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韩家反悔

　　“五十，十，五，三。”

　　程布星看到林暖暖写的这几个数字，完全摸不着头脑。

　　而乔松柏看到五十这个数字的时候，立刻就想到了林暖暖刚刚进门前，问程布星的那个问题。难不成,  林暖暖所写的都是银两？

　　逐步降级的银两，是为了什么？

　　林暖暖把数字写完，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扫视了台下一遭。她要留时间给白鹿书院的老师们去思考，这些数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其中，有两个数字,  他们非常熟悉。一个是五十，那是进京赶考的费用。一个是五，那是他们每个月的工资。

　　看到众人面面相觑之后,  林暖暖开口宣布了她的方案。

　　“第一个同意迁校，去临沧河畔教学的老师，可以获得五十两银子。”

　　“今天同意去的老师，可得十两银子，且工资照旧，仍旧是五两。”

　　“明天同意去的，还有不想去的老师的，工资都会降到三两银子。”

　　听到林暖暖的话，老师们都极为气愤，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了，这是在侮辱他们。竟然与他们谈钱？

　　读书人，最不缺的就是气节跟骨气。区区几十两银子，就想要收买他们？想都不要想要。

　　“诸位，可要想清楚了啊。五十两银子，可以舒舒服服地坐马车，从沧州赶往京城，参加科考。这可不是钱啊。这是一次科举考试的机会。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的，看着机会流失吗？”

　　林暖暖这话一出,  台下有几个老师心动了。她把金钱与机会挂钩了，而且这还是白送的。

　　还没等到老师们眼神交流完毕，张夫子就站了出来，同意去新校区。比起书院其他老师，他家中更为贫寒。五十两对他来说，甚至不是一次机会，而是两次机会。只要不坐马车，路上吃的简单一些。五十两可以考两次科举。

　　如此机会，他自然不能放过。因而没有等所有老师都商议完毕，他就站了出来。

　　一文钱逼到英雄汉，如是而已。

　　“好！五十两银子是张夫子的了。为了奖励第一位站出来的人，我个人出资再加十两银子，一共六十两银子。”

　　林暖暖知道，第一个站出来的人，除了有极大的勇气外，还有一个原因，他的家境是真的不行。所以，金钱比较容易诱惑到他。因而她多贴一点钱给张夫子，好帮他略微改善生活。

　　毕竟迁校奖励是迁校之后才会给，她私人补贴可以不受此限制。

　　众人没想到，张夫子竟然能够再得十两银子，更是议论纷纷。

　　此时林暖暖踢了程布星一下：“现在该你去说说理想了。”

　　她的甜头已经在那里了，老师们也都心动了。程布星的理想主义，就有意义了。他可以为老师们提供一个心安理得接受这些钱、同意迁校的理由。

　　只谈理想不谈钱，那是耍流氓。

　　先谈钱，再谈理想。大家都会开心，而且，彼此都会有面子。老师们可以心安理得的收下钱，并且告诉自己，他们不是为了钱才同意的。

　　“迁校之事，乃是善举。把学校迁往临沧河畔，不但可以多收学生，令更多的人能够学习，承至圣先师之意。还能广收沧州、连州，两地的学子，扬我沧州的学风。诸位夫子，可要多多考虑啊。”

　　程布星这番理想主义色彩的话，在这个时候，就能获得极多的赞同了。夫子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虽然没有什么明面上表示，但是，绝大多数人，内心已经动摇了。

　　毕竟，他们去临沧湖畔，是为了广收学徒，这是孔圣人都赞同的事情。而且，根据林暖暖的说法，环境好的地方，有利于学习。

　　迁校这件事，利人又利己。就算不在繁城，没有那么多热闹，也不是什么大事。读书人，本来就该远离浮躁的氛围才是。

　　看到老师们都面有松动之后，林暖暖知道这件事情成了。

　　“诸位夫子，如果想要去临沧河畔校区的，请找程布星报名登记就可以了。时间不限。但是注意了，只限今天。明天开始，不但没钱，工资也会降。”

　　毕竟是读书人，有些矜持。所以林暖暖带头走出了学堂。让这些老师们私下找程布星。如此才能最大程度上引起他们的冲动，让所有人都想着要去。

　　有第一个老师做引子，他们已经产生了一种痛失五十两银子的感觉了。为了不错失三十两，他们必定会去的。而更加顽固的那些，因为时间紧迫，无法交流信息，很容易产生怀疑猜忌的想法。最终，他们也会不得不想去临沧湖畔的。

　　乔松柏看到林暖暖这一手操作，惊叹不已。

　　这几乎最大程度上利用了人性的弱点。虽然大家并没有失去什么，但是却有了恐慌失去的想法。因而被她操控了。几乎没有费什么功夫，就把事情办完了。五十两跟十两差距对比之明显。亏她能想出来。

　　解决完老师们迁校的事情，林暖暖真的是一身轻松。这个是极为常见的分裂人群的方法——利益诱之。

　　但是，实际上，对抗这种分裂也很简单。只要所有人都上下一条心，那就可以了。

　　幸好老师们本身反对的意愿也不强烈，再加上出的钱，能够补上他们的利益损失。

　　不然的话，她真的要骑虎难下了。

　　现在，她得回林家村了。

　　毕竟，白鹿书院迁校的真正大头花费，是材料人工费。

　　那可是得要靠林暖暖办造纸厂赚的。

　　这边林暖暖正在收拾着东西，赵四却来拜访了。

　　于是她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活，赶到到门口，把赵四引到了书院湖心亭内。这里风景秀丽，四周没有遮蔽，最适合说话。

　　第一次进书院的赵四，有些小心翼翼的。他虽然也识得一些字，但是并没有正经上过学。尤其是白鹿书院这样的学府，沧州闻名。

　　他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后悔没有把帽子戴上，着实有些不体面了。

　　林暖暖看他的样子，笑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将来，你可是要在学校里面教学生的。”

　　“可不敢胡说！”赵四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白鹿书院这种学府，哪里是他高攀得起的？

　　林暖暖：“白鹿书院要一分为三，技术学院内设烹饪学校，就是由你做老师啊。”

　　“什么？可……可你之前没这么说啊。”

　　赵四闻言，心里面是又惊又喜。儒家社会对读书人，都是高看一眼的。赵四一想到自己竟然能与读书人平起平坐，心情极为复杂，不知如何表达。

　　不过，想到自己今天要与林暖暖商量的事情，赵四心里的喜与惊，都被冲淡了。

　　八字的一撇没了，书院的事情，多半是要黄了。

谷憖</span>　　“悦来酒楼的掌柜的告诉我，他们东家，不愿投资学校。烹饪学校的事情，恐怕是不成了。”

　　林暖暖听到这个消息，心里面也是咯噔一下。事情是很明显的双赢，理论上来说，对方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那问题会出在……

　　想到韩子元这个人，林暖暖大致有些懂了。

　　韩子元这个人，用乔松柏的话来说，太胆小了。这种人，只会想着守成苟活，开疆拓土，他是绝对不愿意的。

　　与林暖暖合作纺织厂的事情，也是李长信想要与林暖暖合作，他才去做的。

　　如果想要说动韩子元，或许找李长信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只是，林暖暖有些迷茫，该与韩子元合作吗？

　　合作伙伴，不光是一个给钱的提款机。而是需要一些其他素质的，例如，胆识、气魄。

　　林暖暖看重悦来酒楼，还有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悦来酒楼在沧州有好几处店铺。除了繁城这出特别出名外，其他的几处，也是开在闹市区的。她以为，只要受益足够大，店铺会越开越多，但是，韩子元恐怕不会这么做。

　　如此一来，以烹饪学校的学生产出，不是一个只想守成的悦来酒楼能够消化的。

　　“师父？”赵四看林暖暖沉默不语，以为她是为钱着急，遂言道：“如果急着用钱，我去把我家的祖宅给卖了，虽然不值多少钱，但是也能解燃眉之急了。”

　　听到赵四的话，林暖暖急忙摇头。倒也不至于要赵四卖祖宅，意义不大。

　　“那师父你担心的是什么？酒楼吗？”赵四思来想去，这件事，确实棘手。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

　　“如果师父你担心的是酒楼的话，我倒是有个主意。做菜也不一定要在酒楼里面做。我开了个面摊，也是可以做些菜的。咱们到时候弄个小饭馆，让他们进去学。说不准，会比悦来酒楼还要火爆。”

　　“就是这个！”林暖暖听到赵四的话，一拍石桌，手都麻了。

　　赵四说的有东西，烹饪学校，为什么只是光培养厨师啊？能够学做菜的，多少都是有些积蓄的。这些人自己开小饭馆，不就可以了吗？

　　而且，她要开通水路运输航道。届时临沧河一路，必定有不少地方，是适合发展小城镇，学生们根本不愁没地方开店。

　　林暖暖把自己的想法与赵四说了之后，得到的是对方极力的赞同。

　　当然了，赵四的想法比较简单。美食之道，源远流长，能够让好饭馆遍地开花，本身就是一件好事。

　　把赵四打发走之后，林暖暖暗自坐在湖心亭里面，想着事。

　　学生实习的事情，算是勉强解决了。但是，缺少了韩家的投资，建造白鹿书院的启动资金，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该从哪里，弄到这一笔钱呢？

　　五千两，别看只是一个数字，但是林暖暖知道，这样大的数字，整个沧州，能拿出来且不会对自己家有影响的，一共也就那么几家。

　　看样子，只能想办法尽快启动造纸厂计划，能多赚一点是一点了。也不知道，三个月之内，能不能填补这五千两的窟窿。

　　想到造纸厂还要三百两银子的启动资金，林暖暖真的是有些心疼钱了。

　　“宿主，你刚刚心里在想什么？”小灵听到林暖暖内心的嘀咕，尖叫起来。

　　林暖暖：“这还不让人想想了？”

　　虽然在辩驳，不过林暖暖有些心虚了。刚刚她想的是，如果自己的金手指不是百科全书，而是点石成金，那就好了。

　　什么都不用想，缺钱的时候，直接点石成金，变出来就完事了。

　　何必像现在一样，为了钱伤心费神呢？

　　“想都不能想！知识是无价的！”小灵誓死要捍卫自己的尊严。

　　林暖暖：“金子是宇宙大爆炸瞬间产生的，无法通过其他方式获得……对了，你能不能探查一下，沧州有金矿吗？”

　　“系统权限不足，无法扫描。”小灵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恶狠狠的了。

　　林暖暖叹气，她要是能够把系统升级到可以扫描的地步，也就是人民生活水平足够富足，她还要黄金矿干什么了？

　　这个系统，还真的是有些没用。

　　“宿主！”

　　……

　　第二天一大早，林暖暖等人便起身离开白鹿书院，准备回林家村了。

　　林芳芳、林素节两人，对白鹿书院很是依依不舍。

　　但是，想到自己两个多月没有见到家人了，两人的不舍很快就被冲淡了。更何况，林暖暖跟他们说过，白鹿书院要迁校。到时候，他们可以去念新校区，那里离家更近。

　　然而，他们回到林家村，家里人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高兴地迎接他们。

　　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停留，对于农家人来说，农时是极为忙碌了。春种之事，尤为忙碌。

　　现在这个时间点，无论男女老少，都在田地里呢。

　　乔松柏让他们种番薯，令众人尝到了不少的甜头。

　　因为番薯的产量高，而农业税是可以交米、布、银钱的。换算下来，多种番薯，不但能吃饱，而且单位面积交的税更少。

　　所以，这次根本没人推广，人人都种起了番薯。

　　只是，往日熙熙攘攘，颇为热闹的林家村田里，现在却显得有些冷清。

　　站在田埂上的林暖暖，看到此情此景，心思也跟着沉重起来了。

　　——林家村的成年劳动力真的太少了。

　　而造纸厂很需要劳动力的，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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