不用去。
孙阿姨巡完楼后回到宿舍订了个闹钟，人很快就睡着了。
沈乔本来有点害怕，但听着她呼噜呼噜的呼噜声，也不一会儿就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她很快就做起了梦。
梦里她来到了教学楼前面，看见楼里的灯一盏一盏地熄灭。
四周变得黑黝黝的，没有一点声音。
她心里生出一股不安，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可身体却一栋也不能动。
接着她就听见了那个声音，那种好像沉甸甸的水囊砸在硬邦邦的水泥地上的声音。
声音明明应该很大，可落在她耳朵里却又闷又小。
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砸在她脚边，沈乔嗅着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心里已经明白了那是什么。
她想闭上眼睛，可身体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黑影在地上蠕动，仿佛没了骨头的蠕虫。
血腥味更加刺鼻。
沈乔感觉有双湿冷的手攀住了她的裤腿，那东西沿着她的腿一点一点站了起来。
沈乔憋着呼吸，无比渴望此时的自己能变成一颗不会呼吸，没有温度的树，或者别的任何死物都好。
救命，救命……
它站了起来，和沈乔面对面。
它的五官被砸得扭曲变形，而它那双凝着血块的眼睛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沈乔。
忽然，一颗晶莹的眼泪从它可怖的眼睛里落了下来。
它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它的眼里露出悲伤的神色，同时更多的眼泪滚了下来。
沈乔莫名觉得非常难过，好像自己受了委屈，却没了嘴巴和舌头。
它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她感同身受。
沈乔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这一次她成功了。
她惊喜万分，立刻后退了一步，离那黑影远远的。
她很同情的，比较她曾经那么年轻，生命却戛然而止。
可是，她也害怕，怕得要命。
那东西只是看着她，并没有阻止。
沈乔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轻声对她说了一句抱歉，转身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叮铃铃！
闹钟的声音忽然响起，沈乔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发现旁边床上的孙阿姨还在打着呼噜。
沈乔抹掉额头上的冷汗，穿上衣服走过去推了推孙阿姨，然后两人一块上楼巡夜。
孙阿姨一路哈欠连连，边走边抱怨今天晚上好冷。
沈乔也觉得确实很冷，现在还是夏季，可外边冷得像初冬，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
走廊上的地灯亮着，身后没有人。
两个人快速把楼扫了一遍，回来后孙阿姨钻进还带着余温的被窝里，不一会儿又打起了呼噜。
房间里熄了灯，外面的路灯也关了，沈乔躺在黑黝黝的宿舍，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
床板因为她的动作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有些刺耳，孙阿姨哼了一声，鼾声停了。
沈乔不好再动，勉强自己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去想她喜欢吃的东西，曾经去过好玩的地方，渐渐地竟也生出一丝睡意，缓缓地睡沉了。
梦里的她又一次变成了别人。
她身上穿着她每天都见过的十三中校服，站在空荡荡的楼顶。
四周有喧闹的声音，却看不见一个人。
身后有个声音言辞很激烈地她是不是看见了，身体的主人沉默着没有说话。
接着一双手伸了过来，猛地将她推了下去。
身体被摔的四分五裂的感觉非常非常疼，沈乔趴在地上半响爬不起来。
一双手轻轻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那个五官扭曲的女孩再一次出现在沈乔面前。
她静静地看着沈乔，说不出话，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沈乔很害怕，也很震惊。
她刚刚，似乎目睹了一场谋杀，而眼前的这个女孩，正是谋杀事件的受害者。
沈乔试探地问：“你，你是希望我帮你吗？找到那个凶手什么的？”
说出这句话时沈乔非常忐忑，因为她并没有看清楚那个推她的人是谁，而且在所有人都认定她自杀的情况下，怎么去找到那个凶手，她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她毕竟只是个老师，不是警察。
女孩只是抬手指向天上的月亮。
月亮，什么意思？
沈乔有些糊涂，可问她她又说不出话，只是看着她掉眼泪。
远处的天空，一抹鱼肚白渐渐在天边晕染开来，女孩深深地看了一眼沈乔，慢慢消失在她面前。
早上孙阿姨醒得比沈乔早，起来后便轻手轻脚地穿衣服。
沈乔睡得浅，一下子从梦里醒来，神情还有些怔忡。
孙阿姨不好意思地看着她：“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沈乔摇摇头，说没有，然后穿着衣服去洗漱。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好几个有早自习的老师已经到了，他们正聊着昨天网上的热搜，讨论网上的新剧。
姜美美的死在人们平淡的生活里掀起一丝涟漪，但生活很快又变回原来的样子。
沈乔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豆浆，一直思考的月亮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那个凶手名字里有月亮？
苏老师看了沈乔一眼，问她昨天晚上是不是没睡好，沈乔还没说话，另外几个老师接过话头，开始吐槽孙阿姨的呼噜。
大家都深受其哭，话题聊着聊着就到了上课的时候，沈乔拿着教案去了教室，临上楼的时候她听见有人大声地叫了一声姜丽丽。
沈乔下意识回头，正好看见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女孩从她身后走过来。
女孩也看见了沈乔，小声地叫了一句老师好，然后和等着她的女生一道往教室走去。
沈乔进教室的时候里面闹哄哄的，看见她进来课代表带着大家一块叫了老师好，她示意大家坐下，接着开始讲课。
今天的课是接着讲一篇文言文，讲完以后沈乔忽然想到，古时候的月亮代表的是思念，是团圆，莫不是那女孩的意思是指回家？
想到这个她不禁豁然开朗，听说姜美美的爸爸事后匆匆来了一趟学校，她妈妈则在接到电话后当场昏倒住院了。
如果她想再见一见自己的家人的话也是可以理解的，就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上她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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