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第二章
“这里很不一样。”我把手机从一只手换到另外一只手上，在厚厚的浮木上保持平衡，西海岸闻起来不一样，尝起来也不一样，当我从车里钻出来想要休息的时候，没想到选的第一站海滩会如此迷人。
安娜笑起来：“哪里不一样？让我猜猜，是光，空气，也许还有海洋？”
“你怎么知道的？”我踩在冰冷的沙滩上，动动脚趾。
“因为我很熟悉你，就在你身后有一座标志性的城市，更别提大家一直在谈论的那座大桥，你还好吗？”
我在咸湿的微风中笑道：“我很好，起码比以前好多了。”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圣克鲁斯参加她的毕业典礼，与此同时，也在计划享受自己独处的小旅途，离开欧文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是负担太重了，现在我已经准备好接受新事物——就从这片美丽的海滩开始。
这里宽阔无比，绵延波涛，冲浪者把白色的水点缀在黑色潜水服上，水是冷的，风是硬的，但是太阳在头顶上明亮，只有强硬的游客才会驱车离开旧金山的时髦社区，在海滩上悠闲度假伸长腿。
前一天，我在街道上与拥挤的交通拼搏，完成了一份必要的景点清单。一片模糊的金门大桥，混乱行人的伦巴第街，一片拥挤店面的唐人街，当我站在科特塔看见宽阔的海洋时，被震惊得几乎无法呼吸。
“听你自己说好多了，那就放心了，”安娜说：“应该带了毛衣或者夹克吧，不然肯定会被冻僵的。”
“我知道，旧金山又不是一个温暖的热带天堂，带了一两件毛衣。”我遮住眼睛，看着一位冲浪者在泡沫波浪边缘：“别担心，我还租了一辆车，很快沿着1号公路出发，会赶上你周一的毕业典礼。”
安娜松了一口气：“等等……我不敢相信你今晚开车。”
一秒钟后，我才说话，我担心自己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哭出来，“你还记得？”
“当然，”安娜说：“我很抱歉他去世的时候我没有在，但是我仍然记得今天是周年纪念日。”
“你参加了葬礼的，谢谢你。”
“我们都多久没有见过面了？”安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变成了快乐的语调：“你终于到了加利福利亚！今晚得找个地方好好庆祝一下，你爷爷肯定会为你高兴的。”
冰冷的空气吸走了我两颊的泪水：“谢谢你，安娜。”
“莱莉，这一切你都处理得非常完美，解决好庄园，安置好农场，把欧文踢到了一遍吗，我真希望我能在那里为你干杯！”
我把冰冷的沾满沙子的脚塞回鞋子：“可怜的欧文，我应该留下来帮他收拾行李的。”
“莱莉，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平稳承认欧文以前是很性感，曾经也是我们共同的朋友，但是他现在变成了一个只会躺在沙发上跟你无限期索要钱的男人，也许他现在可能会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应该更加努力地工作。”安娜停顿了一会儿，低声咒骂道：“他不会打电话纠缠你吧？”
“不，不是打电话。”
安娜抓住了我话里面的漏洞：“发短信对吧？删掉！现在立刻删除骚扰短信！莱莉，今晚找一家安全高档的酒店，最好是有水疗中心的，照顾好自己。”
我细细地微笑：“好，我现在正在前往租的车，路上再给你打电话，周一见。”
现在只能刹车，这条路太堵了，幸运的是这条路就在海滩边，堵车中还能欣赏海滩的风景，降下车速，看见海滩上排队一串饥饿的游客，原来这有一间玉米饼棚屋。大雾即将来临，顾客们可以在餐厅里隔着玻璃看见冲浪者的身影。
有一次，我希望我是在一艘航船上去迎接雾，被雾包围，所有清楚的一切都被掩盖，不知何故地继续往前走，就会走出雾，冲破阳光，看见整个天空和太平洋就在我面前。
塔科展台有个告示宣布太平洋为雾城，车流动起来了，我沿着海岸继续前进。
电话响起——
“不，欧文，我不在乎你睡在谁的沙发上。”我一边说，一边直接把手机扔在后座，安娜会为我这个举动自豪的。
我停下车，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抵消部分郁气，有些人可能更喜欢内陆5号州际公路的长直通路段，安娜曾经建议过我走5号州际公路，但是我更想挑战美丽的海岸线高速公路。
崖水之间，我第一次直面地感受到中间的美丽，弯道夹在松树之间，放慢车速转弯，我看见了鲜绿的蕨类植物和小溪床的青苔，柏树回到大海的怀抱弯下腰，被不断的风刻成伸展的姿势。阳光明媚的公路上，高高的金色草地，飘动的羽毛，让我想起了流淌的马尾。
最令人惊讶的是缺乏文明。
大片区域的海岸只是一片未动的草甸，无法到达沙滩，有时一个褪色的谷仓会在田野里摇摇晃晃地倾斜，有时金属门发出车道信号。但是大多数都长满了青草。
有时候我会遇到一辆或者两辆旧卡车停在转弯处，他们身上靠着冲浪板，当地人一边脱下潜水服一边聊天，我斜视着他们，试图窥探他们隐藏的冲浪点，但是他们总是在视线之外。
狂野的海岸，陡峭的高速公路，只有偶尔才能看见其他车战战兢兢地出来，我看了一眼gps，发现它还在重新校对，度日如年，信号消失了，谁会在没有出口的高速公路上迷路呢？
我一丝不错眼地盯着仪表盘，等待灯光闪烁，没事的，幸好有足够的汽油，但是这是我现在最不需要的东西！
我抬头盯着天空看了好一会儿，“拜托了，带我去安娜那里。”
风刮着车门嘶嘶作响，我把车停在下一个拐弯处，向后摸手机，心还在砰砰直跳，手心出满了汗，现在只好关掉车，等待车里莫名的嘶嘶声停止，我看到了很多条欧文的短信。
“……”我一个也没看直接按掉。
举起手机不停地挥动，毫无作用，人远在加州海岸，引擎很吵，没有手机信号。
怎么能接收到愚蠢的短信却没有信号打电话呢？
强迫自己等了整整五分钟，咬紧牙关再次发动那辆车，仪表盘上的数字看起来一切都很好，这是个信号回到高速公路继续往南走。
像过山车一样拐过曲线和弯道，现在已经是神经错乱的弯路了，我看到唯一迹象就是提醒已经接近危险角落，我想要看见城镇的标志，走得越远越没看见路标，恐慌的情绪越来越大，只好踩下油门急转弯，车子发出响亮的声音。
我眯着眼睛希望能看见一群建筑或者牧场前哨，任何标志着文明和电话服务的东西。但是，这里只有海鸥，这意味着我已经远离正确的道路。
最后，一个棕色的标志从高大的草地上窥视出来。
我猛地踩刹车，当我驶进洲立公园时，看到一辆印有加州州印章的白色大卡车，我松了一口气。
一名护林员，驻扎在一个小亭里，抓住了我惊慌的目光，挥手致意。
“非常抱歉，你能告诉我下一个城镇还有多远吗？”我敞篷车里探出头来：“我想我需要一个机械师。”
“到半月湾大约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他盯着引擎盖下传来的声音，摇摇头：“你知道的，这听起来似乎不太好。”
“我知道的，但是我要么是路上再走一个小时，要么今晚只能呆在这里。”
“对不起，女士。但是海滩都在日落时关闭了，您不能呆在这里。”
我不是真的想在这里过夜，我摇摇头，转过车来，向他道谢。
“祝您好运！”我开车经过他的摊位时，他大叫起来。
每次车子颤抖，我都会向下看仪表盘，希望一切都保持如常。这一次检查引擎，低油，一个神秘的圆圈和一个x同时出现，我被指示灯弄得心烦意乱，差点错过了路标。
“米歇尔海滩？”我读到：“哦，等等，这是一个数字吗？是的！”
我再次抬头望着天空，微笑着：“谢谢您！”
告示显示我距离下一个海滩前哨只有四英里远，在牛仔裤上擦擦出汗的手掌，脚在油门上，按下方向盘上的音量按钮，扬声器开始播放金色老歌——祖父最喜欢的歌曲。
我正在唱猫王早期歌曲的第二段，这时我发现一座白色的建筑物坐落在青色的山坡上，我以为那是一个温泉疗养的地方，直到我看见霓虹灯招牌上写着“快乐时光”。顾客们坐在有机玻璃保护墙后面的阳台上，他们看上去很舒服，没有愤怒，能够享受美妙的日落。
另一方面，当我转身离开大楼时，脸都被吹白了，我沿着公路向海岸走去，看见白色的旁边有一排褪色的建筑物。
“上帝啊，你别告诉我，米歇尔海滩只是一个酒吧和四个棚屋。”我喃喃地说。
作为回答，汽车砰地一声响起来了，我从高速公路上滑行，驶入砾石停车场，往后靠在座位上，看见上面的牌子。
“1美元，在这里1美元可以买到幸福。”
我叹了一口气，转动方向盘，“如果你能把我弄出去，我什么都愿意付！”
我把手指从方向盘挪开，转动钥匙，发动机开始运转，我只能低声鼓励：“就这样，你只需要休息几分钟，现在我们就可以去下一个真正的城镇了，我让你休息一下，我们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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