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楚北寒来
两个老人很快扭打成一团。
曲夕然早已见惯不怪。
她伸手从兜兜里掏啊掏，掏出一个红彤彤的苹果，用纸巾随意擦了擦，放到嘴边啃起来，还不忘观察战况，用另一种方式加入战斗。
“哎呦呦，齐老，您赶紧把手从老师头上拿开，千万别揪他的头发，那可是他花重金染的七彩头！”
这段时间，唐开济迷上了尬到扣脚的玛丽苏小说，觉得主角随心情好坏变换颜色的头发酷毙了，他没那功能，只能染个七彩头聊以慰藉了。
——对了，由于他头发稀少，染料剩了很多，发廊小伙热情地帮他把白胡子也染了。
天知道那日曲夕然义诊完回家，看到一张笑得像朵菊花的老脸，上面顶着五颜六色的头发，下面飘着五颜六色的胡子，心里有多崩溃！
话音落下，齐怀远更是死命地拽着他的头发。
唐开济急了，“臭老头，我跟你拼了。”
“咔嚓”，曲夕然啃着苹果，慢悠悠道：“老师，您再生气也不能碰齐老得外套那可是隔壁张奶奶亲手做的，他可宝贝着呢。”
张奶奶年近六十，是单身汉齐怀远的女朋友。
据说张奶奶和齐老那早逝的爱人长的很像，刚到桃源村，两人就看对了眼。在曲夕然还没来之前，两个年龄加起来快一百五的老人，天天左一句“亲爱的”，右一句“小甜心”，腻歪的不行，唐开济吃狗粮快吃吐了。
怪不得这蒸人的八月天，齐怀远还整天穿着长袖外套得瑟呢，竟是这个原因。
哼，强行喂狗粮的仇，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唐开济嘴巴一咧，也顾不上护住七彩头了，伸手朝他外套抓去。
“刺啦——”绿底红花的外套裂开一个口子。
“啊——”唐开济看着地上飘落的头发，摸摸头顶所剩的几根，心疼不已。
“咔嚓”，曲夕然将苹果啃完，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对准垃圾桶，准确地将果核扔进去，转头就对上两张龇牙咧嘴的脸。
“你刚才吃的什么，苹果吗？”齐怀远的目光从她手上，移到她嘴上，又落到垃圾桶里。
唐开济直接多了，“你不是说，苹果已经吃完了吗？”
“是吃完了，刚吃完。”曲夕然火上浇油地添了一句，“最后一个味道还不错。”
这话着实欠揍。
一向针锋相对的两人，头回一致对外。
“明天你就去义诊，一个人去！”这惩罚对曲夕然来说不痛不痒，唐开济眼睛一转，又道，“桃源村已经看遍了，这次去后山的梁家村。”
要去梁家村，得先翻过两座大山。
村里交通不便利，只能徒步去。
曲夕然嘴角的笑容僵了僵。
齐怀远摸着下巴，笑眯眯地下达任务，“三天内十张临摹，五张原创，对你来说不难吧。”
曲夕然终于笑不出来了。
初战告捷，俩对头对视一眼，欢喜击掌。
曲夕然磨磨后槽牙，任命地去收拾义诊的行李，顺便趁着时间还早，先做齐老留下的作业。唐开济捡起地上的毛发，一一捋顺，心疼地唉声叹气，最后决定去买一顶拉风的假发。齐怀远抱着外套去找张奶奶，隔了老远都能听到两人腻歪的声音。
清风吹过，午后的阳光洒落下来，院中一片安静。
本以为离开帝都，她会放不下很多事，譬如母亲的踪迹，譬如裕农的情况。可恰恰相反，桃源村悠然的风景，让她放下了在帝都的斗争，身边吵吵闹闹的唐老齐老二人，却让她感到了久违的平静。
曲夕然摊开画纸，将桃源村的一切引入画中。
她太过投入，就连有人进来都不知道。
直到听到磨墨的声音，警惕地转过头，竟看到一张此时不可能看到的脸。
曲夕然眨眨眼，一时无言。
“怎么，不认识我了？”楚北寒淡笑。
曲夕然回过神，仍觉得自己看错了，“你，你怎么在这儿？”
“唔，来找你。”楚北寒说的理所当然。
曲夕然瞪大了眼睛，“你离开帝都，不会有事吗？”
“不会，我都安排好了，况且楚家现在应该没心思管我。”见她面露疑惑，楚北寒忍不住捏捏她的脸，继续道，“还记得程特助之前答应曲氏的担保吗？楚哲认为有利可图，强夺去了，现在那批器械不合格的事已经暴露，楚家一团糟乱。”
知道楚北寒成了半残后，楚哲的狼子野心已不加遮掩。
他先是借楚旭华的帮助，夺走了楚北寒谈到一半的合作，又暗中收购散股，游走说服甚至威胁摇摆不定的股东。
终于在昨天的股东大会上，他以近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过半股东举手投票，成功将楚北寒拉下马，成为楚氏的新任总裁。
当天下午，曲氏医疗器械不合格的消息传来，作为担保方的楚氏大受影响。
楚哲空有野心却没能力，当下便乱了方寸，没有在最佳时间段处理好舆论，导致股价大跌，一些谈的不错的合作，也有了拒绝的意思。
刚上任就出了这么大的状况，董事会已经有所不满。
然而，这只是开始。
“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顿了顿，曲夕然觉得自己问得太多，又道，“那个，你注意安全就行，等楚哲反应过来，肯定又会出手对付你。”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楚北寒嘴角抿着笑。
曲夕然小脸一热，“想得美，我只是不想再给你治病罢了！”
楚北寒不置可否，只静静地看着她。
不知为何，曲夕然莫名心虚起来。
她咬了咬牙，凶巴巴地吼过去，“看什么看！”
楚北寒笑意更深，见她有些恼怒了，才握拳抵住下巴，轻咳两声，一本正经道：“我明白，你这只是医生对病人的关心。”
算你识相！
曲夕然扬扬下巴，顺着台阶下去，“没错，就是这种关心。”
“那……曲医生，我最近心脏不太好，你能帮我看看吗？”楚北寒故作苦恼。
“心脏？什么状况？这种状况什么时候开始的，都说一下。”曲夕然认真起来。
楚北寒眼眸含笑，“从你离开帝都开始，我的心就觉得空落落的。对了，刚才看到你，我的心跳突然变得特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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