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糟糕，被发现了

往医务室的路，是枫叶大道，树上枫叶鲜红，婆娑树影打在两人身上，异常静谧发光。

        陈霆骅不想和艾嘉搭话，只想赶紧把这个麻烦甩掉。

        艾嘉心安理得的勾住陈霆骅的脖子，看着他乌黑浓密的发顶，又想起上次把陈霆骅的头发揉的翘起的样子，手上一痒，没克制住自己，一只手又不自觉的爬到了他的发上，去摸他的发旋。

        陈霆骅托着她的手猛地一松。

        艾嘉吓了一跳，重新快速搂上他的脖子，“哎呀，你干嘛！”

        “你不要乱动，万一我手滑把你摔下来。”

        没等陈霆骅说完，艾嘉就死死勒住他的脖子，“那你就是故意的！”

        艾嘉啧啧两声，心想，你看你要暴露了吧？被我偷看到你抽烟，又假公济私的报复我，害我擦了那么久的黑板，这会儿又想把我摔下去。

        艾嘉想着，手上不自觉的加大力度。

        “你再嘞下去，我就没法呼吸了。”陈霆骅突然停下来说。

        看陈霆骅停下来，手上的劲没松，艾嘉反而借力往上窜了一下，用腿牢牢夹住陈霆骅纤细的腰肢，想把我扔下来，趁我崴脚对我不管不顾，我可不会让你得逞。

        “别想，我才不会让你得逞！”艾嘉猛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糟糕！哼！我又不是做见不得人的事情的那个！

        于是，艾嘉贴着陈霆骅的耳朵，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徐徐说道，“同学们都夸你人善心好，我看不然。你其实就是需要这么做而已。”艾嘉说完顿了一下，“你只是需要这样的假象，保持你在老师和同学眼中好学生的样子，这样你才能拿到学校发的钱，不少的费用吧！”

        “其实，班长你可真小心眼，被我发现你违反校纪，就假公济私的报复我，甚至一点不如意就不顾同学情，想把我独自扔在这里吧！”

        陈霆骅没想到徐艾嘉会这样想他。不过想起自己和她第一次见面时的尴尬，也难怪她会这样想。

        陈霆骅从没觉得这条路如此漫长，他的一生被误会的事情太多了，他没法开口像艾嘉解释。解释什么呢？说自己为什么请假，又为什么抽烟？

        他沉默的走到医务室，把艾嘉放到诊疗床上。

        “医生没在，我出去找。”陈霆骅看着空荡荡的医务室，弯腰对艾嘉说。

        艾嘉像是知道陈霆骅有心摆脱他，伸手拽住了陈霆骅的裤兜，“班长，真的很疼，别把我一个人扔下。”

        艾嘉有一双明眸，平时看他，眼中总是闪着凌厉的神色，而此时却透漏出的一丝柔弱和祈求，陈霆骅不曾见过。

        “你的脚需要处理，我是去找医生过来。”

        “医生没在医务室，那就是去处理紧急情况了。全校这么多班级，你怎么找呢？”艾嘉不敢松手，建议般的接着说，“不然你先到外面的自助机买一瓶冰可乐给我敷上镇痛，简单处理一下再去找医生。”

        陈霆骅点了点头，让艾嘉等一会儿，就往医务室外的自助机走去。

        医务室外面是一条曲折的藤蔓长廊，秋高气爽，藤蔓上红色，黄色，绿色的叶子缠绕在一起，别有风情。

        为了不影响此处景色的效果，校管将自助贩卖机设在长廊的背角处。

        陈霆骅在自助机上投了钱币，一瓶冰可乐从机器中掉落下来。他弯腰取完，身边响起一串脚步声。

        他抬头往上看，一双白皙修长的双腿出现在眼前。百褶短裙被风吹起，轻柔的摇曳着。

        再往上看，原来是那个经常在体育场给他递水的女生。

        陈霆骅直起身要走，言妍略带些紧张的喊住他，“陈霆骅，见过你这么多次，还没有正式向你介绍过我。我是高一6班的言妍，擅长小提琴弹奏和古典舞蹈，我的小提琴拿过市小提琴大赛少年组的第一名，古典舞也练习的很好。”

        陈霆骅停下来，淡漠的对言妍说：“我们不在一个班级，没有认识的必要。学生的主要精力应该放在学习提升上，而不是交朋友。”

        陈霆骅直白的话语是言妍没有想到的，但已经鼓起勇气的自己，在没有获得一个答案前，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陈霆骅，你一定以为我是花痴，因为你的俊朗外表，才这么明目张胆的喜欢你。可我比你想的更加了解你。”说着言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你看，这是你初二参加省沁源杯英语演讲比赛领奖时的照片，站在你旁边的女生，是我。”

        言妍有些激动，捧着照片的手微微颤抖，陈霆骅则有些惊讶。照片上确实是他，而身边是谁，他没有注意过。此刻再看，确实是青涩的未长大的言妍。

        “你或许以为我是因为你学习成绩优异喜欢你，当然，我确实为你在台上清朗的声音和英式发音着迷。”言妍的语气弱弱的，温柔起来，“但我更喜欢的是那个，即使生活不易，也总是勇敢的拼劲全力，成为最好的你。”

        言妍把照片压在胸口，仿佛这样，她就有勇气继续把自己长久以来隐藏的秘密说出。

        “明明一起参加比赛，大家都住在赛场旁边的高端酒店，只有你在附近的网吧住了一晚。如果不是我赛前紧张出来散步，我不会遇见路灯下还在不断练习着演讲内容的你。我相信这样的相遇，是命运的安排。”

        言妍说着上前一步，双手绕过陈霆骅的腰间，紧紧抱住陈霆骅，“听了两遍你的演讲，昏暗路灯下，我佩服你。而演讲台上的你，是全场最耀眼的焦点。我从那时起，就一直关注你、喜欢你了，陈霆骅。”

        女孩的希冀全写在脸上，陈霆骅没有推开言妍。

        风轻轻吹过，像是在回应女孩的心动。

        艾嘉完全没想到言妍和陈霆骅还有这样的缘分，依照言妍的个性，也确实不会欣赏没有内涵、空看外表的男生。

        可为什么言妍眼中看到的陈霆骅和自己看到的陈霆骅有这么大的反差呢？艾嘉正想着，突然身后出现一声吼，吓得艾嘉手机差点砸到地上。

        “嘿，徐艾嘉，别人在聊诉钟情，你在这儿搞偷拍！”

        身后冒出的人皮肤黝黑，身材结实有力，竟然是于昊。这小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把抢走了艾嘉手中的手机。

        “哇，这照片拍的真好看，诗情画意，俊男靓女！”

        艾嘉去抢手机，于昊把手机举到头顶，艾嘉也顾不上脚疼了，踮着脚跳着去抓手机。

        “男女授受不亲，艾嘉，你这疯女人，快放开我！”于昊喊着。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被陈霆骅和言妍听了个遍，陈霆骅往墙那边看去，冷冷说道。

        陈霆骅推开了言妍，一脸的色黑，言妍则因为艾嘉和于昊听到自己的秘密脸红不止。两人一个黑脸，一个红脸。反倒让于昊不好意思了。

        “手机给你！”于昊跳出艾嘉的攻势区，把手机扔到艾嘉怀里。

        “嘿嘿，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我就是看见有人在干坏事，检举揭发而已！”于昊慌忙把自己撇干净，“艾嘉，你现在真是原形毕露，偷鸡摸狗的事都敢干！”

        言妍本有些害羞，听到这种指桑骂槐的话，直戳她的心窝，“于昊，你骂谁呢？谁是鸡？谁是狗？”

        于昊赶忙摆摆手解释，“言妍，不是说你，我是说徐艾嘉，徐艾嘉她偷拍！”

        言妍没想到艾嘉会躲在这里偷拍，联想到艾嘉约自己来此处找陈霆骅表白，原来徐艾嘉是故意的！

        言妍气极，上前一步指着艾嘉，“徐艾嘉你真是够无耻的，侵犯别人的隐私还可以理直气壮！”

        艾嘉扬了扬手机，笑着对言妍说，“不要拿法律吓唬我，我一没散布谣言，二没对外宣扬，你们闯到我的镜头里，反而让我删照片，这是什么道理？”

        言妍终于看明白艾嘉的诡计，原来她打着这样的主意！只是连累了陈霆骅，言妍怒火中烧，可为了陈霆骅，还是耐着性子向艾嘉道歉，“上次说你父母感情不和的谣言，是我不对，我道歉，只求你不要祸及旁人。”

        艾嘉看着言妍紧张的脸，心中一阵快意，“哪个旁人？哦，你的意中人啊！只是你们两个，一个真情实意，一个虚情假意，我也是为你好，别被人骗了。”

        言妍到底还是年轻的孩子，没能忍住泪水，又听艾嘉说，“你要是不忍心放弃，不如让老师来开导开导你，估计你回头还会感激我。”

        言妍心里懊悔不已，艾嘉早不是原来的艾嘉了。她怎么能选？可艾嘉扼住了她的咽喉。言妍伤心不已，哭着跑开了。

        于昊被这剑拔弩张的态势惊呆了！见言妍跑开，才一改刚才的嬉皮笑脸，“徐艾嘉，你过分了，事情闹大对你也没有好处。”说着，转身去追言妍。

        留在原地的陈霆骅没说话，只把冰可乐递给艾嘉，转身就走。

        艾嘉坡着一条腿，追了上去，“班长，我拍到你早恋的照片，你不害怕？”

        陈霆骅停下脚步，“你如果硬要把黑的说成白的，我能怎么办？如果是我惹到了你，希望你不要这样对你的朋友，人心易碎难补，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班长你可真是怜香惜玉，只是这感情到底有几分真心呢？”

        陈霆骅凝视着艾嘉，犹豫了片刻才开口，“如果我的行为让你有误解，我道歉。可我并不想在小树林里撞见你藏钱，也没想到和你分到一个班级，这些事情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我没有违反我们的约定！我装作不认识你，你却一直在找麻烦。”

        艾嘉心里恨恨的，终于不装作不认识她了。父亲把我当做麻烦，你也把我当做麻烦。

        艾嘉难掩心中的愤怒，“我是麻烦，很好。你是学校的骄傲，老师的好学生，竟然会偷偷在校园里抽烟！我现在就把照片发给老师，让老师看看你虚伪的嘴脸！”艾嘉说着就拿出手机，要传照片。

        陈霆骅想不到艾嘉如此易怒，明明刚才和言妍唇枪舌剑一番，面上不动声色，而现在却像一座火山，爆发的毫无前兆可言。

        陈霆骅匆忙间抓住艾嘉的手腕，艾嘉左突右闯，想要逃脱。陈霆骅无奈，只好将艾嘉按到墙上。

        陈霆骅满脸阴郁，实在不知道如何处理同艾嘉的关系，"你迟到，我按照老师说的记名，不是针对你一个人，后来也有人迟到，我也记名了。你看到了对吗？我没有假公济私。我们互相保守秘密，谁也不欠谁的，我没必要针对你的。"

        “你说我虚伪，装模作样，我无法完全否认。我需要有掌控自己未来的能力，我需要学校的补助支撑家庭的生活，我需要奶奶不再因为我交学费的事情头疼。这样错了吗？”

        陈霆骅的脸隐忍着痛苦的表情，声音也颤抖着，仿佛正在把伤口展示给艾嘉看，“我奶奶为了给我赚学费，手工缝制一个玩偶才7角钱，每天都要缝到半夜。粘纸盒一个才1角钱。这样辛苦的奶奶，却总对我说不辛苦，只要能供我读书，怎么做都是值得的。我想读书，想报答奶奶的恩情，难道错了吗？”

        艾嘉看到了陈霆骅眼中的痛苦，那滋味她感同身受过，渐渐失了力气，不再挣扎。

        陈霆骅松开艾嘉的手，“照片你自己决定，我希望你不要做出冲动的选择，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如果我被处分，失去助学金辍学，或许一时你会兴奋解气，但终归你会为轻易毁掉别人的生活而后悔的。”说完，陈霆骅转身离开了，独留艾嘉在原地。

        艾嘉耳朵里嗡嗡作响，满脑子都回荡着陈霆骅“毁掉生活”的话语，好久没有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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