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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剑,天光,云


大秦,南阳。

“江河相拥月相眠,且将宝剑换酒钱。”老乞丐贾三口哼哼着小调,喝了二两小酒,就开始飘起来了。

这回倒是不至于露宿街头了,两个人找了个小旅馆住下了。

“贾言,你有没有看到过我的剑啊?”瑾瑜四处翻找着,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我不都说别叫我贾言了嘛,这让那个皇帝听到我小命就没了。”贾三口没好气地咕哝着。

“好好好,贾三口,你快帮我找找,我的剑找不到了,平时我都感应得到的。”

“红色剑鞘的那把?”

“对!你见过?”

“哦……那个我给拿出去换酒了。”

瑾瑜翻找着的手僵在半空,不可思议地回过身来,嘴唇不住的颤抖,好像是经受了很大的打击,倔强的眼神怒视着贾三口。

“你……说真的?”瑾瑜眼含泪光,看着贾三口。

贾三口也从没看见过瑾瑜这样,心虚地道:“不就是一把剑嘛……我赔你一把好了吧。”

瑾瑜僵硬地站在那,良久,声音颤抖地道:“算了吧。”

贾三口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旁不听的说着各种各样好玩的事,想安慰安慰面前这个失魂落魄的人儿,但无论他说什么,瑾瑜都毫无反应,根本没有听进去。

“放我一个人呆一会。”瑾瑜走到角落背靠着墙坐下,不再理他。

贾三口悻悻地退出屋子,不知去哪里了。

她从不后悔爱上这个一点也不靠谱的男人,只是那把【朱雀】对她来说意义非凡,她不舍得,却不怪他,因为他本就是这样一个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瑾瑜才慢慢从伤心和自责中走了出来,她觉得自己还是太苛责他了,如果自己可以把剑的意义告诉他,他也一定不会这么胡闹的。

窗外的花开了。

瑾瑜走出了屋子,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低头侍弄着花花草草。

“我回来啦!”身后传来了贾三口的声音。

“你回……哎呀怎么弄成这样?”瑾瑜一回头,突然发现贾三口正鼻青脸肿的站在门外,赶忙迎了上去。

“我&%@*……”贾三口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着什么,然后回头看了看外面确实没有人追来,这才从衣服里掏出那带着红色剑鞘的长剑来。

瑾瑜本来满脸焦急,见到贾三口拿出的东西,噗嗤一声笑出来。感情是他又去把这剑要回来,嗯,应该是去偷回来,结果被人揍了,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逃出来。

“你先回屋歇歇,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第二天,南阳城最大的假酒贩子刘老大顶着个猪头出现在人们年前,问是谁揍的,也不吱声。

漠北草原,契丹援军营帐。

牙哈的奇怪箭矢的构造已经分析完毕,种种迹象将这种工艺的源头指向那远方的强大帝国——大秦。

傅子晨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嗜血,疯狂的老金,就是老金手中的这样一根料箭,撕碎了他那个天真的梦,也杀死了那个天真的傅子晨。

大秦和契丹的势力范围并不冲突,漠北草原北部气候恶劣,草场贫瘠,养活不了太多人,是以草原北部虽大,却没有特别庞大的部落出现,仅有的两个大部落——契丹和牙哈,在盘踞在漠北草原南部的三部面前也不够看。南部三部又称漠北三部,代表着漠北的最高战力,和大秦直接交锋,三部之间战争不断,但一旦面对大秦,三部就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团结。去年的那场大战,大秦兴兵十万出师北伐,最后在漠北三部的手下铩羽而归。

忙完了箭矢的改进,又着手设计了一下更便捷的马镫,这个时代没有马镫,却有许多颇有意思的替代品,譬如阿兰娜的马踏,如果给出了成型的马镫,那无疑会大幅度提高契丹的战斗力。

现在他所需要的,就是等待,等牙哈疲于应对,等一个变局的出现。

这边各种草图刚要嘱咐人送回本部,那边一个前哨突然闯了进来。

“报——将军,牙哈北边遭到了猛烈的攻击。”

傅子晨讶异地问道:“你确定方向是北边?”

那前哨十分笃定地回答道:“确实是北边,烟尘漫天,将军去前面的高坡上自己也可以看得到。”

傅子晨驻扎在南,痕德堇汗驻扎在东,都是牙哈重点防御的方向,哪里会想到北边会突然遭到攻击?

傅子晨登上了高坡,虽然看不清牙哈具体的形势,那浓烟却是做不得假的。但他心中也拿不准,这到底是真的受到了攻击还是本奢汗虚晃一招,骗这两边的人前去。毕竟阿兰娜那边战力尚在,傅子晨这边又人少轻便,无论哪边都不是那么特别容易收拾。

浓烟还在继续,傅子晨心一横,觉得赌一下也未尝不可。

“斯巴鲁!”

“在!”平时的朋友此刻在战场上就是等级严密的上下级,这是契丹的铁律。

“全军出击,把老哈河南所有牙哈的哨卡拔掉!”

斯巴鲁领命而去,两千人分作几支,从不同的方向摸向了牙哈行动的哨卡。

狩猎的鹰犬没有了来自主人的保护,又怎么能去面对比自己庞大的多的猎物呢?

滚滚的烟尘踢碎了本奢汗的大梦,此时的本奢汗气急的很,明明吞并契丹的野望已经近在眼前,自己却始终无法迈进这一步。

横亘在本奢汗面前的,最直接的就是这痕德堇和阿兰娜的契丹主力,阿兰娜的大胜让契丹在东边站稳了脚跟,依托着老哈河天险,防守有余而进攻不足,算是最省心的对手了。然后就是南边来了一支极其猥琐的部队,从契丹大营得到消息后,本来想堵在增援痕德堇的路上把他们全都吃掉,却不成想这些人竟然绕到南边去了,每天除了袭击哨卡也不做别的。南边坑坑洼洼的,林子坡地哪里都是,围剿吧,消耗太大;不管吧,迟早也是祸患,各种成本的衡量让本奢汗难以抉择。

最让本奢汗头疼的,还是这支奇怪的骑兵,他们来去如风,形如鬼魅,好像不需要补给一样,上回追击战的时候术木斥就在他们手下吃了亏,这回竟然偷袭了防守最薄弱的北部,这才是容易出现变局的地方。

匆忙北上对抗这支奇兵的牙哈少汗也仔细辨认了对方的队伍,这队人应该数目不多,只是故弄玄虚弄乱了北部的阵脚而已。现在已经迅速堵住缺口,稳定散落部队,将损失降到最低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动员和补充,牙哈大军足足有近两万人,数倍于元气大伤的契丹,只等新一批兵器一到,无论是攻击契丹大营还是袭击契丹本部都易如反掌。契丹主力一灭,剩余的对手自然也没有了对抗的意义。想及此,本奢汗揉了揉眼睛,算是找到了一丝慰藉。

北边的具体战况怎么样傅子晨不知道,但是南边这次主动出击收获颇丰,不仅拔除了南部的哨岗,更是趁机弄了不少物资。得手之后还不忘给牙哈本部制造一点混乱,以掩护北面那支友军的撤退。

这次捡了一个大便宜,但谁都明白,这不过是一次巧合,契丹虽然暂时掌握主动,但主力大军被人看得死死的,一出营就会瞬间被攻击,长此下去,作为进攻方的契丹才是被拖垮的那个。

傅子晨美滋滋地看着他从本部里带出来的人,他手里原来只有一百骑兵,骑得还都是部落里的备用马,这么打了一场,反倒是有了两百骑兵,这哨卡的马可是都便宜了傅子晨了。既然有了可以成规模的骑兵,心眼极多的傅子晨就可以准备搞点事情了,怎么说也要让北面那支兄弟部队也借的上力才行,而且,更大的野心也悄然在一个展露锋芒的内心中深耕。

骑在马上,斯巴鲁不禁想到可突于,学着傅子晨口气地吐槽道:“要是这可突于能当个人,早把后勤和援军供上来,没准我们现在都已经彻底消灭牙哈了!真是……那家伙坐了那么多年夷离堇,不如北面那位一天的功劳大。”

傅子晨也没来由的想起了可突于的滑稽样子,也不由叹道,敌人的敌人,往往比朋友更可靠!

大秦,郑城。

王卓被缉拿,不知道郑城里有多少只可仰望的官老爷们坐不住。

今日的早朝,许多双眼睛盯着那张嘴——御史大夫纪云的嘴。

张谦慢悠悠地宣完礼,开口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臣,御史大夫纪云,有本启奏!”

“讲。”帝检的声音懒洋洋地传来。

“回陛下,臣奉旨查办三川郡守王卓一案,就在昨夜,王卓全都交代了。”

“那爱卿就当着满朝的面说说吧,到底事情的来龙去脉是怎么一回事。”

“回陛下,王卓此人在三川郡鱼肉百姓,盘剥乡里,为官四年,侵吞土地三千顷,强抢民女,强征劳力,所犯之罪,罄竹难书!三川百姓恨不得生啖其肉,生饮其血!”

帝检的眼神扫过堂下低头的群臣,声音颇有些深意:“这王卓朕记得还曾经见过,看起来颇为憨厚,想不到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纪云清了清嗓子,声如磐石:“陛下,比起王卓所犯下的罪行,王卓如何当上这个三川郡守的,相必更加精彩。”

帝检正色地看向张谦,后者只是谦卑地低下头去。

纪云慢慢地把头冠摘下来,捧在手中,用仿佛圣贤的眼光看向满堂的群臣,声音嘹亮又可悲:“臣纪云!弹劾中常侍张谦,郎中令赵弄,太仆高权,治粟内史何杰,尚书石显,左曹王玉一党,结党营私,卖官鬻爵,行僭越之事,视朝廷法度于无物!”

石破天惊!

当朝常侍,内官之首,还有尚书左曹等重臣,更是有九卿中的三个都牵涉其中,全是跺一跺脚大秦就变天的存在,是当朝的一极!竟有人敢弹劾他们?

敢!权倾朝野?纪云不在乎。这天太过阴暗,他就要撕开这污浊的云,让阳光照进来。

一阵清风,一阵寒风。

张谦倒是看不出什么波澜,可底下的官员无论是被参的还是没被参的,都两股战战,神色之中慌张尽显。

“常侍,说说吧。”威严的声音传来,虽然嘴上说的是张谦,但是帝检目光如锋,看得底下百官不敢抬头。

“回陛下,臣实在是不知这罪名是从何说起,纪大夫,你说这话可有证据么?”

“陛下明鉴,臣有王卓口供,以及所行贿之账本、往来书信,证据确凿。”

“带来了么?”帝检的声音没有一丝丝情感,仿佛来自九天之上。

“请陛下宣书记官上殿相呈。”

“宣。”

门外黄门郎赶紧向外高声相传,不多时,战战兢兢的书记官就被带了上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敢抬头去看这天下至尊。

“证据都带来了么?”

“纪……纪大人,昨夜御史台失窃了,这一个月的卷宗全部丢失了……”

纪云大惊失色道:“什么?为什么不来禀告于我?”

“是……是中丞大人说,纪大人年事已高……昨夜又连夜提审,让我们加紧重新记录。”

“糊涂!糊涂啊!你明知今晨要宣你上殿呈交,为何昨夜不严加看守?”

那书记官也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看的百官都松了口气。可这一口气还没松完,纪云又像抓住了一根稻草,忙问道:“昨夜……那昨夜的审理口供,你还有吧?”

“有是有……”那书记官支支吾吾,从怀里掏出一个封好的书函,呈与了帝检。

帝检视线扫过一遍,问向纪云:“这口供对么?”

“回陛下,千真万确!”

“你先拿去看看,再下结论不迟。”帝检将口供又经人递交到了纪云手上。

纪云满腹狐疑地打开这所谓的口供,还未看完,惊呼道:“这口供不对!陛下,可传王卓当殿问话,臣已允诺,若他所言不虚,可从轻发落。”

可这书记官听完纪云的话,哭丧着脸说道:“纪大人,御史台刚刚传话过来,说那王卓畏罪自杀了……”

“什么?!”纪云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明明一刻钟之前他还胜券在握,愤怒地指着书记官:“你……你……”话还没说出口,纪云气急攻心,一口心血洒于这朱漆朝堂之上。

“传太医。”

几个黄门郎连忙进来,把纪老大人架去了太医房。

一番忙活,纪云是被抬下去了,可这事还没了结,捅了这么大个案子,总要有个交代才是,众人谁也不敢触这个霉头,都在等着帝检发话。

“传话给绣衣御史许昭,让他接手这个案子,全力查办。”

绣衣御史,又叫绣衣直指御史,只查皇帝亲令的案子,这案子,怕是不那么容易结束了。

散了朝会,群臣三三两两地往外走着,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愁眉苦脸,有的心痛惋惜,有的则阴森可怕。

普天之下,又何处不是众生相。

(开学有一阵子了,有点忙,这个小说存稿是到25章,后续剧情还未定,所以先发到这里,等到我有朝一日能搞完再发把,相对自由一点更符合我的性格,嗯,这章算是突然诈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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