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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如意城(二)


一楼大厅内很多人都被这一桌的变故吸引了注意,纷纷扭头看向这边。

        当大家都在扭头看时,那么坐着一动不动专心吃饭的人便很可疑了,尤其是那人桌子上还放着一盘瓜子,与灰衣大汉手中的暗器非常相似。

        那人一身黑衣,头戴帷帽,下垂的黑纱遮住了面容,就连吃饭也不曾拿下,所在桌子离灰衣大汉的食桌不远不近,有十来米的距离,中间还有其他的桌子和食客。

        灰衣大汉喊完见没人出声,便与同伴四下观察,不一会儿就发现了这名形迹可疑的黑衣人,与五名同伴一起慢慢围了过去,手中提刀,愤怒地质问:“臭小子,刚刚是不是你偷袭老子?”

        那人还在慢慢地嚼着口中的食物,没有回答。

        旁边的同伴拿起那盘瓜子,说:“大师兄,肯定就是他,你看这盘瓜子与你手中的一模一样。”

        灰衣男子简直怒火中烧,但这么多人看着,必须得让这人承认是自己先出手偷袭的才好下手,于是忍着火气说:“小子,敢做不敢承认算什么好汉!”

        那黑衣人终于把食物吃完了,从容地拿布巾擦了擦嘴,然后优哉游哉地说:“虽然我不稀罕当什么好汉,但是,我什么时候不敢承认了?”

        黑衣男子声音很好听,清爽悦耳,语调较高,透出一股潇洒不羁,只是吴衣怎么听怎么都感觉有些熟悉,然后感觉到被自己捂住嘴的游乞微微一僵,突然反应过来,说:“游兄,这人声音和你有三四分相似,只是你的嗓音更加低沉一些。”

        游乞说:“好像是有一点像,真巧。”

        灰衣男子说:“很好,所以你承认是自己偷袭在先的,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边说边向同伴使眼色,准备等他说完就一起上。

        谁知黑衣男子竟然还真的歪头做思考状,说:“有。我想说……”

        “什么?”同伴追问道。

        “你们真的、真的太墨迹了。”黑衣男子摇了摇头,语气非常嫌弃。

        所有人:“……”

        这下都不用灰衣男子说“一起上”,六人同时提刀砍向眼前之人。

        周围人纷纷离开,以免殃及池鱼。

        黑衣男子先是一掌将食桌拍开,空出一小块地方,然后坐在长条板凳上与六人交起手来。旁人有的还没搞清楚什么回事,就听见一阵“嘭嘭嘭”的声音,六条身影纷纷飞出倒地,而黑衣男子仍坐在板凳上,双手撑在两边,一派轻松自在的样子,仿佛那些人飞不去不是他做的一般。

        这下灰衣男子是真的动了杀心了,本来之前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个人,又考虑到酒楼人多,为免误伤,便没有用灵力,只是单纯地使用拳脚功夫和内力。

        现下状况,不用灵力明显是打不过的,而眼前之人身上并无灵力波动的痕迹,也许是凡人也说不定,想到此,便再次跃起,将灵力注入刀身中,默念口诀,快速向黑衣男子挥出一刀。

        其他同伴见状也纷纷使用灵力向黑衣男子发出进攻,空气中瞬间有六道无形刀光向黑衣男子袭来。

        刀光都快落到身上了,黑衣男子仍呆坐着不动,仿佛被吓傻了般,完全没有刚刚近身战斗的灵活。

        眼见惨剧就要发生,说时迟那时快,一阵疾风卷过,众人眼前一花,等再定睛一看,战场中心已经没了黑衣男子身影,而那六道刀光也纷纷擦过空气没入墙面或地面,无人受伤。

        灰衣男子等人惊疑不定,立刻四处搜寻起黑衣人的身影,还没找到时,便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喂”,立马抬头看去,只见在二楼栏杆处出现了两个身影——

        一名浑身翠绿、胸前还挂着鸟窝、相貌普通的少年,右手揽着黑衣男子的腰,和和气气地说道:“我说大叔们,你们这样以多欺少,还下这么重的手,不太好吧。”

        不止围观的人都看向绿衣少年,就连黑衣男子都在黑纱下偏过头,默默打量身旁的少年。

        少年个子不高,只到黑衣男子的肩膀处,却以一种保护的姿态保护着身旁的人,简直令旁边看戏的人忍俊不禁。

        但有人笑不出来。

        灰衣男子见有人出来搅和了自己的好事,又想到刚刚少年这么快的速度,己方打起来也应该不是他的对手,只好忍着怒气说:“这位小兄弟,这是我们与那人之间的事,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而且是那人先动的手,大家都听见了。”

        绿衣少年面露苦恼之色,抬头看了看黑衣男子,只看得见黑色的面纱,以及下面隐隐约约透出来的黑色眼眸正一动不动地仿佛在盯着自己看一般,说:“大叔好像说的没错,的确是你先动的手。”

        黑衣男子微微低头,冷笑一声:“是我先动的手,那又如何?”

        灰衣男子也冷笑一声,说:“小兄弟,他不仅承认了,还敢如此张狂,你还要继续包庇他不成?”

        绿衣少年不死心,继续追问:“那你为何要先动手呢?”

        黑衣男子本想说“管你什么事”,但一看到绿衣少年仰望着自己的双眼,心里微微一悸,仿佛不受控制般老实地回答:“我只是想教会他一个道理罢了,没有其他意思。”

        “什么道理?”绿衣少年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包括灰衣男子等人,都想知道为什么突然被这只疯狗咬了一口。

        黑衣男子嘲讽地说:“我想让他知道,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祸从口出这个道理,想必他们应该是学到了。”

        所有人:“……”纷纷将目光转向灰衣男子等人,所以你们到底说了什么话惹到了这个人。

        就连灰衣男子等人也在疯狂思索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却仍没头绪,最后谈论的是碧梧山庄灭门惨案,也没有说什么其他过分的话,所以觉得自己被忽悠了,于是更加愤怒地说:“我们只是在谈论碧梧山庄的事情,何曾说乱说过什么话,分明是你在找借口。有本事,你将那句话说出来啊,让大家凭凭理,到底是不是我乱说!”

        黑衣男子哂笑一声,任绿衣少年一直揽着自己的腰,双手抱在胸前,明显不想搭理他。

        吃瓜群众本来觉得可能是灰衣男子乱说了什么话,但其见后来那么理直气状、黑衣男子又不回答的样子,又觉得可能真是黑衣男子随便找的什么借口,只不知这出戏到底会怎么收场,纷纷议论起来,但也不敢说什么太过分的话,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也被人用瓜子敲掉门牙。

        不管灰衣男子等人有没有领悟祸从口出这个道理,起码相当一部分围观的人,尤其是修为没那么高的人,肯定是心有戚戚焉。

        鸣其道已经看呆了,完全没料到吴衣会冲上去,有些担心地看着吴衣,同样在思考该如何收拾眼前的局面。

        游乞从刚刚听到黑衣男子的声音起,眉头就一直拧着,既有些懊恼,又有些担心。

        眼看陷入僵局,绿衣少年思索完毕,再度抬头看向黑衣男子,压低嗓音、粗声粗气地说:“据说现场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除了死者身上普通的刀伤,什么证据都没留下,我看啊,绝对是魔族干得好事……”

        灰衣男子等人觉得这话非常耳熟,好像……

        “什么意思?”

        “这小子在说什么?”

        “什么死者?这伙人难道杀人了?”

        围观的群众简直满头问号。

        黑衣男子以一种惊异的眼光看向眼前少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见少年又恢复到自己的声线继续说:“你是不是因为大叔说了这句话,才动了手?”

        黑衣男子依然维持着惊讶的表情,终于点了点头。

        灰衣男子终于想起来,这的确是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可是,这话有什么问题吗?这话分明没有问题啊!于是更加理直气状地质问:“这话是我在谈论碧梧山庄事情的时候说过的,哪里说错了吗?臭小子凭什么动手?大家凭凭理,这句话到底算不算乱说!”

        “这句话很普通,好像没毛病吧。”

        “我也觉得不算乱说吧。”这是大部分围观者的看法。

        “这难道是前面半句不对?说不定现场有证据,黑衣男子掌握了什么消息。”这是重点完全跑偏的。

        “其实,仔细推敲一下,后面半句的确是说不通的。”这是极少数人的声音。

        “什么?你居然为魔族说话?”这是立马反驳的。

        “没有没有,我只是客观分析一下……”于是极少数声音也渐渐低下去了。

        “其实,大叔你这句话的逻辑真的说不通啊,”绿衣少年再次开口了,“所以,也可以算得上是乱说吧。”

        灰衣男子气极反笑:“哪里说不通,你说说看?”

        绿衣少年认真的分析:“既然大叔你自己在前面说过什么证据都没有留下,后面为何又那么肯定是魔族干得呢?这明显说不通啊。

        你若是前面说,现场发现了魔族活动的痕迹或是留下了什么证据,你再说是魔族干的,这样逻辑上才说得通嘛。

        再或者,你前面说什么证据都没有留下,后面接一句有可能是魔族干的,那么虽然也有些牵强,但好歹留了一点余地,也勉强是说得通的,毕竟都是猜测嘛。

        总之,前面说没有证据,后面又说绝对是魔族,这分明就是在胡言乱语嘛。”

        “我看你小子才是在胡言乱语,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魔族天性噬血噬杀,我那样猜测有错吗?倒是你旁边这个人,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还因为这句话打掉了我一颗牙,才是真的可疑,说不定就是魔族的走狗!还有你这个贼眉鼠眼的小子,强行搅局,说不定你们两个就是一伙儿的,都是魔族的奸细!”灰衣大汉明显受够了,急于想找回场子。

        “喂,你也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说不过就开始胡搅蛮缠了吗?难道说句公道话就是魔族的人了吗?我若不是魔族的人,那你要不要给我赔礼道歉啊!”绿衣少年明显是被“贼眉鼠眼”这几个字给伤到了,语气也变得不客气起来。

        本来黑衣男子一直在盯着绿衣少年看,懒得搭理下面的人,但一听灰衣男子后面的那句话,终于施舍给了他一个眼神,懒懒地说:“我戴帷帽,是因为长得太好看了。这种烦恼,想必你们是体会不了的……”

        所有人:“……”还真有点好奇,想看看这人到底长成什么样才敢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来。

        谁知还没完,只听他继续说道:“至于旁边这个小鬼,虽然我也是第一次见,但是我觉得他长得倒是挺好看,仅次于我而已,你怎么能讽刺他的长相呢?我看你不仅嘴巴不好使,眼神也不好使吧。”

        所有人:“……”好奇心瞬间消失,若是连这绿衣少年都能算“仅次于自己”,那么黑衣男子的长相估计也是不必要戴帷帽的。

        服用了易容丹后就变成了路人脸的吴衣:“……”虽然黑衣男子是在为自己说话,但仍从他的身上明白了什么叫做普且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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