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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第120章:认祖归宗(3)


“国王可以统领天下,让所有臣民都按照你的意思去运行,要么为世人歌颂,永垂不朽;要么为世人唾骂,遗臭万年。难道也不好吗?”

        “王兄你就别说风凉话了!”“反正我现在总算是理解你心中的苦了,国王不好当,真不好当。要么成为被权臣操控的傀儡,或遭遇有人为争夺王位而丧命的危机,要么国破家亡成为他国俘虏或则囚禁于他国折磨而死,要么引起民众不满而遭遇刺杀……”

        “嘿嘿嘿。王弟。看得出这段时日你的长进不小啊。”

        “长进?不不,并非长进。我是因为担任摄政王这段时日的遭遇所得出的深刻体会。”

        “这么说吧。王弟。”陀阇迦把搭着的腿放下,挺直腰杆子,望着对面的童格罗迦一本正经地说:“多日以来你为了代理政务做而如何兢兢业业,我都看在眼里。”“珤勒尔,海珑麟还有笺摩那这些歹人辱没王室,藐视王法,肆意胡作非为,……我知道查办他们并非你的能力所及。”“至于安归嘛。”

        “安归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满城传得沸沸扬扬,我能不知道吗?王弟,你够可以啊,生出这么一个非同寻常的儿子,居然瞒着我?”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儿子。当年隐瞒消息就是怕你知道了不高兴。怪我教子无方。”童格罗迦一个劲地解释,陀阇迦却摆摆手示意不必解释,自有决断。“安归好歹是我的亲侄子,楼兰王室的血脉,我不高兴又能怎么样?斋普尔和帕尔哈提分别被押在汉人和匈奴人手里,至今生死未卜,这些年来我最担心他们两个如果客死他乡,永远回不来怎么办,楼兰王室的血脉总得延续下去对不对?”

        “斋普尔和帕尔哈提,至少有一个能回来吧?”

        “我当然希望。可希望归希望,命运毕竟由不得人来左右的,从他们被遣送出去的那一日开始,我就已经开始做最坏的打算。有生之年或则永不相见。”“至于加拉瓦,他的血管里流着一半匈奴人的血,非纯正吐火罗人绝对不可以继位成楼兰国王”

        “回来了。”黎帕那跪坐在床榻上等候多时,终于等到尉屠耆回来,却发觉他脸色不大对劲似乎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她问:“你父亲和国王说什么?”

        “大麻烦可能要来了。黎帕那。”尉屠耆又在床榻边坐下沉默许久脱口而出。姑娘惊诧地问:“有什么大麻烦。”

        尉屠耆扭头看她:“国王貌似在纵容安归。你知道他为什么放纵安归吗?也许将来巫师的预言会成真,一个出身旁系氏族的王子真的能当上楼兰国王。”她淡淡地说:“还不是因为两个王子被押在汉人和匈奴人手里,国王心里没底呗。说白了就是可有可无的备用品。”尉屠耆苦笑几下,伸手抚摸着她肩上柔顺光亮的长发:“通俗叫备用品若按王室习俗叫做副王储。”

        副王储。从来只知道楼兰王室有王储,没想到还有副王储这么一说。黎帕那惊诧地张大眼睛看着尉屠耆想问副王储为何意,尉屠耆告诉她:“没听说过吧。其实楼兰王室历代也有过立副王储的情况,只不过不多罢了。”

        黎帕那问:“到底什么是副王储?”

        尉屠耆打开话匣说:“虽然楼兰王室法典规定王位传承顺序是父终子及。国王选定王储之后通常不会再立副王储,除非出现意外比如王储软弱无能不具才干;体弱多病;或被遣送到异地为人质时才会考虑立副王储的问题,人选可能是孙子,可能是别的儿子,可能是国王的亲兄弟,堂表兄弟也可能是侄子外甥,反正都是来自宗室与国王有血亲关系的男人。”

        “就算如此也罢。”黎帕那蹙眉,疑惑地问:“可国王不立自己的儿孙为副王储反而立旁系氏族,还怎么父终子及。”“视情况而定吧,”尉屠耆说:“如果恰巧遇到一个国王膝下没有别的儿子也没有孙子,那就只能考虑从宗室里面挑选副王储。”

        “楼兰王室成员众多,选立王储和副王储在某种方面看来可以平衡旁系氏族之间的要求。但实际执行起来就未必如此。历代曾经发生过被押在异地为质子多年的王储回国即位,副王储没法升为王储,导致心有不甘蓄谋夺权以及国王直接废掉王储引发外戚不满的血淋淋的例子,都是撕破脸皮的大事。”

        “难怪。”黎帕那恍然大悟:“难怪国王一心想把海珑麟嫁给安归,原来他早有打算。诶诶,那是不是反过来说安归要想成为副王储就必须得娶国王之女?”

        “所以我刚才说大麻烦来了嘛。”尉屠耆满脸沮丧把头靠在姑娘的香肩上唉声叹气:“王兄和我素来感情不睦,他将来倘若成为副王储还娶了海珑麟,届时这两夫妻再来个双剑合璧,那水深火热的苦日子”

        “呵呵。尉屠耆。你想得太多了吧。”黎帕那却非常淡定,纤纤玉手捧起尉屠耆的脸,冷笑道:“你父亲是国王的弟弟,按照长辈顺序要立副王储也应该立你父亲,哪里轮得到安归?再说你也亲眼看见安归和海珑麟先后跑到国王面前互相告恶状,他们之间结怨呢肯不肯成婚还未知呢。”

        尉屠耆抚摸着姑娘的芊芊玉手,透着婴儿白好像一下子就可以挤出水来,白白的肤色像极冬日的初雪却看不出一点苍白,长指甲亮晶晶,尖头细细剪成杏仁样式比象牙还洁净。“为什么不擦蔻丹?擦鲜红的,鲜红的好看。”

        “少废话。我和你说正事!”

        “正因为我父亲在,立安归为副王储最好不过。国王算是留了一手———将来斋普尔和帕尔哈提当中有一个活着回到楼兰,安归和他们之间隔着我父亲这一道墙,自然不方便谋反。”“至于婚事嘛,家族联姻事关重大,由不得他们两个肯与不肯。”“蒂亚妲一个出身卑贱的女奴,父亲绝对不会允诺这门婚事,赖丹被押在龟兹为质最好,国王早就对他恨之入骨。”

        月亮是失眠的灯。今夜失眠了!佛曰:无心是圣人。人有了欲念,便希望得到更多,便会徒增烦恼,所以不如看破、放下,无心也就自在了。可是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我也不过是个凡人而已。

        “王妃,多晚了还回房不歇息?”舍缇走到独自坐在地台上傻乎乎托着脸发呆的玛雅旁边,关切地轻轻地询问。“哪里睡得着啊。”玛雅有气无力地说:“我的亲弟弟被革去官职,连丈夫也对我恶语相向不理不睬。我都快要落魄了。”

        “王妃。”舍缇叹一口气,好言劝解说:“护国大将军被革职乃国内民众的意思,摄政王也是迫于无奈,你再求情也没用啊,那因骚乱引起的民愤至今还未完全平息呢。”

        “我已经说得清清楚楚,陷害笺摩那的人是王后,这个童格罗迦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不听我的话还振振有词什么女人不得干政,”玛雅瞪着蓝眸傻呆呆地唠叨:“他这是要我的命的预兆啊。”舍缇吓了一跳,“话可不能快说啊,王妃。摄政王怎么会要你的命呢?”

        “他不听我的话明摆着就是要听王后的。这个匈奴女人野心勃勃想要让他当国王,他再续娶她为大王后,我还有活路没有?”

        “王妃,想太多了吧。”舍缇继续安慰她:“摄政王不听你但也不代表就听王后的啊。依现在西域的战况局势,汉人把刀架在脖子上哪怕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以前他什么都听我的。”玛雅其实在意的并非仅仅是王后的问题,“现在我说什么他都不听。自从穆茜尔那个该杀千刀的贱人散布流言污蔑我和安归私通以后他看我的眼色就变了。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不听了。”“搞得现在安归和尉屠耆这两个逆子也跟着蹬鼻子上脸踩到我头上来指手画脚了。”“童格罗迦,没良心的东西,表面看着憨厚老实,其实心思多多。”

        “王妃,真越说越离谱。”舍缇的眉毛跳了跳继而有些生气地说:“你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啊,她岂能和你比?”“再说了,什么私通纯粹是无中生有的恶语流言罢了。我还有宫邸里的仆从可以作证你和大王子之间绝对无辜。”

        “不不不,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玛雅听罢反而被吓了一大跳,使劲摇着头。舍缇疑惑地问为何?“你不了解童格罗迦。”玛雅慌乱地说:“他秉性多疑,怎么可能会相信你的话?弄不好还会反过来怀疑你我密谋作伪证呢?这万一传出去,我还有什么脸面活了?”

        “全都是穆茜尔那个贱人造的孽。”舍缇对主子的遭遇无比同情又苦于助其解脱,悻悻然道:“简直反了天了。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居然胆敢僭越犯上,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让她付出代价!”

        “她是什么出身,她的母亲就是尉屠耆的乳母。”

        “那又如何?她恃宠而骄,僭越犯上,就应该付出代价!”

        “你打算怎么让她付出代价?”

        “割了她的舌头,砍掉四肢扔去郊外喂狼!”

        “呵呵,舍缇,你还真敢做。”

        “为什么不敢做?怎么,王妃。你怕了吗?难道被尉屠耆吓唬几句你就怕了吗?你好歹也是一个母妃,世上岂有无端被继子羞辱的道理?”

        “好吧。你现在就带人把穆茜尔拖出来,割了她的舌头,砍掉四肢扔去郊外喂狼,我看过不了多久你也会落个同样的下场!”

        “王妃!你怎么……”

        “舍缇啊舍缇,你的脑子进水了吗?怎么也不想想,现在的尉屠耆还能得罪吗?童格罗迦最疼爱这个宝贝儿子,我已经失宠失势就变得一文不值,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嫡长公主,没准将来成了婚可能会成为副王储的人选!尉屠耆要当上副王储,别说安归,连带我的日子更加难过了!”

        秉烛夜谈许久,好不容易送走了童格罗迦的陀阇迦又点亮一盏昏暗的油灯看书卷,四周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树叶“沙沙”地响。偶尔传来猫头鹰的叫声听起来毛骨悚然。突然有些尿意,便起身去茅房。

        茅房建得不大,只有一个蹲位,男女通用。楼兰人上茅房习惯用动物毛皮擦腚或是用一些特定的树枝树叶将树枝削成长方形,打磨好,树叶挑柔软的嫩叶来擦拭。直至张骞来到西域之后,王族富人才开始流行使用一种据说用野虫茧织成的粗丝布,裁成巴掌之大,用后即丢弃——但到了粟特人这里自然是非常有讲究的,他们用的是揉过后去掉内硝的草纸。按需求裁好后,用水将纸喷得又潮又蔫,然后垫上湿布,用火器熨两遍然后叠好备用。

        茅房马桶的外表是用檀香木制成,散发着特殊香味而且外表雕刻着精美的波斯风格图案,周围地面上撒着许多祛除臭味的芳香之物,马桶最底部先铺上一层黄沙,在黄沙的表面在铺上很多的木屑,有的时候还会铺上烧焦的沙枣。烤过后的沙枣芳香扑鼻,只要一拉,屎尿就会被芳香物包裹加上焦枣的香味就会将臭味完全掩盖,就连洗手的水也是加了很多香料保证离开茅房之后没有任何异味,浑身香喷喷。

        陀阇迦借住这段时日以来每次上茅房都感觉非常满意,回想楼兰王宫里面单单靠一张巴掌大的粗糙的丝帛擦拭经常会弄脏贵重的袍子,因此经常得换新并且还要侍从事先熏香以掩盖住气味:看来还是用莎草纸好。嗯,待我回去也按照这个样子将宫里的茅房好好改造改造。不过这里有个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空间太狭小,而且没有油灯。

        茅房里外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陀阇迦只好摸索着进去,摸索着出来。外面的寒风吹得茅房天窗上的几块碎布片哗哗直响再加上树林里猫头鹰在接连不断嚎叫,让他心头不由得涌现几丝毛骨悚然,摸着长廊里忽明忽暗的光影轻手轻脚地往卧房方向摸去。

        寂静的长廊里,陀阇迦的皮靴敲击地面的回音显得异常清晰。渐渐距离卧房越来越近了,蓦地,他忽然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一条奇怪的黑影在尾随,无声无息。可当他转过身又消失不见。“谁呀!”他生气地大喝一声,耳边果然传来幽幽的声音,不知发自哪个僻暗的角落。“是我……”

        “你是谁?三更半夜鬼鬼祟祟做什么,出来!”

        “嘿嘿。当然是你的老朋友,黑甲人啊。”

        “黑……黑甲人?你?”陀阇迦一听原来是杀千刀的要命的黑甲人跑进来了,顿时脸色大变感到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心脏也突突地跳个不停。“你怎么溜进来?”

        “和你谈谈。”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你害得我还不够?”陀阇迦不搭理她,猛然加快了脚步,可那条黑影也紧紧跟了上来,并且还能清晰地听到黑影的喘息声。“老东西,你给我站住!!”陀阇迦感觉对方带来一股咻咻寒风,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连滚带爬地跑到自己卧房紧紧关上门,本以为黑甲人会叩门骚扰,外面却没有了动静。

        陀阇迦又看了会儿书卷,正准备上床歇息,就在这时,隐隐约约听见远处传来女人发出“啊——”的尖叫听来格外恐怖,他当即从床榻上弹跳起来心想会不会是黑甲人在搞鬼?赶紧操了一根木棍握在手里当防身武器,拉开门冲出长廊穿过庭院来到茅房,恰好撞见妮妲从里面走出来像个没事人一样揉着眼睛说:“是国王来了啊,正好我上完了,你要进就进吧。”

        “等等。”陀阇迦叫住她:“刚才是不是你在叫。”

        “没有啊。”妮妲莫名其妙:“谁在叫?叫什么”陀阇迦说自己刚才看见黑甲人闯进来了,妮妲听罢不以为然,“什么黑甲人。怎么可能。国王你在做梦吧。”

        做梦。不不,不可能。寒风瑟瑟之中突然响起女人的尖叫,那声音在夜里听来,要多揪心有多揪心,我没有听错。陀阇迦想问个究竟可妮妲难抵睡意绵绵打着个呵欠,就踉踉跄跄地跑回卧房去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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