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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第9章

        我没有答应她的坚持。

        浓稠的、鲜红的血出于高压喷溅,皮肉里嵌着一只坚硬的箭,金属部分深深没入。下意识,我伸出手,液体从我指缝汹涌而出,荡漾的血潭淹没了我的喉管。

        我好像飞在半空里,举目四望,面前是公路,附近是三面小片状的林地,隔音的林地之后是一条轨道,偏远郊外的附近只有我住了一年多的这栋廉价出租的老房子。

        世界里再次出现了星光,银色的星光闪烁着向天际飞去。

        射箭的人在哪里?

        我什么也想不到。

        金属随着吞咽摩擦着我的血管和骨骼,茜色的太阳在海面上一点一点下沉。

        一个举着两手,背着弓的金发男人从树林中慢慢走出来。

        “真可惜。”

        “我只是来回收一下我的箭。我只有这一支。”

        他蹲下身,把刀伸进裂口的肉块,剖腹产横切着生下了那颗满身金红的箭头。

        他一丝不苟地拿手帕擦干净刀刃,又拿新手帕擦干净箭头,取出另一条新手帕盖在我巨大的破洞上,最后用手帕再次擦干净手和箭头。

        地上的躯壳抽搐了一阵,但只是抽搐着。

        箭头在他的手里逐渐崩碎。

        地震的、鲜红的眼睛看向我,“是你做的吗?”

        “你……”

        他顿了一下,手帕和绷带一圈一圈润湿,压迫,收紧,随后直接拽住我的胳膊,把我从天空和海洋里拉起来,“跟我来。”

        我得不到任何反应,夜晚的冷空气从破洞卷入,踉跄地跟在他身后,他步子很大,而我跑不动,脚踝顿在地面上,扭曲成青紫的肿块。

        他伸手把我拎起来,夏季的衣料发出不堪重负的嘶叫。随后他试图把背我,但是我几乎拢不住他的肩膀,我没有力气,而他的体型很大——最后他让我坐在他的手臂上。

        他大概有两米——我看得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立着“立入禁止”的牌子,纸牌拦在栅栏上,好像是一栋没有人住的鬼屋。

        他朝鬼屋走过去,跨过栅栏,门开了,一个穿着国中部制服的少年在门口等他,“大哥?”

        少年脸上有两道奇怪的疤痕。

        被称呼为“大哥”的男人并不理他,径直向前走。屋子里没有点灯,二楼所有的窗都被木条板、旧报纸和透明胶带封起来,我已经基本失去了视野,他一级一级上着台阶,正对楼梯的门板后面响起哗啦哗啦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别吵。”

        他说着,推开门,一团黑影瞬间扑在立方体旁边,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说!别!钻!那个箱子!!”

        我逐渐适应了光线,一团穿着t恤的墨绿的生物叽叽喳喳地想要说什么,说着说着就要重新钻进箱子。

        「照片」

        “他说照片。”

        我无力的胳膊垂下,整个人的重力向他压过去。

        两个心跳。

        三个心跳。

        「箱子」

        黑暗中,他把我拎回地面,吸血鬼般的眼瞳瞪着我,“你说什么?”

        “他说箱子里有照片。”

        追着我们三步并两步蹦上楼的少年闻言,跑到箱子旁边,把箱子整个倾倒过来,零星的相纸雪片般从底部下落。

        他的大哥不自在地动了下手指。

        瞬间,墨绿的生物发出极为刺耳的尖叫。

        “别吵。”

        他轻声说。

        「…?pi…n!■■no%!」

        他没有手指,肯定拼不好。

        「会拼起来的。」

        我对他说。

        「……?!…■■■」

        少年把散落的纸屑拢在一起,墨绿的生物安静地看着他。金发的男人从角落拿了一卷很宽的透明胶带,走上前去。

        他们拼图的速度越来越快,虽然是不规则拼图,但是这两个人好像知道应该要把碎片放到哪里。

        是一张全家福。

        最中间是两个孩子,两侧是金发的妈妈和黑发的爸爸,一家人挤在长沙发上。

        “老爸,十年、十年来你就是要拼这个东西吗?”

        少年放声大哭着,双臂深深陷入了那团不成形状的墨绿。大约是眼睛的部位,从墨绿中也渗出了水痕,水痕变成了溪流,溪流卷着那张被透明胶带保护完全的相片。

        “你能杀了他吗?”

        少年的大哥突然开口。

        “他为了财富,信仰了一个叫dio的男人,大脑被种了吸血鬼的细胞,在那个dio死亡后成了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一碰到太阳就要惨叫,没有意识,也不需要睡眠,不需要吃喝,活着和死了都没有区别,只会整天拖别人后腿。”

        “大哥!”

        “你能杀了他吗?”

        他固执地追问着。

        仿佛是,正如他的父亲十年如一日地思考着照片,他也十年如一日地思考怎么才能让父亲安静地回归到虚无里。

        我看着他。

        这太奇怪了。

        我不值得被辻彩姐这样的人对待。保护我的、关心我的人,我却什么都没有跟辻彩姐说。我和他一样,即使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我竟然还是想要保护已经长成大人的妈妈。

        他好像一个完整的、长大的我自己,在地板上正坐着、固执地追问我。

        银色的星光在我身边闪烁。

        “我能听见他在想什么。”摇头的我回答了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金发的男人离开了二楼,他的弟弟坐在我旁边,用手挠了挠侧脸的疤痕,把湿纸巾递给我。

        手上的血根本擦不干净,血痂开裂着被融化,变成淡淡的粉红色。

        熟练地拿出医药箱,他把我的脚踝裹了一圈退烧敷贴,“他,他一晒到太阳皮肤就会痛。我觉得太阳也是一种热量吧,当时买了好多。”

        “其实我老爸还挺混账的,”他好像不小心说了什么坏话似的,侧头看了一眼那团墨绿色,墨绿色专注地盯着照片,半截烂泥似的物质露在箱子外面,“我出生那年他公司破产了,整天喝酒,很少清醒,清醒着也会打妈妈,打我大哥,这些都是我大哥告诉我的。后来,我小时候,我们家经济条件变好了,但是他不回家,妈妈生病的时候也不去医院。妈妈……”

        深吸了一口气,他继续说着,“……总之,他很有钱的事我也不怎么记得了,这也是我大哥告诉我的,大哥比我大十岁。我五岁那年,我老爸就变成这样了。大哥没有读完高中,一边打工一边搜集关于那个dio的事情,就这样,去年买到了箭。”

        “那个「箭」可以让人获得能力。”

        “其实他可以继续读高中的,我们会被亲戚分开领养,或者我被送到福利机构里。我的年龄小嘛。我只记得大哥不同意,他直接辍学,这样我们就可以在这里一起生活。”

        “我也知道他拿那支箭就是在杀人,”少年人粗噶的嗓音轻声说着,“我问他能不能我们两个人一起,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被箭刺中就行,死也好活也好,如果不行就这样维持着现状,一直照顾老爸,就这样下去。大哥说我太蠢了。”

        “我的脑子不聪明,九九乘法表我是班里背得最慢的,大哥比我聪明好多,但是,这不是一回事。”

        “……我大哥才是笨蛋吧。”他嘟囔着,转头看我,“喂,这就是你那个能读心的能力吗?”

        “我一下子说了好多。”

        他伸手去碰视线里的银色雾气,雾气躲开他的手,“我的能力,我大哥说我根本就用不好,只会拖他后腿。”

        一个白色的人形生物从他背后跑出来,他穿着蓝色的肩甲,手背上还有美元的符号。

        “轰炸空间,”他抬了一下右手示意我,“被我消失的东西,我也不知道它们到了哪里。”

        “……生物。”

        “嗯?”

        “生物也可以吗?”

        “你说的生物是什么意思啊?”

        楼下传来了十分温暖的、咖喱的香气。

        “没有。”

        我摇摇头,“我说的是食物。”

        “……你饿了吗,”他瞪着眼睛,不情愿地接受了这个说法,“要是你什么都不说出去的话,我大哥应该会放你走的——所以他为什么要带你回来啊?明明你也……”

        “算了,肯定是我太笨了。”

        他托着下巴,看着那团彻底钻进箱子里的墨绿色。

        “因为箭没有了。”

        “原来是因为箭没有……?!”他把颈椎“咔哒”扭过来,骨骼经络和他一起发出别扭的抗议,“是怎么一回事?那种东西不能随便乱丢啊?被坏人捡到了怎么办?”

        “碎成粉末,然后没有了。”

        我们大眼瞪小眼。

        他塌下肩膀,左手捶了一下地面。

        “……没有了吗?”

        “那也挺好的。”

        我们在楼下拥挤的餐桌上凑在一起分享了咖喱和米饭。他们无处安放的腿不时在桌下相撞——亿泰干脆让我把肿胀的脚放在他的小腿上。

        据说他的大哥为了得到「箭」的消息,一直以来都没有积蓄,又为了得到「箭」,几乎变卖了所有。他们最近一年一直住在这所已经被查封的鬼屋里。

        “你不打算回家吗?”

        自我介绍为“虹村亿泰”的国中生问我。

        “我的爸爸妈妈出门打零工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你这么说出来真的好吗?”他一脸“你比我还笨”的表情,收音机里传来,“失业率进一步上升”的晚间社会新闻。

        没有人台风天失足落水的消息。

        我低头把米饭一粒一粒划进勺子里,“你们可以去我家住着,房租已经交到明年十二月份了。”

        在妈妈回来之前,这栋房子还是要留下来的吧?我完全可以独自活下去,但是缴费和住房担保人这种事情还是需要成年人出面。

        “哈啊,你在说什么?!”

        “房间足够了,每一间都很小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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