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霜降
vasilia被巡查员无视后，周围针对她的议论声又大了些许。
ai9099第一个开口：“你可别轻举妄动，我告诉你，他们手中有的是对付我们的办法。这要是换了别的人，他就开骂了。也就看在薄相许的面子上……”
ai9099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突然瞪大双眼，定定地看着隔壁那扇被打开的水晶柜门。她的目光再移向vasilia，一时张口结舌。
不止她，等待区里所有醒来的ai全都惊呆了，包括那个人类巡查员。
那牢固的水晶柜们打开后，vasilia先把高跟鞋扔了下去，试了试高度，这才蹲下身子跳了下来。
巡查员恍然回神，指着她道：“你干什么？水晶柜们怎么开的？”
他不敢靠近大门，只敢在外面喊叫，摸索到按钮后“滴”一声按了关门键，又“滴滴”两声上了双保险，把等待区锁好了，转头就给负责人打电话。
“经理，vasilia自己打开了水晶柜大门，她跳下来了！我现在还没有对她作任何违规处理，请问现在这种脱轨情况该怎么办？薄相许那边什么意见？”
红玫瑰中心的行政负责人叫戴管，是个年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电话里传来他沉稳有力的声音，如一剂定心剂，稳住了这年轻人的心。
“我知道等待区里没有ai能自己打开水晶柜门，他们大多数都很乖，我都知道。你的操作很正确，先别动她，千万别动她！等我的电话。”
就在vasilia醒过来的同一时间，红玫瑰中心百层大楼里最高层的vip运行区里，同时传来一道响亮的电子音，女声甜美的声音响起：
【薄相许先生，您的爱情之旅已经结束。】
【希望您收获了满意的爱情体验，“红玫瑰”欢迎您下次再来。】
男人自运行区宽大的运行床上坐起来，手指撑了撑额头，白衬衫随着他起身自胸前崩开一道紧实的弧度。
他捏起枕头旁边放着的眼镜，戴好看了眼时间，在里面待了不到三个月，外面则才过了三天而已。
推开运行区大门，等在门外的经纪人江一应便迎了上来，神色紧张地道：“记者们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消息，从早上就堵在‘红玫瑰’大门口，这会儿冲破保安封锁进来了，要不然，你去里面再待一会儿？”
江一应话音刚落，就见薄相许目光落在了她身后。
她一回头，记者们蜂拥而至，直把话筒举到薄相许面前：“薄先生，《ai请出列》放到网络上一经试阅便引起了巨大反响，请问为什么没有结局？”
“开放式结局是你最新的恶趣味吗？”
“你有打算给它补写一个结局吗？”
“你不觉得这对读者们来说很不友好吗？”
“你觉得你这种处理方式负责任吗？”
“你的读者忿忿不平，希望你用这样的剧本去‘红玫瑰’里体验一遭，这样就能感受到他们的意难平了。”
刚从“红玫瑰”剧本世界里出来，薄相许有些疲累，还未缓过劲儿来，便迎面遭受了这样一番“盘问”和“指责”，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扬眉冲眼前的记者们一笑，便欲张嘴。
江一应一瞧他这幅模样，就知道事情又要坏了，赶忙在这祖宗开口之前打圆场：“这个问题我们……”
哪知薄相许更快。
“哦，那他们的心愿已经达成了。”
“实在不好意思，我一微米都没有觉得意难平，看来我们的感受并不相通。”
“开放式结局意味着它不是闭环的，人人都可以有自己独特的想法和理解。我创作出来的作品，怎么理解那是读者的事儿。”
“怎么？”阳光穿透镜片，洒下几点薄冷。
薄相许戏谑一笑，这幅模样被原汁原味儿同步播放了出来，分毫不差地切合了读者们对他“狂傲”的评价：“现在的部分读者，连最基本的独立思考能力都欠缺吗？”
他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必须要完完整整喂到嘴里才会吃？”
江一应已经僵硬了，面对镜头，她维持着一副“老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才到哪儿啊的濒死式微笑”，挨到薄相许耳边，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祖宗，你累成这样，还有说话的力气吗？我觉得是没有的。”
接着对记者道：“咱今天先到这儿哈，都别拍了别拍了。”
然而，现场已经失控了。
闪光灯此起彼伏，记者们像一群被喂饱了的八卦精一样兴致勃勃，不失时机地添一把火：“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上帝爸爸们呢？”
“最近许多读者在你的社交账号下面闹，并表示，如果你不赶紧补完结局，他们以后就再也不看你的作品了。”
江一应太了解这祖宗的性格了，一听这话就知道要遭，根本都拦不住。
“哦？是吗？那我太欣赏上帝爸爸们及时止损的态度了。”
薄相许语气不紧不慢，对着镜头笑得一脸邪气：“还有，告诉上帝爸爸们，我就一写故事的，看不看都请便，那三瓜俩枣的稿费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他对着镜头一口气说了这么一番得罪人的话，接着跟施恩似的对一众记者们道：“行了吧？我体恤你们蹲了几天，熬心熬肝很辛苦，把你们想要的东西都给你们了，你们是不是也可以放我回去休息一下了？”
“……”
这话在情在理，记者们确实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还真是无话可说，纷纷给他让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红玫瑰中心外面等着一辆加长款黑色豪车，自动感应系统感应到主人来到近前，后车门自行弹开。
薄相许在记者们紧追不舍的簇拥下上了车，车门自动关闭，车窗瞬间降落一层黑幕，把里面严严实实地遮盖住了。
薄相许上车后，没有着急往下坐。
江一应一改在外面的紧绷表情，按下车座旁的一个红色按钮，豪车“咣当”一声委地，像一块柔软的橡皮泥一样，把四个轮子吞到了肚子里，肚皮着地，将地面贴出来一个严丝合缝的长方形地盘。
外面摄影机响成一片。
记者们都知道这位作家喜欢新鲜玩意儿，如今高科技的产品太多了，但谁也没见过能把车轮胎吞到肚子里的新型汽车。
一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新奇玩意儿，便将它摄录入镜头里，先抢新闻要紧。
完全隔离外界的豪车里，车座像一扇推拉门一样抽开，打车座底下开辟出来一道直通地底的楼梯。
不长，也就二十来米的长度。在楼梯尽头，是一部藏于地底的电梯。
等薄相许站到电梯门前，自电梯顶端发出来一道扫描光，薄相许的瞳孔即刻便被扫描收录，电梯门自动向两边打开。
头顶传来一道威严的机械音：“欢迎乘坐本部电梯，调查员001。”
电梯启动，呼啸向下。与此同时，江一应的电话响了。
她接起来说了几句，便按了公放，红玫瑰中心负责人戴管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这样的，此次给您去电，是我们红玫瑰中心的例行服务满意度回访。想请问薄相许先生，对‘红玫瑰’的爱情体验满意吗？”
江一应抬头看向薄相许。
眼前的男人生了副极迷惑人的面孔，他若展眉一笑，便会让人体验到四月春风和煦；他若面无表情，便让人觉得腊月霜雪将降。
此时便是降雪时刻。
薄相许动了动那张薄削的唇，眯眼似认真想了想，做出了好似很慎重的回答：“还可以。”
对面似乎正憋着一股气，此时听到他这绝对算不得高的评价竟然大大松了一口气，虽然仔细掩盖了，但还是通过公放泄露了几许出来。
很显然，在外界人看来，这位薄先生很挑剔，他身上并不存在什么好相与的风评。
戴管酝酿了一会儿情绪道：“既然薄先生对体验还算认可，那有没有为vasilia续费的打算呢？”
沉默。
戴管久没等到回复，试探着又道：“毕竟vasilia是我们制作区最聪明、最漂亮的ai，您也一眼就挑中了她。我们博士……”
“目前没有这个打算。”
戴管的话被半道掐断，他毕竟见识过大风大浪，一噎后立即道：“那您对我们的服务有什么建议……”
见薄相许摇头，江一应便知道他这是一句话都不打算再说了。她收了公放，随便客套了几句应付戴管。
电梯速度很快，说话间，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电梯门打开，迎面扑来一股子冷气，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高科技地下城。
这座地下城位于地下五十二千米的深处，拥有独立的冷却系统协助降温以制造适宜人类居住的温度，同时还有一套空气循环系统以及气候调节系统，空中有专门发光的巨大设备，用来模拟日光。
地下城各类生活设施俱全，与外面丝毫不差，甚至因为高科技的加持，比外面还要便利许多。
从电梯出来正对着一座气势恢宏的建筑，上书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天机总部。
来往穿梭之人俱都身形挺拔，穿着考究，行色匆匆间去向各个部门。
待看见薄相许后，纷纷点头问好：“001，回来了？”
这些人，全都是“天机”的调查员。
等薄相许走过，他们才聚在一起议论：“什么工作竟然出动了001？”
而在五十二千米之上的地面世界，在记者们的摄像头记录中，薄相许的那辆豪车委地几秒钟之后便迅速站了起来，重新放出“四肢”，驶入道路，迅速汇入车流，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点，让摄像头再也追踪不到了。
原先豪车停过的地面仍旧是泊油路，完好无损，没有任何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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