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28
这个想法在他那里也只持续了几分钟，后来他想通了：自己的女朋友，耍流氓之前还是要告知一声的。
不然他这辈子极有可能会孤独终老。
林见深心满意足地睡过去。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夏天好像快到了。
工作室这阵子上上下下都忙，穆修忙着跟律师搜集证据，商谈合作，还得顾上他们的稿子……总之就是一个字：忙。对方想过私下里和解赔偿，被穆修拒绝了。
“如果每一个抄袭者都像你们这样做，与被抄袭者私下和解，那么不久之后，这个圈子里便没有了原创，便少了那些踏踏实实画画的人，也会寒了原创者的心。哪怕我穆某人今日不出名，我也要让你们知道，抄袭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一番话堵得对方哑口无言，也灭了他们嚣张的气焰。穆修常常会想自己做这件事的意义，后来看到他们便懂了：后辈的路很长，需要一个领路人。
所以他要告，告地彻彻底底。
当然，他手底下的人日子也不好过。
他们忙着校对自己的稿子，上色，画画，还时刻准备着开会。
闻溪原以为交了稿子后会轻松不少，没想到现在却是忙成狗。
鉴于林见深此前的行为，闻溪给他打了个预防针。在她得知会很忙很忙的时候，立马给林见深打了个电话，言简意赅：“我会很忙，很忙，不用来接我。拜拜！”
她说完挂了电话，连林见深说个“好”的机会都没有给，林见深表示他很受伤。
转念一想也挺好，这样林见深有了去偷看她的理由，或者在不经意间给她一个惊喜。
闻溪在最开始说过，不需要为她做什么改变，也不需要很贵的礼物。
“林见深，你做你自己就很好。”闻溪说
但是没有女孩子会不喜欢惊喜，即便闻溪嘴上说着不要，林见深真正拿到她面前的时候，她会很高兴。
林见深喜欢闻溪笑，所以他会准备很多份。
五个人的小团体在忙完之后都趴到了桌子上，一个一个按着颈椎，于淼最先控诉：“再这么下去，我明天可能要去医院看颈椎病了。”
张夜一个抱枕扔过去，砸到他手里：“明天？你是不是对你的颈椎有什么误解？”
于淼把脸埋在抱枕里，声音也是闷呼呼的：“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啊？”
闻溪惯会充当和事佬，手中转着支笔：“还能有闲的时候你就感到庆幸吧，据我所知，穆修老师已经连着几天都只睡了几个小时了。”
于淼更郁闷了：“苍天啊，大地啊，什么时候赐我一个带薪休假啊！！”
此举迎来了另外四个人的一致谴责：“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带薪休假？过年还是国庆？”
“要调休的。”
“把带薪这俩字去了。”
……
于淼：“你们欺负我。”
其他人纷纷推卸责任，我没有，我不是，你不要这么说。
闻溪腰部一阵酸痛，小腹一股暖流经过，心里暗叫声不好。她去翻包，没有。
无奈她只能求助张夜：“小夜，你有没有那个啊？”
声音很小，张夜会意，从包里找出来递给她，闻溪接过，匆匆去了卫生间。
按照她现在忙的程度，回去是不可能回去了，但是她又撑不过一整天。
大家都很忙，尤其是这种事，闻溪也不好找人帮，只能自己想办法。
天逐渐阴了，过一会儿又晴朗。
林见深跟施今墨在店里百无聊赖，一坐一站聊天。说话间，林见深往外瞥，看见了钟辞。
自打他结婚以后，林见深便少见他出来，加之他也需要经营自己感情，也极少打电话约他出来。
钟辞这次直接过来，要么他需要排解苦恼，要么就是苏胭想吃甜品。除了这两个理由，林见深想不出其他的来。
钟辞推门进来，指名道姓：“林见深，今晚陪我去喝酒。”
林见深马虎过去，不答应反问：“你是喝了多少假酒，才说出这种话的？”
钟辞甩手：“你今天得陪我喝一杯。我不管。”
“钟太太呢？她准吗？”
提起苏胭，钟辞便感到十分的苦恼，苏胭又出差了。
是又，结婚之前她本就忙，结婚后更是如此，钟辞连跟她亲热的机会都没有。
钟辞不回答，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她出差了。”
林见深：“……”
空气中凝结着一种微妙的氛围，林见深也不好多过问。
“钟少啊，不是谁都跟你一样家财万贯的，钟太太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你不能一天24小时都把她拴在你身边吧？”林见深苦口婆心地劝，也不知道钟辞听进去了没有，“再说了，她忙，你就不能过去吗？感情的事，总得有一方让让嘛。”
钟辞白了林见深一眼：“你就没跟你女朋友吵过架？”
林见深：“目前没有，吵架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又不是没长嘴，多大点事儿需要我去找她闹，或者她来找我闹？”
“那不觉得太浪费时间了吗？”林见深说。
钟辞细想觉得他说的对，但还是不答应：“你还得陪我去喝酒。”
林见深：“我刚刚是跟你白说了吗？”
林见深发现自从他结婚之后，这智商是越来越低了，别人是幸福肥，钟辞是沉浸在爱情里无法自拔？
钟辞“哦”了一声，抛给林见深一个眼神后开着大g便走了。
施今墨始终在旁边当一个合格的吃瓜群众，直到钟辞走远，他问林见深：“老板，那你们以后要是吵架了怎么办？”
林见深微微一笑：“我们不会吵架的，吵架不如接吻。”
施今墨这才反应过来，他被迫吃了狗粮，还是自找的。
林见深收拾收拾东西也要离开，给施今墨交待了下，开着车直奔工作室。
闻溪在手头的工作只剩一点时偷偷溜了出来，她腹痛难忍，离这里不远有一家便利店，她想她可能还需要止痛药。
林见深的车停在远处，一眼便看见捂着小腹表情痛苦的闻溪。
心里猜到了些什么，他从车里下来，一路小跑过去，闻溪还疑惑他这个时候为什么会在这里，林见深直接把她抱起来。
“林见深，我是痛经，不是残废。”
“你也知道你痛经？都这样了还不知道告诉我？”林见深的两个问题让闻溪闭上了嘴，林见深低头看到她额头上冒出细小的汗珠。
闻溪又挣扎了两下，明白毫无可能后停止。
林见深的头发长了点，有些挡着了眼睛，闻溪伸手去拨，手指不经意触碰到他额头。
林见深略微皱眉，直接把她塞到车后座，强制命令她躺着。
闻溪被气笑，费力坐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刚生了孩子呢？”
林见深的态度很冷淡，他也不是责怪闻溪，可是她在第一时间没有找他。
这会让他觉得没有安全感，甚至自己作为男朋友可有可无。
“你先把自己顾好，还生孩子。”林见深整个人都冷了下来，闻溪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想去哄他，被林见深躲开了。
他后退那一刻，闻溪感到心酸，她害怕林见深烦，但闻溪也打心里明白她在某方面做错了。
林见深把她摁了下去，强势让她躺着，自己跑去便利店给她买卫生用品，还带了止痛药。
他没有责怪闻溪的意思，这种事跟他说一声，他过来送就是了，太阳那么大，还难为她一个女孩子忍着痛自己过去。
他今天要是没来，没看到这一幕，闻溪会自己解决，并且一点都不告诉他。
林见深拧巴起来，把东西递过去后，自己站在车边反复想这件事。
闻溪又在车里待了几分钟，痛楚减轻了很多，她觉得自己能回去了，便下了车。
跟林见深说了一声，他也只是回了一个字。
闻溪明白那滋味不好受，但眼下她需要让这件事排在工作后面，只剩一点了。
闻溪走后，林见深拿出手机开始召唤人：“钟辞，喝酒吗？”
“马上要登机了，没空。”
“宋城烨，喝酒吗？”
宋城烨还在准备毕业的事情，林见深今天一反常态，宋城烨实在是担心。
好在差不多了，他也忙里偷闲一会，答应下来。
地点是在大学城的一个馆子里，林见深连盘下酒菜都没点，直接开了一瓶。
咕嘟咕嘟灌下半瓶，把宋城烨吓住了。林见深一般不喝酒，一定推脱不过的话，他只会简单装装样子。
刚刚他那股狠劲儿是宋城烨没有见过的。
“我这个男朋友是不是挺失败的？”
宋城烨被问住了，这人经历了什么，问这种问题是……他跟闻溪吵架了？
林见深手抚上绿色的啤酒瓶：“她什么都不告诉我，她自己能扛地过来吗？什么都不跟我说，多傻一姑娘。”
宋城烨要去拿他手里的酒，林见深又仰着脖子把剩下的那半瓶灌了进去。
他打了个酒嗝，趴在桌子上跟宋城烨吐槽：“她什么都不跟我说也就算了，她还……她还忍者疼自己去买药，这合理吗？”
宋城烨一口酒没喝：“不合理。”
林见深发疯一般把剩下几瓶酒都开了，一瓶接一瓶倒在嘴里，味道发苦，宋城烨连拦都拦不住。
“老宋啊，我这个男朋友当的是不是挺不合格的？”
“老宋啊，我不想闻溪什么都不告诉我。”
“老宋啊………”
宋城烨知道自己没必要跟一个醉鬼计较，还是纠正他的称呼：“我才24，大好年龄，你这样把我叫老了。”
与闻溪喝醉不同，林见深喝醉异常安静，偶尔会说几句话，大部分时候都是抱着酒瓶子，发懵地看着对面的人。
宋城烨拖着他要往外走，林见深不为所动，死活都不走，宋城烨只好跟他大眼瞪小眼。
“老宋啊……”
“停，别给我叫老了。”
隔壁有小孩子听到这个称呼，看向自己的父母，又十分疑惑地瞧他们这边。
这小孩儿拉了下父亲的衣角：“爸爸，你看那个人，他总是‘老宋，老宋’地叫，我以为我老师过来了呢？”
男孩儿的父亲顺着他说的方向看过去，低头刮了下他的鼻尖：“放心，你老师没有过来，他在叫别人呢？”
“可是，爸爸，”小男生的神色十分为难，“我们语文老师平常就是这么叫他的呀。”
男人摸摸他的头：“等你长大就懂了。”
宋城烨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想今天是丢人丢大发了。
林见深还是不肯走，夜逐渐加深，温度也逐渐降了下去。
闻溪去到店里，找了一圈人不在，问施今墨，他也不知道林见深去了哪里。
闻溪：“他今天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施今墨认真摇摇头：“没有啊，但是出去后没回来过。”
闻溪知道他心里是真的不舒服，早该感觉到的，她当时以为自己工作完再过来便好了。
也忘记了林见深的反常，他蹙眉，他躲避，还有他的冷淡。
早该知道的，她忘记了，人非草木，时间久了也会疼的。
闻溪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林见深打电话，响铃，接着显示无人接听。
闻溪慌了，她再一次打过去，这回通了：“喂。”
“林见深，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怕麻烦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早该察觉到的，对不起。”
闻溪激动到语无伦次，后来逐渐带着哭腔，等她说完后，对面才传来一句：“我是宋城烨。”
闻溪：“林见深呢？他在哪儿呢？”
宋城烨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酒蒙子：“喝多了，谁拉都不起来。”
闻溪：“给我地址，我现在过去。”
宋城烨像是哀求一般：“赶紧过来把他带走吧，这人已经自责很多遍了。闻溪啊，你们俩的恋爱之路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走啊。”
闻溪挂了电话后火速拦了辆车，报了个地址。
闻溪在车上止不住地想林见深，他为自己做的一切，还有那天许的愿，一幕幕在脑海里过。
她闭上眼睛，一滴泪砸在手上。
闻溪走到屋内的时候，林见深已经睡过去了。闻溪扯过他的一只胳膊，请求宋城烨帮她把他扶起来。
两个人架着林见深往前走，出了门后，林见深倏地把手撒开，劲儿使大了，宋城烨差点被甩到地上。
闻溪替林见深跟他道歉：“对不起，他喝醉了。”
宋城烨摆摆手：“行了，行了，送他回家吧。”
林见深摆明了不让宋城烨碰，闻溪一个人扶着他，踉踉跄跄上了出租车。
林见深的睡相很好，即使喝醉了也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前面那条路不好车多，司机走走停停，林见深总是会被打扰。
闻溪挨着他坐，有好几次她都想把林见深的头往自己肩上靠，每次都被他轻巧地躲开。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司机再一次急刹车，闻溪顺势让林见深枕在了自己腿上。
林见深感知到了什么，睁眼看清了来人，又睡了过去。
林见深有几缕头发垂在额头，挡住了眼睛，闻溪用手拨开，在他的额头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林见深抬起胳膊，挠了自己两下，又放下去。
闻溪的手搁在他下巴处，像逗小猫一样挠他。
行至小区楼下，闻溪又拖着他上楼，敲门。
许久都没有人回应，闻溪摆出一副冷脸：“林见深，钥匙。”
“没有。”
“那你今晚得露宿街头了。”
林见深仗着自己喝多了，什么话都能说出来：”那我们去你家？”
闻溪掐了他一下：“你是想你死，还是想我死？”
说话间，门开了，褚橙开的门。
闻溪赶紧认错：“褚橙阿姨，林见深喝多了，我把他送过来。您别骂他，他……”
他很好。
褚橙让闻溪进来，闻溪要扶林见深去他房间，被她拦了。
“让他睡沙发，这么晚了还麻烦你送他。”说着褚橙也来帮忙，“让他睡沙发，长长记性。”
闻溪想解释：“阿姨，不是……”
“别解释，阿姨知道你，让他在这睡。”
不是这样的，是因为我，他才喝酒的。
闻溪被褚橙推出来了：“快回去，别惹你爸妈担心，等他醒了，阿姨帮你说他。”
接着她听见关门声。
闻溪这次走了二十分钟才回去，她自责，内疚。
到家后，她颓丧地回到房间给宋城烨打电话报平安。
宋城烨欲言又止，在这段对话快要结束时，他终于还是说了出来：“闻溪，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见深什么心思你我最清楚，他走的时间确实是很长，可你不能因此疏远他。”
“你知道他今晚跟我说什么吗？他说他这个男朋友是不是当的不合格，不然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他，什么都要一个人扛。他眼里充满了愧疚，眼尾泛红。”
闻溪脸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划过，抬手抹去，是一滴泪。
而后紧接着的，是一颗一颗的泪珠。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因为林见深出国才生气的，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这样的。
不是的，是因为她本不属于这里，她原本不会遇上林见深的。
“闻溪，你跟见深，你们俩需要慢慢来。”宋城烨最后说。
闻溪把手机扔到一边，重重地倒在枕头上，泪顺着眼角流在枕头上，湿了一片。
她拿起手机，点开随机播放，歌词里唱：
我走向前，你看不见，真的遥远
就连叹息，影子听见，也是无言
你走向前，我看不见，你的思念
你和我之间，隔着一条界限
不曾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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