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籍籍无名小医修与恶贯满盈大魔头（终）
在这种危急关头，你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一个成语：一网打尽。
你当初与人密谋时也想不到陈年旧事竟牵扯出一串隐秘……事到如今，对方能遵守承诺的可能性又还剩几分？
仔细想想，魔域域主在灭掉狼子野心的城主时顺手把你灭口这种事很合理吧。
眼见域主越走越近，你赶紧压低声音同他商量：“你抓我也没用，我没有利用价值。”
他气息不太稳，说话时一股血腥气从你耳畔扑上脸颊：“我看有用的很，至少能拿来挡下一击不是？”
你竟无言以对。
魔域域主已经走近了，眉眼间依稀能看出与羌岁有几分相似，与人说话时也习惯性地挂着一张笑脸：“一会没见，没想到二位关系竟如此要好了。”
你没吭声，因为你腰上的力道逐渐加重，让你有点喘不上气。他故意贴近你的耳朵，像是情人间亲密的私语：“你说，我和他谁伤得更重？”
他光明正大地在魔域域主面前跟你传音入念，丝毫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你瞥了一眼那位域主的脸色，只见对方耐着性子，笑意依然，一点没有要对你们动手的意思。
你接下来要告诉他的事就稍微有些残酷了，你同样对他传音入念：“我先前同你说他的伤没有治的必要，这话没骗你。”
他的手掌在你的腰侧摩挲着，语气平静地问你：“所以？”
他这话却是直接问出声了，在场的人都听得到。
“他没受伤。”你抬起眼，瞥见域主赞赏的目光。
你明显感觉到身旁的他愣了一瞬，良久他在你耳边长长地叹了一声，濡湿的气息扑打着你的耳垂。你很想离他远一点，然而动弹不得。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他极轻地笑了一下，但反而让你感到危险，你觉得他是在问你还有什么遗言。
你努力忽视掐住自己命门的手，正视着那位魔域域主。说起来，算上在灵船上那惊鸿一瞥，这也才是你俩第三次见面，却已是同伙和敌人的区别。
“域主大人，你应承我的报酬似乎并未兑现。”眼下追究对方对身份的隐瞒当然没有意义，在场的两个人似乎都有理由要你的命。
“我想人已经在你手里了。”域主面不改色，甚至若有深意地朝你身旁的他看了一眼。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如今是你落在了他手里，这位域主一副见死不救的语气，看来你俩之间的合作算是掰了。
果真是求人不如求己。
“说完了吗？”他又在你耳边催命，语气轻柔得让你以为自己活不过下一秒。
“你听。”你略过他的问话，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来自四面八方的窸窸窣窣声不断逼近，你们似乎被不知什么东西给包围了。你一瞬间想起了那些本该充斥魔渊底部的魔物以及凶兽，猛地望住面前的域主。
域主面上笑容不变，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你们突变的神色，然后不发一言，居然就这么转身走了。
看来他并不打算直接出手解决你们俩，真不知道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四周仍旧一片空空荡荡，但不知为何你感觉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叫人呼吸起来都费力。
如今你俩不得不选择一致对外。
然而哪怕是这种情况下，他也一点没有要对你撒手的意思，你不得不提醒他：“是不是应该先把我放开？”
你话音未落，他猛地带着你转了半圈，右手带起的强劲袖风挥退了一个偷袭的黑影。
白色雾气不知不觉间侵入这方天地，让你们的视线被阻隔在方寸之间，而雾气之后不知隐藏了多少满含恶意的窥伺目光。
更糟糕的是，你分明感觉到刚才转身时脚下的动作滞涩无比，似乎被藤蔓勾住了鞋底。
不过越往上雾气似乎越淡，这个念头刚在你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你脚下突然悬空，一惊之下抱住了身边的人，然后察觉到他的身体僵了一瞬。
你反应过来他也发现了其中的蹊跷，所以用了御空术试图往上突围。
“你不是有几分本事，这会儿没必要还藏着掖着。”他愠怒的声音从你头顶传来，似乎有几分气急败坏。
“撑不住了？”你正面临着一个艰难的抉择，因此有些心不在焉的，出口的话由于太过随意显得有点挑衅。
“哦，把你丢下去还能多撑一会。”你俩身处半空之中，他眼下是你唯一的依托，因此这份威胁很有分量。
“那你怎么不丢？”你回过神来，诧异地问道。
你这时才抽空思考这个问题，他伤得不轻，按理说这种情况下完全没必要带你这个拖油瓶。
他沉默了一瞬，再开口时声音似乎压抑着怒火：“你和他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准确来说并不算交易。”想了想，这事也没隐瞒的必要了，你说道，“你看过我的记忆，应当知道羌岁还欠我一个报酬。他当时就是用这个由头找上我，以羌岁弟弟的身份。”
“不过他说我要的只能亲自来拿，他会安排我进魔域，至于他其它的打算我并不知情。”也不知道你俩还剩多少时间，你索性和盘托出。
“你要的是什么？”他听完这些轻声问道。
这个问题相当不好回答，你一时间犯了难。
沉思间，你突然发觉不对劲，于是抬头看他。一滴、两滴血从他的下巴处滑落，掉在你的额头上。
那一瞬间危机感自心底升起，你几乎是下意识地唤出自己的本命法器。然后下一刻，你腰间一松，他竟然完全无力支撑径直往下坠落！
你眼疾手快捞住他的左手，借着法器的助力好歹缓冲了一下，落地时冲劲不大，但也摔了个眼冒金星。
你的伞暂时为你们撑开了一小块安全的空间，你艰难地从他身上爬了起来，发现他双眼紧闭，好像是被你砸晕了。
金色符文正以惊人的速度爬满伞面，然后快速消散，伞面上的符文肉眼可见地越来越稀少。
你明白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啪——你果断给他来了一巴掌，事实证明很有效果，他马上醒了过来，然后迷惑又怀疑地盯着你。
“听着。”你双手撑在他的身侧，发丝散落在他面颊两侧，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我会送你离开魔域，等你出去后，等着我。”
他脸色沉得可怕，一时间竟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伤得太重还是不知道先从哪问起。
“他还算守信。”你这话近乎自言自语，不知想到什么眼神有些涣散，喃喃道，“特意选了这么个地方，看来是有意放我一条生路。”
你目光又聚焦在他脸上，解释道：“这里有个通往修仙界的传送阵法，当年羌岁就是从这儿逃出魔渊的。”
“为什么？”他突然打断了你，问道。
你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他大概想问你为什么要救他。
“你不是问，我问他要的是什么吗？”说话间你抬起右手，指尖在大拇指处划出一道伤口，然后动作轻柔地按在他的额头上。
眼见你的血渗入他的额头消失不见，你这才满意地收回手，对上他复杂难辩的目光，轻声说道：“我要你。”
“你找上我是不是因为我是……”他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因为你竖起食指止住他接下来的话。
他皱起眉头，似乎还要说些什么，你却已经起身不再看他。
“记住等我，你是我的。”你理直气壮地要求他。
颜色黯淡的伞在空中飞速旋转，用残余的灵力发动此地隐匿的远古传送阵。阵法发动，他挣扎起身的身形被吞没，随之而来的是哧啦一声。
你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的裙角被他撕裂了一块。
……
“来吧。”你站在原地，叹息一声。
只剩你一个人去迎接这渊底沉积万年的恶念，你的心里出奇平静。
你像是迎接新生般主动走进白色雾气，然后被雾气吞没。
雾气消散，天地依然空荡一片，像是从来没有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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