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拆伙
付尔待扫过面前等着的这一群人，眯缝了一下眼睛，目光像两条冰冷的毒蛇，从甄韦丰身上爬过，再落到陆情身上。
“陆博士，听说你负责技术，那我就找你了。”
付尔待人坐在轮椅上，明明比在场诸人全都矮了一圈儿，却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掌控力。
陆情此刻一见付尔待这“庐山真面目”，再一想到之前连续两个月对她做出的疯狂追求行为就是眼前这人干的，再想想最近第一次见面时他那不走寻常路的出场方式，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她点点头：“请讲。”
一顿后接着又道：“在这之前，我得先跟你讲清楚一件事。”
“你送来的那些东西，是你自己的自愿行为，我没收，试图给你退回去，是你不接收。我认为浪费东西不是一个值得赞赏的好习惯，所以那些物件儿全都被我处理了。现在你即便想回收，也没得收了。但你可以寄账单给我，该我承担的，我不会赖账。”
付尔待听了这一番话，欲要张口的质问在一刹那间，就那么硬生生地给压到喉咙里去了。
他以欣赏的眼光打量着陆情。
这样姿容艳丽的高智商女人，不适合尔虞我诈的商海，但够正直，适合捞到身边来，一起开拓付家版图也好，干点儿别的什么也好，都能让男人最大程度上获得满足。
可他也十分清楚，这样的女人，常规手段弄不到手。
付尔待在这儿心里过着见不得人的思绪，来接他的人急切地想要跟他说一句话。他甩开这毛手毛脚要跟他耳语的人，机器人轮椅滑行到陆情面前。
付尔待向后靠在椅背上，下巴一扬，双臂抱胸：“那点儿东西我还是送得起的。我要问陆博士的是，我女朋友是个精神病患者？”
“拿刀砍我是因为精神病复发？我竟然还对她不离不弃？这样的剧本，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我会买这样的剧本？我问你啊，你是觉得我脑子不正常吗？”
一瞧付尔待这幅样子，陆情知道，这是找麻烦来了。
刚应付完千雅，又来一个。
虽说付尔待做的事情不道德，但让他处于危险中也确实是“红玫瑰”的问题，可说到底，也是有其因才有果。
陆情没精力再跟他掰扯下去，隐晦地表达自己的谴责：“因为你的ai恋人很不满意自己那张脸，便擅自更改了剧本。这属于ai对违背意愿行为的反抗，我也干预不了。偶尔‘红玫瑰’里会出现这么一两例异常行为，这是对不遵守规则的人的劝戒。”
她没给付尔待喘气的机会，接着道：“在我看来，你没有什么损失。毕竟，网友都夸你情深意重，现在排队喊着要嫁你的人，绕地球得有三圈儿，你该感谢你的ai恋人，她成全了你。”
付尔待气笑了：“她毁容了我还给她钱让她做手术？还对她至死不渝？这样也是她成全我？”
陆情道：“网友都夸你深情。”
陆情的态度强硬，可那张脸看在眼里，却怎么都让人对她生不起气来，只想借机多跟她说句话。
付尔待看得燥热，一张嘴便戳破了这摇摇欲坠的平衡：“陆博士，你该不会因为我用了你的名字和脸，就肆意报复我吧？”
他双眼一斜，扫过甄韦丰：“这可是你们甄总同意的，也是他一手制作的。这是你们‘红玫瑰’自己提供的服务，你难道要把这事儿怪到我的头上吗？”
众人目光“唰”的一下聚焦在甄韦丰身上，直把他烤得无处遁行。
一而再再而三，陆情的忍耐就要到极限了，她暗自舒一口气：“怎么会？我……”
“会，怎么不会？”
一道高大的身影从运行区走出来，ai8088斜睨一眼付尔待，问：“在里面能站能跑的感觉是不是很爽？”
说完，他侧头冲陆情弯眉一笑。
ai8088一出来，氛围立刻有了明显的变化。甄韦丰不自觉地缩到了人群外，助理们的视线顷刻间全都聚焦在他身上，而付尔待，后背微不可见地一僵。
陆情之所以等在这里，并不是在等付尔待，而是在等ai8088。
他原本早就该出来了，却一直待在里面，陪付尔待玩儿了一整场“猫捉老鼠”的惊险游戏，把付尔待吓得硬是在里面躲躲藏藏，胆战心惊地过了两个多月。
ai8088一直在里面，陆情就不敢离开。
她生怕他对付尔待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若真想做，她其实也没办法阻止，但不看着她就是不能安心。现在亲眼见着他出来了，她也就放心了。
ai8088一步步靠近，付尔待肉眼可见地缩了一下肩膀，脸上全然不见刚才的趾高气扬。
ai8088每走一步，付尔待的后背就离开椅背一点。
待他站在了付尔待背后，付尔待一下子捏紧了椅臂。机器人轮椅被唤醒，它刚要转过脑袋吱哇乱叫，被ai8088一眼给盯得两眼一翻，眼白都翻出来了。
ai8088按住付尔待的肩膀，话说得分外友好，手上却加重了力道：“哥们儿，出来也别当不认识啊，有空常聚聚？”
付尔待被这一按给按回了身体记忆，肩膀塌陷，原本大喇喇敞开着的手脚都要往回缩。
他可没忘记在里面被这家伙当狗一样溜着玩儿，剧本里根本就没有这一出！
他以为ai8088是陆情送进去折磨他的，他指着ai8088，捡了一个软柿子甄韦丰捏：“你们‘红玫瑰’就这么办事的？行，我记住了。”
哪承想不久前还低声下气的甄韦丰慢悠悠道：“你记着吧。”
付尔待：“……”
那被他一直无视的陪护此时终于得到了机会，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付尔待听完后面色一变，怒目瞪向ai8088，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手指抠住椅臂，指尖发白。但他也是个见过风浪的，这失态仅出现了一瞬间，便立刻收敛好表情，撇下众人就走。
难缠的客户走了后，助理们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了。哗啦啦一帮人都走了，走廊里就显得清净许多。
ai8088来到陆情身边，嘴角一抹笑意，目光自上而下扫过她的脸颊，正要说些什么，突然看到了她眼睛下方的那块乌青，道：“你该不会两天没休息吧？”
“这么不信任我？”
他的手指碰到了陆情的脸颊，许是觉得触碰到的那块儿皮肤细腻光滑，手感不错，便屈指顺了顺。
陆情去拨他的手，却被他反手握住了手腕。
“咳咳，那我也去做……”
甄韦丰瞧见ai8088手心就疼，腿脚开拔这就想溜，陆情张口喊住了他：“我们谈谈吧。”
甄韦丰揣度着陆情的表情，有股子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就想避免这次谈话：“改天再说吧，我今天挺忙，还有挺多……”
“别啊！”ai8088搂住他的肩膀，径直带他往会议室方向拐，“怕什么，聊人生聊赚钱聊晚上吃什么，好多可聊的呢。”
甄韦丰哭笑不得地被拐往会议室，待门一关，里面只剩下了三个人。他战战兢兢地不敢侧一下头，生怕旁边坐着的这座瘟神又发难。
陆情在对面坐了，率先开口：“我想和你谈谈合伙的事儿。”
甄韦丰一听这话下意识就想站起来，却又被ai8088给按在了椅子上。
他坐立不安，此时一揣摩这苗头，觉得不大对头，忙截断陆情的话头，先道歉：“我不该不听你的劝告擅自做主，这事儿是我的锅，我认。”
他热切地道：“陆情，你就原谅我这一回。”
陆情忍不住笑了，这场面让她觉得很无奈。
“你跟我说话这语气，好像我们是一对有情有义的夫妻。做错了事你原谅我原谅你，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
ai8088原本一直盯着甄韦丰，此时一听陆情这话，不满地道：“喂！”
从付尔待事件发生到现在，陆情一直好好收敛着情绪，没怎么见她脸色不好。她心里好像一直有根线在扯着，这会儿付尔待的事情终于解决了，那线头便松了，进而让她由内至外松懈了下来。
“可我们是合伙人，我没有义务承担你的错误。你这次行为的严重程度，不是一个原谅能说得过去的。”
她点了点手机，没给甄韦丰半分缓冲的时间，一副早就下定决心的模样：“我把当初合作时的所有合同全都邮件你了，关于解除合作的条件也一并发给你了，你看后尽快处理一下，我们做个交接。”
甄韦丰愕然，他没想到陆情行动竟然这么迅速，她竟然早就准备好了一切，一时被这迎面砸来的变动给弄得有点回不过神来。
“陆情，”甄韦丰缓神一会儿后，焦灼地舔舔干瘪的嘴唇，“我们合作这么长时间了，从你在筹备创造‘红玫瑰’时我们就认识了，怎么说我们也算朋……”
“我们先是合伙人，然后才是朋友。念在合作一场，我对你的明知故犯所造成的后果不予追究。看看合同吧，我没有亏待你，就像你说的，好歹……我们后来是朋友。”
ai8088目光在他们身上来来回回扫过，饶有兴味地看他们你来我往。
“可我前前后后为‘红玫瑰’辛辛苦苦铺路这么长时间，我一心一意、死心塌地地为‘红玫瑰’，你不能说要踢开我就一脚踢开我，那我成什么了？”
“从来只有我甄韦丰坑别人，还没有别人这么玩儿我呢！”
这场谈话进行到这里，陆情深感疲惫。
她已经连续两天两夜没好好休息了，她耐着性子道：“我从来没想过要踢开你，你大可不必用这种指控性质严重的词来指责我。我之所以选择跟你拆伙，是因为我发觉，最近这段时间以来，我们之间的理念越来越不一样了。”
“是在朝着南辕北辙的方向发展，这样我们两个都会很痛苦。”
“既然已经这样，为什么还要选择一起合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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