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相逢在雨天

1999年暑期，青荷考上了清溪镇上的公立幼儿园。整个暑假她都没去打工，在父亲任教的乡村小学，她一个人守着孤零零的学校，发奋苦练，从笔试到面试，她终于可以去小县城上班了。9月4日那天，幼儿园的小朋友们还没到来，青荷在幼儿园里打扮教室。那天因为台风，雨下得很大。青荷住学校的教工宿舍，离幼儿园很近。她想起前世的1999年9月4日，清溪镇遭遇特大台风暴雨灾害，有很多人在这次灾害中丧生。青荷重生后都没有重复走过去的路，前世她没人考上幼师，读的是普师委培，这一世都她考上公费的幼师，还去打工，为家里省了不少钱。这一次重生她希望能行一些善事，9月4日上午她就给村里的公用电话厅的大叔打电话，让他帮忙广播告诉村民，今晚会发大水，不要去地势低洼的地方逗留，她甚至说这是县政府办公室交待的事。因为青荷在县城上班，村里公用电话亭的大叔相信了青荷。她还特意打电话给潘凤，告诉她早点把粮食棉被抬到楼上去，避免了水灾造成的损失。下午她去幼儿园把放在楼下的书搬到楼上去，还搬了一部分生活用品和学生使用的杯子毛巾。回宿舍的路上水已经淹过她的小腿，她趟过小河一样的马路走到了宿舍楼下。青荷住在二楼，她有点担心大水会满上来。但是她又想真要满起来的话我去三楼。因为刚搬进来，青荷的东西并不多。

        金翃的部队在清溪镇上。9月4日到来之前他就做了一系列的工作，他在部队跟领导和下属强调这次台风危害性极强，然后部署了工作任务，他自己带着部队的几个兵去地势低洼处疏散群众，让他们离开去高的地方过夜。金翃他们经过清溪镇幼儿园教工宿舍时，马路上的水已经淹到了他们的膝盖。他们坐在吉普车上，拿出喇叭呼喊：宿舍里有人吗？一楼二楼不能住人，三楼的人注意安全，大水来了不要下楼。青荷在宿舍里听到官兵们的声音有些害怕。她听第二遍的时候赶紧打开房门，二楼的房间只有她一个，她出门往楼下看的时候，车里的官兵发现了她，金翃觉得那身影有点面熟，但因为雨势较大看不太清楚。几个官兵从车上下来，一个个上楼敲门。二楼只有青荷一个，为首的官兵指着青荷说：这位女同志，你今晚不能住二楼，这里地势低洼，容易满水。青荷有些狼狈，她手里提了个大布包，里面分开装着粮食和衣服。金翃看清楚了青荷的脸，愣了一下说：怎么是你呢？青荷也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官兵们一家家嘱咐关好门窗，备好粮食和水。青荷去了三楼新认识的同事那里住。进房一会儿她觉得有些局促，忽然敲门声响起，开门看见金翃的脸，他看着一屋子的妇女儿童，再看看青荷，问：这里的人最好也撤离。然后他看着青荷说：你要不要去我那里，我那边有家属房可以住。听到家属房这几个字，青荷有些心虚和脸红。她摇摇头拒绝说：谢谢，我想还是不用了。大伙儿都看着他们俩，满脸的好奇。金翃对她招招手说，你先出来一下。青荷把包裹放下，跟着他出了门。在走道上，他往她手里递过来一纸条，说：这是我私人电话，你有事给我打电话。他停了一下，又试图说服她：这家人就算不撤离，也没有多余的床，又有小孩，你晚上打算跟谁挤在一起睡？青荷确实觉得自己打搅同事不方便，可是跟他去家属房算怎么回事呢？金翃看出了她的顾虑，继续说：我那里没有其他人，不会有人问东问西的。青荷回屋问同事，晚上我呆你们家，你们会不会不方便？女同事说，我们没有多余的床，你需要跟我儿子或我妈挤一起睡。青荷犹豫了一下，说：不然我去我朋友那里吧，你们注意安全，打搅你们不好意思了。她把粮食留给了同事，拿着换洗的衣服跟金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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