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不必如此作态，”观之的看法倒很长远，“别忘了、幽燕的土地也是能长出粮食的，只是他们不会种罢了。正所谓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母亲的意思是……”
“幽燕吃玉京的粮食、果蔬，玉京吃幽燕的禽肉、蛋奶。从古至今、便是如此。两国从来不是天敌，正相反——亲近植物、擅长耕种的玉京和亲近动物、擅长作战的幽燕是天生的同盟。”
兄弟俩面面相觑。
“当年两国联姻的时候、你们还不在，那段日子、也是玉京最为富足强盛的时光。和则两利、斗则两伤，这么简单的道理，幽燕也一定明白。”
“那他们还连年过来抢粮食……”甘松不屑地说。
“都说种田的是靠天吃饭，殊不知放牧的更是靠天吃饭。何况咱们效益更高，遇到连日阴雨的、也请得起扶风人前来相助。而他们要经营多大一片草场、才能勉强养活千百头羊？这千百头羊又够请扶风跑几回的？”
“母亲为何如此替幽燕说话？”甘松有些不平。
“若想和他们打交道，自然得顺着他们的心思、琢磨他们的想法。如今神州风雨不顺，受影响最大的就是玉京和幽燕，而幽燕自以为他们受到的损失比玉京更大，自然就要来玉京找补一些、方才‘公平’。”
“这叫什么公平！”甘棉也不服气了。
“观之说得在理。依我看、幽燕这回八成是想借扶风再次拉拢玉京，卸甲南迁、请求收容，乃至寻机更进一步、促使三国结成同盟。”甘棠十分认可妻子的观点。
“我想的正是如此。”
“那应该是我们当老大吧？”甘松问。
“幽燕这回是主动请求联姻、态度委婉，又是要寄人篱下，应该无意争雄；扶风户口凋零、还不到玉京的三分之一，大概也不会强争盟主之位。而粮食作为如今神州诸国的命脉，超过一半都握在玉京手中，应该是众望所归的盟主人选。”观之继续解释。
江汉之国·洛邑
“妈，爸昨晚没回来吗？”
清晨时分，嬴珠仍在熟睡，小镒早已换好衣服、趴在了妈妈床前。
“几点了？”
“辰时二刻，岁在执徐，命在土行，宫在角亢，现在起床大吉，两刻钟后就转凶了。”小镒一字一句认真地说。
“那妈妈再睡一刻钟……”
前夜。
不一会儿、几人就走到了柳坞。顾名思义，这是个栽满了柳树的小村子。季子暂住的客栈就在村口，但好在附近不远就有几排烧烤摊位，三人全没打算散伙、十分默契地一起走了过去。
虽然已到了后半夜，这里却依旧很热闹。大概都是看完了国主的戏一起回来的。
“主人家！还有吃的吗？”季子招呼着烧烤摊的老板。
“多着呢！这会儿才刚开始哩！”
这就是江汉之国。虽然远没有炎林那么繁华、但这里的人们“活在当下、及时行乐”的心态却远胜炎林。这样的夜市从来是通宵达旦。就好像人们逐渐分不清通灵戏和常规戏，白天和黑夜的界限在江汉也并不明显。
“来五百钱的羊肉串！”季子豪爽地说。
“五百钱就十串，怕是不够吃哦。”老板好心提醒。
“这么贵！”季子刚来江汉不久，但其实江汉的物价相比于炎林玄殷已经低了不少了。看来天枢的物价这些年应该十分平稳。
“你还当是几年前哪！烤点水菜、也不错的。”老板推荐说。
“水菜？是荇菜吗？”
“有荇菜也有莼菜，还有蒌蒿、芦芽，叫不出名字的、乱七八糟的都有。您是外地来的吧？这也是江汉国的特产呢，便宜好吃！”
“好，那就再来五百钱的水菜！”
季子说完，嬴珠也来点单：
“两百钱的芦芽、两百钱的莼菜，再来十串猪肝。”
“今天刚到了一副羊肝……”老板刚要推荐，话音未落、
“那就要羊肝。”
“行嘞，羊肝贵个五十钱，十串三百五。”
“小镒，你吃什么？”嬴珠抱起女儿。
“我也想吃烤羊肝。”小镒咽了咽口水。
“那就再来十串。就这些了。”
“一共一千一。”
嬴珠咬咬牙、正要掏钱，没想到季子居然抢先买单了。
“我来付吧，再来壶杂酒。”
“这……怎么好意思呢，还是我来吧……”嬴珠假意回绝、继续掏钱包。
“欸~这有啥，今天是我邀请小珠姐姐来吃的，理应我来请。”
“那……多谢季子兄弟了。”
嬴珠顺势停下了手里的假动作，一边说着、一边用那双秋水般澄澈的眸子看了看季子，直把他看得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
三人入座。
“你们也是才看了戏回来的吧。”烧烤摊老板来搭话。
“是啊。我这头一回看通灵戏，看不懂，哈哈！”季子直言不讳。
“欸~本地人也没几个看得懂，都是胡吹乱扯哩！”老板的情商十分在线。
“老板没去看吧？”季子问。
“我得过日子哟！想着今晚肯定热闹，前半夜一直在备菜。”
“是，正是！”
“趁着夏天人多，不多挣点钱、过不了冬啊！您俩做啥的？”
“我们今天都在南柯殿后台奏乐。”嬴珠回答。
“嚯！你们是演戏的啊！不得了不得了，一天下来、不少钱吧？”老板肃然起敬。
“我哪会演戏，”季子不好意思地说，“就是滥竽充数、跟着弹个琵琶。从早上八点一直忙活到刚才，总共给了六万钱。”
“不错哇！您俩是一样的吗？”
“我是五万钱。”嬴珠回答。
“怎么少一万呢？”老板有些不解。
“我是鼓乐队的，击鼓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啦……”大概是因为鼓乐队人数更多。
“这是什么话！术业有专攻，我这烤串也都是有门道的哩！对了，看装束、您是玄殷的大妹子吧？”
“是的。”
“这是你姑娘？”
“是。”
“真个伶俐的小姑娘！看着像妈。”
“我像谁关你什么事！”这老板说个没完、惹得小镒有些不耐烦。
“哈哈哈！”老板笑了笑、果然没再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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