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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羌笛怨(5)


闻言,老人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却显得愈发苍凉苦涩,他只是说:“你不信我了吗?我答应过你的事什么时候食言过啊?”

        “师父……”这短短的一句话却让千盈盈鼻头一酸,她低头将安魂草递出,抿着唇小声道:“对不起。”

        老人点点头,接过草药后温和地摸摸她的头又进了屋,关上了门。

        千盈盈又是一个人了,她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双手撑着脸,看着天空发呆。为什么随着这个人的出现,往日里的宁静就都被打破了?

        “吱呀”一声,身后那道门又一次打开,老人擦了一把汗,看起来也甚是疲惫,但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

        “我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至于能否挺过这一关,就看他能不能熬过今晚了。”

        说着,他便敛起倦色,坐在千盈盈旁边,语重心长地说道:“医药本不分家,用好了,毒药也能救人;但若是用不好,就算补药也照样害人。”

        千盈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尽管有些话她一时还不是很明白,但也能感受到一些。就像还没开智的孩子,不能什么都不说,也不必解释太多,她自己另有一个小世界,尽管在旁人看来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却包容着栖息着一颗干干净净的灵魂。

        时间就这样悄悄地过去,天色渐晚,小院铺上了一层薄薄的暮色,视线内也变得朦胧起来。老人打了个呵欠,起身舒展了一番,将门前挂着的两个小灯笼点燃,微晃的烛火在薄暮中映下一片温暖的光影。

        “丫头,今晚吃什么?”

        “听师父的。”

        寻常的对话穿过门缝飞进段雪柳的耳朵里,常年听惯了塞外的狂风呼啸和兵戈马鸣,最难得这样一份简简单单的安稳与静谧。尽管还在昏迷,他仍听见了周围的声音,唇角也不觉间轻轻往上扬了。

        “你要快点好起来哦,然后我带你一起玩啊。”她凑近他耳边说着悄悄话。

        “嗯……”

        段雪柳轻哼了一声,不知是呓语还是回答。

        她不停地在他耳畔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小院、生灵、山水、四季,有什么说什么,想到哪里就提到哪里,偶尔累了就停下来,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有时又突然记起什么好玩的事,再悄悄地告诉他。浑然不觉夜已深。

        翌日,千盈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在一阵敲门声中醒来。

        “哈……师父早啊。”她迷糊着打开门,似乎还没睡醒。

        老人照例摸了摸她的头,便来到段雪柳床前给他诊脉。手指轻扣间,他想,这回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可随着诊断的深入,却只见他眉头紧锁,完全不复刚才轻松的模样。

        “怎会如此……”

        老人慌了,反反复复换着手诊脉,又不信邪地附耳去听他的心跳,最后,面如死灰探过他的鼻息。口里一直念叨着还是那句话:“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嗯?”千盈盈歪着脑袋,“师父,他昨天晚上还回应我的话了。”

        “他说什么?”

        “我告诉他,等他好起来了,我就带他去玩,他‘嗯’了一声。”

        老人深深叹了口气,确实,此时的段雪柳,依然微微上扬着唇角,表情亦如春风沐雨般温柔而平静。

        “他走的时候当是幸福的,好丫头,我想,我应该替他说声‘谢谢你’。”

        千盈盈懵懂地看着老人问道:“师父,他有乖乖睡觉哦,你看,现在还没睡醒呢,没有乱走的。”

        老人缓缓地拉起被子盖过段雪柳的头,抱了抱千盈盈,尽可能地温声说:“丫头,他和之前的兔子、小鸟一样,灵魂悄悄去了另一个世界,再也不回来了,昨天夜里那一声回应,算是他对你的告别。”

        那一刻,千盈盈忽然听懂了,泪如雨下,却没有声音,只是将头埋在老人的怀里无声地流着泪。

        “可是他答应了我会好起来的……”

        老人没有再说话,一如她儿时伤心的时候哄她那样用温热的手掌轻轻地摸着她的头。

        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落下来,这是这个冬天里的第一束暖阳,给白雪覆盖了的小院铺的一层灿烂的色彩,明亮而又温暖。

        千盈盈抬头看了一眼,伸出手接住了它,感受着这份久违的温度,脸上还未消散泪珠随着折射的阳光逐渐隐淡去。

        “师父,他躲在被子里,就见不到这样的阳光了。”

        千盈盈倔强地掀开盖住他的被子,打开了窗,阳光就满满地溢了进来。段雪柳白皙却没有血色的脸庞,合着雪白的中衣,此时都似乎在散发着柔和的光,正慢慢融化掉来时一身的霜寒。

        他又躺回了那个已经成形了的“墓坑”,一滴泪落在他的眼角,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掉入深黑的泥土中再不可见,只留下一路泪痕。千盈盈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坐在地上,用手一捧一捧地往里面填着土。

        这也是她曾经送别过那些动物伙伴的仪式,无一例外。那时候她哭得可伤心了,就连书上的倦鸟也被她的哭声惊飞一片,可唯独这一次,她落了泪,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一切都看起来那么平静,可她觉得自己的什么地方因为这个人的离开而缺了一块。

        老人在她身后不远处默默看着,却无能为力。

        他虽嘴上一直说着“尽人事听天命”,可是,和死神斗争的一辈子,他就从来没输过,哪一次不是凭着一手活死人肉白骨的医术硬生生地从死神手里把人抢了回来。而这一次,他输了,输得很彻底,一下子就击垮了他心中那份骄傲和信念。

        一刻钟前,他亲手埋葬了陪伴了自己整个行医生涯的医药箱。

        “记得来梦里找我,好吗?”她依然向往常一样凑近他的耳边轻声说。

        “不好……我要真真切切的找到你,亲手抱抱你……”他喃喃呓语道。

        ……

        千盈盈垂下了双手,满满一捧泥土四散开落下。她噙着泪,俯下身将他抱起。

        段雪柳似乎感受到这个拥抱,慢慢地,伸出了手,温柔又小心地回应了这个两世一直求之不得的拥抱。

        迎着光,他睁开了眼睛,满眼绚烂。

        老人垂眸若有所思,“置之死地而后生,明白了,我明白了……前辈们,你们看见了吗?晚辈终于明白笔记最后一页的意义了……”

        老人口中的笔记是家族祖传的一本医术笔记,而最后一页却是空白,年轻时他一直试图解密,然而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也捉摸不透,等年岁渐大,棱角渐平,也随之慢慢搁置了。现在,那本笔记似乎又活了,彻彻底底的活了。

        “不枉此生。”他说,随后转身而去,徒手挖出被他埋葬了的药箱,久久地抱在胸前。

        “千盈盈。”段雪柳呼唤着她的名字,又将人抱得更紧了些,生怕自己一松手,眼前的这个人又消失不见了。

        可他却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又为何为生出这种担心来,他只知道自己是一定要这样做的,带着一股执念,一份执着,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

        可……我是谁?

        千盈盈……又是谁?

        院中的梅花开了,暗香扑鼻,一片花瓣飘落下来,他伸手去接,梅瓣就落在他掌心,眼前恍惚有一些似曾相识影子与它重叠,一片,一片,又一片,如回忆般旋转着,飞舞着,正渐渐地与某个瞬间重合。

        老人单独将他带到了一处凉亭,亭上积雪未消,而亭中放着一个红色的小火炉,火焰刚燃,炉上还沏着一壶茶,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对坐着。

        “谢先生救命之恩!”段雪柳起身,深深地先行一礼。

        老人笑了笑说:“不必谢我,我可差点把你埋了。”

        壶中茶水翻滚着往外冒着热气,清雾四散,芳香沁人。段雪柳为老人斟上茶,问道:“先生似乎认得我?”

        老人却变了脸色,将目光直直逼视着段雪柳,抬手就是一个巴掌狠狠地招呼在他的脸上,怒道:“你还有脸问?”

        段雪柳毫不在意脸上的疼痛,仍是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抱歉,我……我的记忆好像弄丢了,现在还回答不了您的问题。要不,您等我把记忆找回来,到那时我们再谈,怎么样?”

        老人愠怒地“呵”了一声,仍紧紧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哪怕零星半点伪装的痕迹,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老人最终还是放弃了,深吸一口气后扶着石桌慢慢坐下来。

        “那你方才为何能唤出千盈盈的名字?这丫头是我从小带大的,在这之前你们都不曾见过,更莫谈相识。”

        “有一个声音在召唤我,一定要找到她,带她回家。”

        还有一句话已经到了嘴边,但老人抬头望着段雪柳,还是沉默了。

        “那另一个人呢?你什么时候带他回家?”那一刻他在心里如是问,可他清楚,这个人给不了他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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