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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故道遇狼


四个少年十匹战马,十来付皮甲刀弓,走到那儿都惹眼,将马卖掉,那可是上等的战马,被叛军抓住,一个不慎,全军尽墨。.

        李贤齐暗忖,将战马悄悄放了,估计秦起、段灵狐一拥而上,会把自己掐死,瞧他们望着战马那情人般炽热的眼神,那是将来驰骋幽燕,红巾儿起家的战马,战马那就是他们的天,他们的心肝脾肺肾!

        与六哥无锋分手那夜,李贤齐不想回到山高林密的猎人窝,另寻道路,一问伙伴,谁也不识路,一筹莫展之际,李贤齐想了个法子,与三名少年原路返回,走到白日休憩过的小河,满天星光倒映在河面,李贤齐印象深刻,顺着小河走,有水声和河面的星光,不会乱了方向走错道,百川归海,最不济也会抵达大海。

        大唐除了登州、广州、泉州那样的大海港,渤海海边大多是盐碱荒地、沙滩礁石,驾着小舢板捕鱼为生的贫困渔村。

        再回到猎人窝?可惜了李贤齐怀中的几千贯飞钱,潜藏在渔村,还有机会遇到补充淡水的海船,扬帆出海,天下都可去得,不必呆在兵凶战危,处处杀机的边塞之地。

        这些念头闷在李贤齐肚子里,不足为外人道,少年们都还未从杀人戮尸的震撼中恢复过来,对李贤齐那是言听计从。

        一夜顺着小河疾驰,马多人轻,天刚破晓,已是一百多里外,沿途处处芦苇水洼,黄沙盐碱,间或有几只黄羊野鸭,遇见几片丰美的水草,让战马吃了个肚儿圆。

        李贤齐极目远眺,荒凉的河滩沟沟壑壑,远处是一条大河浊流滚滚。

        连绵不断的战乱,屯军开垦,毁灭森林,破坏植被,难见清澈的河水,无定河跟黄河一样,成了地上河,泥沙沉淀于河床,使河身也难以稳定,故称“无定”。

        “贤齐,我们要到那去?”秦起会过神来,不解问道。

        “泛舟出海可比陆上这样招摇安全得多。”河风扑面而来,李贤齐鼻子用力一抽,血腥味还未散去,令人欲呕。

        竟忘了这一茬,李贤齐对几个少年下令:“全体脱光下河,换衣,将袍衫、皮甲、横刀、弓箭上的血腥味清洗干净。”

        李贤齐登上河堤,向四方瞭望,做了警戒的值卫。

        战马被拴在几颗河道边的杂树上,“吭哧”“吭哧”舔着盐碱地的咸土,摇头摆尾,状甚欢快。

        三个少年不顾一夜的疲累,开始脱衣清洗,清晨,小河流水冰凉沁人,对少年疲倦的身体却是一种按摩放松。

        “贤齐,换某值卫,你快去清洗。”段灵狐背弓提刀,上了河堤。

        李贤齐下了河堤,看见秦起、史文进横七竖八躺在草地上呼呼大睡,心头火起,上去一人踢了两脚,“还处于危险之地,统统滚起来打坐练气。”

        待李贤齐清洗、练气完毕,已是日上三杆,阳光正温暖地抚摸故道,秦起换了值卫的段灵狐。

        沿着人迹罕至的无定河故道往南,一路缓辔轻驰,愈见荒凉,汪汪水洼,芦苇丛生,野鸭成群。少年们见了水草丰美之地,就让战马吃个肚滚腰圆,要是有顶帐篷,有辆勒勒车,拾些晒得发干的残枝断木,少年们算是过上了游牧骑猎的生活。

        战马精神焕发,奔驰如风,少年们狩猎兴致渐渐高昂,大呼小叫,惊起水洼一群野鸭,少年们连珠箭发,一蓬箭雨过去,怎么着也要掉下几只。

        秦起纵马飞奔上前,想将射落的野鸭拣回来,忽地跨下战马往下一沉,陷了下去。

        战马徒劳挣扎了几下,连同秦起一起下沉得更快,转眼间已到了马肚子,秦起惊慌地大叫起来:“贤齐,某陷在流沙坑——”,

        事起突然,李贤齐心里一慌,手忙脚乱地取下绳索,套个活结,驱马上前,才想起身边还有同伴,头也不回喊道:“灵狐、文远,准备套马索。”

        秦起的后面是块草地,他刚策马经过这儿,应该是安全的,李贤齐距秦起五六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秦起,别乱动,接住绳索!”李贤齐将绳索一端套在自己这匹青骓马的马鞍上,有活结那一端扔了过去。

        李贤齐忙里出错,那根绳索落在秦起的战马后面,秦起转身还够不着。

        眼见秦起的大腿已陷入流沙,战马只剩马头鞍鞯浮在流沙之上,李贤齐呼吸紧张,心跳加速,手忙脚乱将绳索拖回来,接着再抛。

        套马索似一张撒开的渔网,斜斜落在秦起的身侧,秦起俯身拾起,又陷了几分。

        令李贤齐吃惊的是,秦起接住绳索,没有套住自己,却套在马鞍上。

        该死,危急关头都还顾及陷入流沙中的战马,李贤齐暗骂,给自己的战马狠狠一鞭,马儿吃痛,用力前拖,秦起和陷入流沙的战马被向上的力量扯住,停止了下沉,秦起满头是汗,缓了口气,“贤齐,大哥,好样的!”

        俺佩服你,为了战马连命都不要!李贤齐转身大喊,“灵狐、文进将几匹战马都赶过来!”

        段灵狐、史文进急忙赶了四匹战马过来,有样学样,将绳索打了活结抛过去,李贤齐喝道:“秦起,别尽顾着战马,你先套上绳索,先将你扯过来,好给战马减轻重量。”

        秦起被拖出流沙陷坑后,立刻加入营救战马的行动,四人同时挥鞭,五匹战马同时用力前拖,陷入坑中战马被一寸寸拖起,那马儿似有灵性,也不挣扎,直接被拖出了陷坑。

        李贤齐解开系在马鞍上的绳索,仰首躺在温暖的沙滩上,但见天空蓝得幽远纯净,白云丝丝缕缕,如纷飞柳絮,似飘扬白纱,赏心悦目。

        秦起的急吼吼的声音响起:“灵狐,你在干什么?”

        唉,这日子过得一惊一乍的,没一刻省心,李贤齐一骨碌站了起来,段灵狐提着横刀朝地面戳戳点点,寻找道路去捡野鸭,那是大伙儿的午食。

        “段灵狐回来!”李贤齐吼道,转头吩咐秦起:“去砍几根长木棒过来,探路好用。”

        有了木棒探路,秦起、段灵狐终于将射落的野鸭全捡回来了,拔毛破肚,清洗干净,抹上盐巴胡椒,四只裹上泥土,丢入火堆,做成叫花鸭,四只串在树枝上烧烤。

        野鸭烤得脂油直淌,几个少年忍住辘辘饥肠,一人割下一块最肥的鸭**,将十来把横刀抹了一遍,防它生锈。这才就着干馕,开怀大嚼,吃饱喝足,抹了抹嘴,留了两只烤野鸭作干粮,牵马继续前行。

        走了一程,“呜——”后面传来了一声长长的狼嚎,李贤齐心里哆嗦一下,刚才野鸭的内脏和血腥味招来了野狼。

        那匹狼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像个阴魂似地,胆子越来越大,相距少年们不过十来步远。

        “白脸狼!”史文远胆最小,惊叫起来,这是狼群中最为狡黠凶残的一种,它左耳残缺,骨架高大,灰色的毛发稀疏,忍受一个冬季的饥饿,像只大病后刚刚痊愈的牛犊,眼里闪烁着绿幽幽凶残的光。

        “将绳索套上马鞍,捆在一旁,全体上马,朝农田那边驰去,甩掉这只凶狼。”李贤齐咬牙下令。

        少年们策马飞奔了三四十里,那匹狼饿了一冬,身体尚未恢复,跟了一程便被甩掉了。

        落日残照,无定河故道黄沙滚滚,荒草萋萋,水洼处处,芦苇轻摇,偶尔有几株胡杨怪柳,反衬得故道一片荒凉凄美。

        前面一处亮汪汪的水洼,几只黄羊正在饮水,李贤齐低声道:“我们射那只壮硕带角的公羊作为晚餐。”

        段灵狐、秦起左右包抄,李贤齐居中排成一个倒三角阵悄悄策马掩了过去。

        正在饮水的黄羊有些警觉,抬起头向四周瞭望,“咻!”“咻!”“咻!”三只雕翎箭几乎同时飞向那只壮硕带角的公羊。

        李贤齐一箭正中公羊头部,段灵狐的箭射中公羊的前胸,公羊中箭,轰然倒地,其余的黄羊受惊,纵身一跃,竟有两丈多远,眨眼间向前逃窜百多步,方才站住,扭头回来观察后面。

        一只母羊后腿中箭,一瘸一拐地掉在后面,那是秦起的佛陀箭法,误伤了旁边的母羊。

        “秦起,博浪一椎,误中副车,某收你为徒,老天开眼啦,驱敌不杀生的佛陀箭法终于后继有人,某欣慰之至。”李贤齐感慨一番,仰头大笑。

        秦起气得面色铁青,策马飞奔,追上那只受伤的母羊,控马随那母羊娴熟地急停急转,觑个机会,抛出手中套马索,将母羊套住,跟着跃下马去,手脚并用,将母羊绑住四蹄,驮在马上,疾驰回来后,还得意洋洋道:“三人射一只黄羊,看不出本领高强,某将它射伤,再活擒回来,你们有这本领吗?哼!”

        李贤齐望着母羊微微隆起的腹部,抹着眼泪,装出一付悲天悯人模样,“天可怜见,这是一只怀胎的母羊!误伤孤儿寡母本就不对,良心被狗吃了的家伙将它射伤,还将它绑起来,灵狐,把金疮药拿过来。”

        史文远走到秦起面前,表情严肃,文绉绉道:“春季射杀怀孕的母兽,其罪大焉!”

        段灵狐走了过去,啐了秦起一口,左手叉腰,右手指着他骂道“春季百兽繁殖,狩猎本就有伤天和,秦起,你射杀怀孕的母兽,要遭天谴的!”

        段灵狐轻嗔薄怒,眉眼神态自有几分撩人的风情,李贤齐看得一呆,脱口道:“灵狐妹妹!”

        “贤齐,还不快上来帮忙,像根木头一样呆在那儿作甚?”段灵狐跺脚道。

        李贤齐笨手笨脚上前,帮着他为母羊取箭、敷药、裹伤。

        段灵狐轻轻为母羊敷药裹伤,是那样的轻柔细腻,宛若一个温婉的女子,连史文远也看得呆了。

        李贤齐偷眼打量着段灵狐温婉柔顺模样,脑中涌出不少细节,像撒尿的时候,他从未将那活儿掏出来,与兄弟们比个大小。

        想着想着,李贤齐慢慢将头移向段灵狐的胸前,猛地埋下头,轻轻抽泣起来,“某的母亲……身怀六甲,生死不知,呜……呜!”

        胸口也不绵软,段灵狐温柔地抱着李贤齐,安慰他:“哥,不会有事的,某瞧伯母面相清贵,福泽绵长……”

        李贤齐大着胆子在他脸上轻轻一触,脸庞竟有些发烫。

        扭头一瞧,段灵狐似乎有些敏感,唇红齿白的俏脸上,两抹潮红竟飞满他的脸颊。

        秦起弄得人神共愤,可怜巴巴地剥皮挎羊,清洗内脏,炖汤,腌制……苦活脏活都是他一个人的事,李贤齐、史文远寻了片草地放马去了,段灵狐小心地看护受伤的母羊。

        羊杂汤炖得香味四溢的时候,李贤齐才牵马回来,看见秦起被烟火熏成的大花脸,李贤齐欲言又止,摇头叹息,秦起忙殷勤递上烤得金黄流油的羊腿肉,李贤齐撕了一大块塞入嘴中,嚼了起来,嗯,咸淡火候都不错。

        秦起一脸愁苦,快要哭出来了,“大哥,春天射杀母兽,真的要受天谴吗?”

        李贤齐继续长叹,良久,一脸正色,低声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不然冥冥中都会受到惩罚,秦起,从今儿起,你只有助人为乐,方能减轻你的罪过。”

        李贤齐说完后,急忙转过身去,眉眼带笑,举起手中的烤羊腿,狠狠一口咬去,外脆里嫩,脂油滑口,咸淡正好!

        薄薄的晨曦中,六匹白脸狼在那匹如牛犊般的缺耳狼带领下,无声地追了上来。

        战马最先警觉到危险,嘶鸣撅蹄,把正在火堆旁熟睡的少年惊醒,李贤齐一跃而起,看见狼群扑向受伤的母羊,迅即张弓搭箭,一箭正中白脸狼的麻杆腰。

        经过那次杀人戮尸的训练后,少年们沉着应敌,丝毫不乱,李贤齐、段灵狐连珠箭发,秦起、史文远翻身上马,拔出横刀冲了过去。

        七匹白脸狼咬死受伤母羊,正在美美地撕咬进食,被一阵突然的箭雨覆盖,六匹野狼瞬间倒地,只有一匹白脸狼发出哀伤的嚎叫,远远地仓皇逃蹿。

        秦起脸色突变,狼群记仇,如果不能除恶务尽,被它们缠上那就麻烦了,快马加鞭,追了上去。

        不一会儿,秦起一脸沮丧,垂头丧气地回来,那匹狼逃掉了。

        段灵狐纵马上前,慢慢接近倒地的白脸狼,李贤齐亮开嗓门大叫:“别靠近狼群,用弓箭攒射,狼的牙爪有毒,中者会发疯死掉。”

        离倒地的死狼还有十来步远,少年们在马上攒射,给还未完全咽气的死狼补箭,死狼堆里忽然跃起一只白脸狼,龇牙咧嘴地朝史文远猛扑过来。

        咬枝箭在死狼堆里躺了半天,果然狡黠凶残!李贤齐猛然吃了一惊,凝神一瞧,正是那只如牛犊般大的缺耳狼。

        ……

        段灵狐在第二卷游侠儿中有精彩的演绎,他的性别将是本书中的谜团之一,在下一个月的问卷调查将由书友们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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