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037
黎昭苏想撑大门缝偷觑屋内。
结果门冷不丁被拉开了，姜书艺红润秀美的脸庞上挂满了欣喜：“呀！苏苏回来啦？”
“……妈妈？你怎么回来了？”黎昭苏愣了一下，问，“你昨天不是还和我说要过一阵子才能出院吗？”
“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姜书艺拿走她的书包，“快点洗手来吃饭啊，我听你蔡叔叔说你最近都是靠外卖的，妈妈今天给你做了一大桌子好菜。”
黎昭苏急急跟在身后：“不是，妈妈你好透了吗？现在就出院没事吗？你别回头没养好，啪嗒又晕了，你都不知道你那天脸色有多白，可把我吓得不行。”
“我真好了，医生说我完全可以出院啦。”
姜书艺拎着黎昭苏去洗了手，将她摁在饭桌前：“你小小年纪的，怎么这么唠叨？我是妈妈我还不比你清楚么，你就坐下来好好吃饭吧！”
两个人坐定，姜书艺就清了清嗓子：“妈妈要和你说一件事。”
黎昭苏抬起眼看她。
“还是一件好事情！”姜书艺强调道。
“什么好事儿？”
“锵锵锵！”姜书艺把手机递过来，“妈妈跳槽啦！刚拿到offer！”、
“哇！”黎昭苏看到公司的名字，也惊喜地跳起来，“好棒！”
是舒意。
她听过这个公司的名字，这是近年来新崛起的公司，现在已然发展成行业内的龙头老大，很难进去，薪酬极具竞争力。撇开这些不说，这家公司最好的地方在于，它不会限制员工，总是尽最大努力尊重并保护员工的创意和设计。
可以说，是行内的梦中情司。
姜书艺笑道：“这份offer开出来的条件，很优厚，我还能居家办公。”说着，她端详了一下黎昭苏的脸，脸上流露出心疼的神色：“你看，妈妈住院的这些日子，你都瘦了，回头我给你做好吃的。”
就如同承诺的那样，接下来日子里，姜书艺变着法儿地给她煮好吃的。
黎昭苏觉得这段时间简直不能更滋润了。
自从上次许丁辰在她这儿碰了软钉子之后，就很少出现在她面前了，不过偶尔做操的时候，还是能看到彼此，每次相遇，她都会被许丁辰用眼睛狠狠地剜着。
不过黎昭苏并不是很care她，如果许丁辰还敢继续来找她的不痛快，就算黎煜文和傅玄玉不出头，她自己也有办法像之前一样把许丁辰收拾得服服帖帖。
没人来频繁找茬了，生活顺遂许多。
衣食住行妈妈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学习上，傅玄玉知道她在找题刷，转头就给了她一大本习题，还附送了他的笔记。他俩是同桌，她有不会的题，没看明白的东西，转头就能问傅玄玉。
于是，她和黎煜文总是像小朋友一样，趴在桌子上，看傅玄玉讲题。傅玄玉讲题特别耐心，有一时卡住的地方，他多讲几次也不会不耐烦，不仅如此，同一道题他还能用好几种不同的方式解。
每次听完他讲题，黎昭苏都恨不得直接抱住他大喊牛逼！于是，她心里暗自决定一定要仔细挑选，送傅玄玉一个能送到他心坎儿上的礼物。
日子像流水一样过，培训的内容越学越深，题目也越来越难。不过在黎昭苏自己的努力和傅玄玉的帮助之下——她的培训成绩已经稳步上升至中上游了。
天气渐渐转暖，冬天飞舞的细雪被春风吹开，化成了滋润万物的酥雨。
不知不觉中，学期过半了，竞赛培训也快要结束了，马上就要通过考试选出最终参加竞赛的人选。
最后一场随堂小测结束后，人陆陆续续都走了，教室里，只有老师和追问问题的学生还守在这里。
黎昭苏问完老师问题后，也收拾收拾书包准备离开了。
她最近发现一个好吃的蛋糕店，做的小蛋糕跟她妈妈做的味道特别像，差一点点就能赶上她妈妈做的了，不过藏在深巷里，不好找。后来聊天的时候，她无意中和黎煜文提到了，黎煜文对那儿特别感兴趣，要求她一定要带他去。
今天傅玄玉还有课，就没能和他们一起去。
黎煜文见她出来，激动地跳起来：“走吧走吧，我们去那个面包店。”
他们出校门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细细密密的雨水润湿石板路。
黎煜文撑开伞，招呼黎昭苏站在伞下，别淋到雨。
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往街巷里走。
不知为何，今天的小巷里很安静，静得有点过分。
黎煜文缩了一下肩膀，低声问她：“这里好安静啊，一直都是这样吗？”
黎昭苏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压低声音说话，但她也莫名其妙地低下声音，小声回答道：“平常很热闹的，可能是今天下雨了，大家都回家了。”
“我总感觉有点毛毛的。”黎煜文嘟囔道。
天边的乌云阴沉，发出隆隆声响。
黎昭苏抬头看了眼阴郁的天，被黎煜文一说，她也感觉毛毛的了。
“那我们走快点吧。”
说着，黎昭苏拉着他的袖子，加快了步伐。
她话音未落——
“硄！”
她的脚边忽然炸开一个啤酒瓶，碎裂的玻璃渣飞溅起来，将将擦过她的脸颊。
身后传来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喂，你就是宁正的黎昭苏吧？”
黎昭苏回身看，一个寸头青年叼着香烟，松垮垮地堵在前面的巷子口，夸张夺目的刺青盘亘在他粗壮的手臂上。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流里流气的男男女女。
看起来不好惹。
黎煜文下意识就抓住了黎昭苏的手，向前走了一步，把她挡在身后：“你谁？”
寸头青年眯了眯眼，往一边吐掉嘴里的香烟。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小爷我花蹲了你几个月，我很不开心呐。”
他偏了偏头，一边盯着黎昭苏，一边问身边的人：“那个女的就是照片里的那个吧。”
“是，就是她。”他旁边的人点点头。
“行。”
寸头青年活动了一下关节，慢步向她踱来，他身后的人也随着他逼近过来。
“哎，兄弟，我们和这个女的有点私事要解决，和你没什么事儿，你现在让开点儿还来得及，要不然待会连你一起打啰。”
黎煜文没说话，只是把黎昭苏更往身后藏了点。
这些人的目标是她。
在黎煜文背后，黎昭苏偷偷摸出她的手机，在书包的掩盖下拨了三个数字，做完这一切后，她握住黎煜文的手腕，眼睛向巷子口瞟了一下。
如果可以，她并不想和他们正面起冲突。因为他们人太多了，两拳难敌四手。
她拽了一把黎煜文，正当他们两个转身准备跑的时候，一个物件轻轻抵在她的肩头。
她往后退的脚步顿住了。
黎昭苏霍然回头，巷子那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几个人，个个身高体壮，像一堵墙堵死了去路。
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尖头雨伞，顶着她的肩。
见她回过脸来，那人咧开嘴笑，神情自得：“不好意思，这边可跑不掉哦。”
只是一句话的功夫，两边的人渐渐迫近，脚步声缓而轻。
不能慌。
要冷静。
黎昭苏暗暗扫视这一圈人，心里仔细一边评估哪里才是薄弱点，一边装作慌乱的样子，抖着声音问：“你们要干嘛？”
大概是她这样取悦了为首的寸头青年，他嗤笑道：“我之前听说你挺牛的，怎么原来是个怂货？情报不准啊。”
这个青年一身腱子肉，看起来不好惹，但他身边那几个女的，手臂和腿部线条很模糊，看起来是个好的突破口。
黎昭苏一边装作浑身战栗，一边扭头看了一眼。
身后那群全是男的，更加打不过。这几个女的虽然离那寸头青年近了点，也不是全无机会。
“我不认识你们吧？你们干嘛堵我？”
黎煜文看她一眼，以为她害怕了，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低声说：“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她颤抖的声线或许是取悦了寸头青年，他的站姿显得更加随意了：“因为你得罪了不能开罪的人啊——”
拉长的声音回荡在小巷子里，充满了漫不经心的意味。
像高高在上的人逗弄着无辜的、被雨水淋湿的柔弱猫咪。
就是这个时候！
黎昭苏拽住黎煜文，黎煜文被她拽了一个趔趄，两人直直往那几个女生站的地方冲过去！
“啊——”
凄厉的尖叫声撕破安静对峙的局面，他们奋力撞开那个女生，埋头往巷子口奔跑！
黎煜文一边跑一边喘：“我长这么大还没这么狼狈过！”
都什么时候了，这人怎么还有兴致说话！
黎昭苏：“你别说了话了快跑啊！”
“草！tmd！快抓住他俩！！别让他们跑了！”
他们身后传来寸头青年气急败坏的声音。
天边乌云翻滚，隐隐有雷声作响，雨势加大了，凛冽的风伴着细雨割过裸露的皮肤，永无停歇的雨水将她自头到脚浇了个透。
身后的脚步声凌乱而纷杂，他们两人握着手埋头向前冲，手心汗湿了，肾上腺激素飙到顶格，潮湿黏腻的空气涌进肺里又被烫成白汽呼出来。
近了！
小巷口就在前方不远处，透出的微光像是希望在向他们招手。
黎昭苏濡湿的睫毛颤了一下。
就在这时，她的衣领人猛地扯住，巨力将她整个人拽回那阴冷的巷子。
“跑啊！你再跑啊！”寸头青年拽着黎昭苏往回拖，其他人也顺势围了上来，形成了一堵不透光的人墙。
黎昭苏挣扎了一下，寸头青年铁钳般的手立刻制住了她。
在这一刻，黎昭苏从未如此清晰地感知到生理上的压倒性优势，像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这些人明显是来寻仇的，如果她再不摆脱这个僵局，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心一横，低头想在寸头青年手上狠狠地咬一口。
但她还没咬下去，寸头青年便青年闷哼一声——跑到巷子口的黎煜文不知何时折返回来了，在后面给了寸头青年狠狠一拳，同时他表情狠厉地拽过着寸头的领口，用手肘狠狠地击向他的腹部。
寸头青年的背拱了起来，手里的力道松动了。
黎昭苏就着这个间隙，挣开寸头青年，然后一把拽过黎煜文，奋力向巷子口跑，一边放声喊：“救命！”
寸头青年低骂一声，甩了甩手，三步并两步，猱身扑上去，扯着她的书包带子将其往后一拖。
他很用力，书包带子勒得黎昭苏臂膀生疼。
如果她现在扔下书包就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是书包里装着她用心整理的笔记，和她还没来得及送给傅玄玉的礼物。
“你他妈还敢跑？！”寸头青年猛地一拽，绷到极限的书包发出不支的声音。
黎昭苏动作一僵。
寸头青年迅速抓住这个僵住的间隙，将她用力地朝他那边拽了一把：“你他妈还敢咬我，我今天不整死你！”
黎煜文一把推开黎昭苏，寸头青年的拳头结实地砸在黎煜文的侧脸上，他皮肤白，一点点痕迹都很显眼，那一拳下去，嘴角瞬间红了一片。
这个少年三番四次破坏他的计划，寸头青年顿时毛了，“臭小子，我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你再不让开，就算现在警察来了也不好使！”
寸头青年的话音刚落，巷子口传来拉长的警笛声。
几个身着深色制服的警察从车上跳下来，身手敏捷利落，手里握着手电筒向这边照：“你们干嘛呢！”
见警察来了，黎煜文的肩膀垮了下来，他伸手擦了擦嘴角，发现指尖沾着一点血。
他“嘶”了一声，偏头盯着不敢动作的寸头青年，笑了：“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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