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大家都记挂着晚上的灯会，早早用了晚膳，各府外早就套好了马车，等着富家公子小姐们。而寻常百姓也为了赶一场热闹徒步走了小半个京城来到御街。
其实不光是御街，大大小小每条街巷都挂着红灯笼和彩布旗，不少有钱人家的府外门墙上都有各式各样的花灯，看上去目不暇接。
宫里就更不必说。
用了晚膳，滕雪在房里安静看书，仟心在一边啃月饼。
宛娘来找贵妃，说五公主并没同四公主他们出宫看花灯，自个儿呆在屋里呢！
德贵妃本想问问她怎么没去，后来又一看宛娘，“怎么，有消息了吗？”
——
仟心一会吃了两个月饼了，有些撑，便坐着看滕雪读书。
过了一会，滕雪放下《聊斋志异》，看着窗外因为罩着烛火而暖融融的灯盏“仟心，你想看灯会吗？”
“我和公主一样，我也不想去。”
是否因为快到十五了，月亮更圆更大了，还是因为宫里处处挂着灯，外头就像笼罩在傍晚余晖下，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滕雪走出其芳宫，没有目的地地四处逛着，仟心看得出来公主有心事，也就默默跟在后面。
不知不觉，滕雪又来到了这——太液池！
太液池原本风景独美，池边有两棵柳树垂腰媲美，宫墙边还有一丛风竹。园里栽满了樱花树，到了花开的季节，粉红晕成一片，偶尔冒几颗新绿，若有风走过，还会留下一阵芬芳缱绻的脚步化成落花撒在池面上。
而眼前，也是这宫里唯一没有灯笼莅临的地方，残枝上串着败叶挡住了人的去路。仟心拨开枯死的枝藤，滕雪踩在脆叶上弯腰走进太液池园中。
太液池原是通了江河的活水，但樾王死后，皇帝便下令封了这里，一池活水也被堵上。再加上两年无人照料，即使是再名贵的花木也都只有凋零的下场，甚至连空气中的味道，都给人一种就连灰尘都腐烂了的错觉，衰败又阴森。
若是从上空俯瞰，便会得见，周围处处暖光萦绕，唯有此处荒凉破败。半死不活的枯树像是土地里突然伸出的魔爪将滕雪和仟心重重包围，太液池里只有残破到腐烂发臭的鱼尸沉浮，漾不起一丝波澜，宛如一张血盆大口——
滕雪却丝毫不惧，冷冷地瞥一眼浑黑的池水，便是这张口吞噬了罪人，断了他的生路。
冷歌站在宫殿顶上的背光处，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一时被远处的灯火迷了眼，莫名觉得这废池的阴郁在滕雪面前也都算不得什么，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儿明明穿着梅子青和粉蓝这样青春的颜色，却掩不住她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乖戾气息。
“谁？”滕雪转过身仰头，冷歌确信自己捕捉到了她瞳孔里的狠戾和杀意。就连仟心眼里也满是戒备。
他，在这做什么？
冷歌轻飘飘一跃，稳稳落地。“时安公主！”
滕雪再看向他，眼神里已换成了考究，当然也带着防备，却不见怯场。冷歌依旧以不变应万变，还是平日那副温文尔雅的皮囊。二人僵持了片刻，滕雪看着冷歌，话出口却是对仟心说的。
“仟心，去守着。”
仟心哪里放心只留公主一人，但看滕雪打定主意，就只好去了方才一片枯竹处朝外四处望着，还不忘盯着冷歌。
两人又是沉默。
“公主怎么没去赏灯？”
滕雪不理他，过了一会，冷歌本也没打算得到她的答案了，这时滕雪缓缓启唇，说出来的话却叫人难堪，“难不成非得像你一样成为遗孤才可以不想去看中秋灯会吗？”
她的话里扎满了刺，冷歌却轻笑出声来。其实他知道，自己不该好奇，但冷歌还是问了，“公主与贵妃娘娘之间似乎不大融洽？”
滕雪脸上半点寻不见意外的神色，似乎冷歌在问的事与她毫无瓜葛。冷歌也富有耐心，等着可能根本就不会有的回答。
“我不喜欢回答问题，更讨厌别人质问我。”
一如既往的高傲，他记忆里那个倍受圣宠的小公主。
“那冷歌便不问了，对了，前几日太子赐了一套玉盏，冷歌在此谢过时安公主。”滕雪知道他是在说马场救下自己的赏赐。
“那是你应得的，何必谢我。”
冷歌要比滕雪高出一个头来，他垂头看着静谧夜色中滕雪的侧颜，心里万千感慨化成了一句，“上过房顶吗？”
滕雪偏转过头，面上不解。“忘了，你不喜欢回答问题。”冷歌伸出左臂，“手抓着我。”
滕雪似乎知道他打算做什么了，半信半疑地将右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冷歌笑起来很温柔，幽暗忽明之际，还可以看到他右脸的酒窝。
“双手，抓紧！”滕雪依旧照做，就像那日他教她射箭一样。
然后仟心就看到冷歌的胳膊上挂着公主，深色的长袍与夜空融为一体，像九重天上的恶魔绑架了人间仙女，只是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他们二人就站到了旁边宫室之上。
与这一方刚才的剑拔弩张不同，御街上琳琅的铺面杂耍都置办的热火朝天，每一处剪影都是国泰民安。
盛将言走在前头四处张望着，嘴上问裴易“这灯会上能有卖刀枪剑戟的吗？”
裴易看着走马灯又看向盛将言，“当然没有。”
盛将言得知自己被诓了，“那你还骗我？”但姗姗来迟的不可置信源自于他竟然被这么明显的瞎话给骗了。
“既来之，则安之。”裴易继续朝前走去。
盛将言显然还没从被骗的情绪里走出来，回头对着家中小厮模仿裴易，“啊既来之，则安之。”引得小厮们连连作笑。
也就是这一回头，盛将言看到一个富家小姐正在斥骂身后跟着的丫鬟。那丫鬟手上抱了主子买的不少东西，看地上躺着一只盒子，想必是她拿不住那么多，掉在地上了。
盛将言也就过去将盒子捡起来，那小姐才停止了呵斥。他将挡在丫鬟正前方的一只花灯也一并拿下来，这时那丫鬟的脸也随之露出来。方才还在斥责的小姐这下哪里还记得生气，看盛将言的衣着就知道他必定身出世家大族，还如此俊朗，气宇不凡，她一颗心都雀跃到九霄云外了。
“依我看，这花灯着实漂亮，让丫鬟抱着，实在可惜了。”
那小姐一听，立刻上前拿过盛将言手里的灯自己提着，“公子，这是我的。”
盛将言却根本没看她，将盒子递给那个丫鬟，“嗯，果然好看。”盛将言由衷地赞美。
清儿感觉到他在看自己，也抬眼看向他，清儿将怀里的杂七杂八抱紧，艰难地伸出右手接过盒子，“谢谢。”盛将言对她微笑，彬彬有礼地离去了。那小姐以为他刚刚是在夸自己，还在原地痴痴傻乐。
“公子，那小姐好看吗？要我说，还没那丫头好看呐！”走远了之后，小厮说。盛将言远远瞧见了裴易，大步走上前，小厮听到他说，“本公子也觉得。”
https://www.3zmwx.cc/files/article/html/75528/75528646/6745934.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3zmwx.cc。三掌门手机版阅读网址：wap.3zm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