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寻剑

风牧原睁开眼来，忽觉得一切都有所不同。

        万物都好像变得更加清晰了，虽然是夜间，但花草树木，林间倦鸟，都变得纤毫毕现，细微吹过的风声，缓慢流动的远处河水，在他的感觉中，都是如此的真切明白，而自身好像融入了这天地之间，再也分不清彼此。

        心神所动，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脑海中突然明明白白的出现了身后雷厉和拓跋玉儿的身影，他虽未回头，却清晰地感觉到两人皆伏于地上，竟是已经晕了过去。

        风牧原心中一动，双腿忽然不受控制般拔地而起，飘然后掠，落至两人身边。

        浑身筋脉通畅自如，一股清凉甘洌的真气，自丹田气海流过四肢百骸，向天灵汇聚，又重新周转，说不出的舒服受用。真气仿佛生生不息，无穷无尽，自服下造化丹以来，浑身所有的梗结晦涩之感，已全然消失不见。

        忽想到雷神，顿时跌落回重重现实。愤怒屈辱，一股脑涌将上来。愤然自语道：“这雷神表面坦荡，暗地里却是这般小人！”又想起数日以来，雷神对自己百般的眷顾，不遗余力，竟是为了麻痹自己，更是愤恨难平。

        他自听闻雷神是青姐至亲以来，便对这老人心怀好感，却未曾想到，雷神竟丝毫不念亲情，一心只为吸取他体内丹气，丝毫不在意他的死活。

        想到这里，顿时恍然大悟：“如此说来，那日雷神所言灵青剑的来历，莫非是骗我的谎言。更想必，他所说的整件事情，什么拓拔青瑶，木云宗覆灭，都是编来的假话，只为骗得我去信他。”

        一想到这雷神，竟是从一开始便设局来欺骗自己，怒火更甚，忍不住仰天大吼，只震的林木簌簌，鸟鸣惊飞。

        扫视周身，忽然发觉自己衣不遮体，后背更是全部外露，心下立道：“糟了！”

        这衣物可以再找，但遗失了灵青剑，那是万万不能。看下天色，离凌晨尚早，他打定主意，先按地上印记，一路往回寻去，无论如何，也要找回青姐的遗物。

        扫视地上两人，仍是昏迷不醒。这两人一路追来，必是发现了自己的踪迹，若是被他们传了开去，自己行踪暴露，定会引来雷神追杀。风牧原撕下雷厉外衣，扯成布条，将两人捆了个结实。他体内真气浑厚，背上两人，轻若无物。一路小心探视，往回赶去。

        印记延至河边，想来自己必是从雷神府邸奔出，又落入河中，随河水潜流飘出城外。他再不迟疑，将两人放在岸边，纵身跳下河去，这河流出城之处向来有守卫把守，不知今日为何空无一人。风牧原自河水潜游入城，那水下本有铁栅栏，已被尽数破开。他一路搜寻，却丝毫不见灵青剑踪影。

        正暗自着急，忽想起自己不着寸缕，虽已入夜，但就这么大摇大摆走在街上，也立时脸红耳赤。好在时至后半夜中，行人商旅皆已入睡，人影寥寥。四顾之下，只见不远处有人晾晒在外的衣物，便偷摸过去，小心取来穿上。

        猛地想到：“我无意识间使出化生大法，吸了那雷神真气，那真气刚猛异常，将我衣服也扯成碎缕，莫不是在那时便将灵青剑震开了？若是如此，那灵青剑必然还在雷神府中。”心下立定。

        一想到要在雷神眼皮底下寻找，不免有些忐忑。但青姐遗物万万不能失去，心下一横，暗道：“风牧原啊风牧原，这点小事你便怕了？那雷神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大不了小心些便是。”心中已定，便一路寻回岸边，提上昏迷两人，然后提气纵身，往那雷神府邸而去。

        及至近前，稍觉奇怪，只因这雷府今日悄然无声，虽是夜间，但连巡夜守卫士兵也不见一个。他侧耳倾听，辨别方向，缓慢收敛气息，轻轻掠过围墙，翻进院内。

        但背负两人，终是目标太大。风牧原略一思忖，便决定将两人先放至假山后面，自己则迅速去寻剑。但他捆绑手法实在拙劣，又一路颠簸，那衣物本是丝帛织成，如此更是松脱，风牧原寻剑心急，将两人放下，也未检查一番，便纵身而去。那绳结却已经慢慢自动脱落开来。

        雷厉悠悠醒转，只觉怀中温香软玉一片，低头一看，只见拓跋玉儿正与他紧紧相贴，两人竟被绑在一起。拓跋玉儿幽香体味扑鼻而来，一时脑中又惊又喜，连身处何处也忘了。他双手不知往何处放，不自觉向后一撑，那绳结便散落开来，拓跋玉儿翻身滚到地上，“啊呀”一声，也醒了过来。

        忽听前方呵斥声起，两人同时动容。

        伸头一看，只见雷神傲立当场，竟同时面对四人围攻。雷曦和跪倒在地，怀着紧抱某物，天昏灯暗，也看得不甚清楚。

        几人交相缠斗，雷神以一敌四，一时真气狂舞，飞沙走石，拓跋玉儿这才看清，雷神竟已经断去一臂！

        口中几欲呼喊出声，雷厉连忙捂住她口鼻，以免雷神被她惊叫分心。雷神单手御敌，险象环生，看得两人是心惊肉跳，紧张无比，连风牧原悄悄返至，也未发觉。

        及至雷神突破重围，两人几乎忍不住放声呐喊。但那闪电般的银光突至，瞬间划过雷神咽喉，拓跋玉儿再也强忍不住，放声吼道：“爹爹！”狂奔而出。

        雷神头颅冲天飞起，拓跋玉儿只觉心内肝胆俱裂，浑身如筛般颤栗！她至亲至爱，至尊至敬之人就这样被害死了！这帮奸邪之徒，杀害了爹爹！

        心中悲痛，愤恨决堤，举剑便向那暗算之人刺去！脑中再也不管不顾，哪怕是死，也要为爹爹报仇！

        雷厉也终于忍耐不住，狂呼奔去。

        风牧原依旧敛神凝气，双手却微微颤抖。

        他自然知道，这雷神之死是咎由自取，但眼前一幕，何曾相似！同样是失去了至亲之人，同样是悲痛欲绝，不惜抵命报仇！

        齐法哓双掌拍出，眼看两人将命丧掌下。他终于再忍不住，脑中没来由闪过一式功法，下意识食指中指伸出，真气如剑般激射而出，凌厉无匹。

        正是《苍炎逐日卷》中的一招“逍遥度！”

        而自己已经闪电般射将出去，抱起两人，飞奔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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