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讨要
这话所有人都听到了，ai8088当然也听到了。
六点二十七分。
“ai放置区”的位置略高，离地约莫三米左右。制作区的ai会被仪器直接由相应的控制键一键送入这里，不用经过人员接触。
这么设置，就是为了避免工作人员进入运行区不小心触碰到按键误操作或者发生其他意外，导致运行区出故障。
“ai放置区”的这个高度对陆情来说，明显有点儿高了，她转身对ai8088道：“你可以扶一下我吗？”
虽然这个高度有点高，但也不至于要人扶着，因为旁边就有专供工作人员上去查看ai状态的长梯。
陆情当然想到了这一点，她紧跟着就道：“我有点恐高。”
这对陆情来说，相当于示弱了。
doctor陆不是不会示弱，是她从来就没示过弱。
这行为直把一众助理看得云里雾里，会思考的人类尚且都不懂她们的博士打算做什么，更别提ai了。
ai8088撩起眼皮，目光落在陆情脸上，似乎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来。可眼前这张冷艳的面孔毫无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与陆情目光相触，定定地看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垂睫一笑，突然展臂。
陆情正在等待他的答案，没防着他突然一手揽上她的腰，一手抄住她的膝弯，把她一下子给抱了起来。
“ai808——8！”
“嘘。”ai8088抱着陆情几步跨上了那梯子，他扫了眼放置区，低头望向怀里的女人，笑问：“如果我们俩一起进去会怎么样？”
陆情：“！”
“会不会有点儿挤？”
陆情手臂下意识一紧。
刚才突然被抱起来，她一紧张，慌乱之下搂住了ai8088的脖子。此时这动作一拉扯，ai8088就跟纸糊的一样，竟然故意顺着她的力道弯下腰，凑到她脸颊前，灿然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
他的脸颊就在她鼻尖上方，眼睛里盈满笑意，道：“骗你的。”
陆情：“……”
短时间内，她已经迅速恢复了冷静，她瞧着眼前这不怎么守规矩的ai，声音冷淡：“ai8088，放开我。”
ai8088竟然听话地松手了。
他把她轻轻放在了地上，手臂却还虚揽着她的腰身，以防她因不小心看到下面头晕掉下去。
他扫了眼面前的放置区，突然若有所思地偏头问：“如果我帮你去处理那个不听话的ai，你会怎么奖励我？”
陆情沉默，继而推开他的手臂。
ai8088顺势转过身，靠在了放置区的另一侧，与陆情面对面。他弯腰低下头，撩起眼皮从下往上看向陆情，追着问：“怎么奖励我？”
助理们瞧见了这一幕，简直惊呆了，内心吐槽不停歇地飘出来。
“他是在撒娇吗？”
“他、是、在、对doctor陆撒娇？”
“……这是有多想不开啊。”
“换个目标不行吗？”
“这里随便一个都可以啊！”
旁人可能不清楚，可女王最了解陆情。别瞧这泛着旖旎气息的“红玫瑰”是陆情创造出来的，但她本人对此的态度很寡淡，寡淡到身边人有时都不敢相信这是她创造出来的东西。
陆情热衷于研究这些高科技产品，却从来也不会让自己沉溺进去。在女王看来，甚至连对高新技术的追求都只是她的一种敛财手段而已。
她的所有一切行为，都可以用一个字粗暴总结：财。
而ai8088听不见她们的内心，他只管瞧着陆情，耐心等待着答案。
陆情抬眸，ai8088目光灼灼，这让陆情觉得他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块蛋糕。
这赤裸裸的眼神让她很不悦，她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
“如果你能办到这件事，”陆情嫣然一笑，钻石耳钉闪烁着迷惑人的光彩，她很大方地道，“随你要什么奖励。”
她这语气，特别像送什么她用不着的东西一样，态度很无所谓。
几个助理面面相觑，暗自交换眼神，到现在这一刻，她们大概知道陆情想干什么了。所有人一时间全都将目光聚焦在眼前这个不寻常的ai身上，看他是否会如了陆情所愿。
当然，她们希望他听博士的话。
ai8088拿到了承诺，嘴角噙着一抹满意的笑容，身子微向前倾，并起两指到额头位置，道：“我储存好了。”
面对他的逼近，陆情没有后退，她看懂了他的眼神。这个ai这双会说话的眼睛似在说：“我等着你兑现承诺。”
说完这句话，ai8088直起身子，转身抬腿迈入了“ai放置区”。保护罩迅速平移、合住。他站在里面，抬眼，目光牢牢锁住陆情。
六点二十九分。
陆情却没再看他，几乎在ai8088进去的一瞬间，她就迅速按下了运行键。
ai8088转瞬间就从眼前消失了。
一秒后，“ai放置区”里空空如也。
陆情的表情恢复淡漠：“开始替换工作。”
所谓的替换工作，就是把千雅原来的ai伴侣替换出来，让ai8088进去接替前一任ai伴侣的任务。
红玫瑰系统里的时间与现实世界的时间不同步，会根据严格的算法实行时间制度，外面的一个小时相当于里面的一天。
只要进去里面走一圈儿，ai8088就会在剧本制度下将外面的记忆清除，系统会自动为他填补关于剧本前半程的记忆，他会接替千雅的ai伴侣，与她卿卿我我。
可能都用不了两天，等到ai8088出来时，他的心里、眼里，将只会有千雅一个人。
陆情之所以答应得爽快，是因为她十分笃定这一切。
让ai8088进入运行区，一来可以暂时把他关在里面，她去找出这个ai异常的原因，以及控制他的办法；二来，他可以帮助解决“红玫瑰”眼前的困局。
女王不敢耽搁半分，这就要动起来，可这“替换”是头一回，以前从没出过这样的故障，“红玫瑰”哪怕在志愿体验阶段都稳得很，这要怎么替换？
陆情觉得她可能是昨晚熬夜熬得有些头昏眼花，竟然忘记手下这些助理们还不能独立完成这项工作。
“女王拿我的工作权限，去同步录像区观看进展，有什么异常第一时间反馈。其他人去设置ai8088的性格等基本条件，注意，严格按照千雅的要求进行设置。”
助理们“哗啦”一下散了，陆情自己去做替换工作。
千雅的ai伴侣已经被暂时搁置，对陆情来说，“替换”其实是一项十分简单的工作，不到两分钟她就可以操作完毕。
可就在她操作“替换”程序的当口，系统突然蹦出来一条提示：【搁置区即将被替换的ai重新返回了运行区。】
？？？
无法替换。
她一查，有另一股力量驱使着这个原本要被替换的ai又自行返回了运行区。
什么情况？
陆情第一时间去查找制作ai8088的过程中可能出现的问题，但各个环节察看了一遍，均显示没有异常。
时间不等人，陆情又快速将整个运行中心检修了一遍，从核心系统到次要系统，全都显示运行良好，没有任何问题。
既然一切正常，那是什么力量在驱使这个ai？
连原本拥有许多记忆的千雅都完全遵照剧本模式，为什么这个被替换的ai这么反常，出现了剧本中并未安排的行为且还能自由返回运行区？
陆情肯定，她的“红玫瑰”不会出现这样低级的运行错误，那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就在陆情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同步录像区的女王也出现了同款疑惑脸。
女王从剧本投放区一路狂奔到陆情面前。
“系统很不对劲。”
如所有人所料，没有女人能扛得住ai8088的魅力。
“他进去后不久，千雅就被他迷得神魂颠倒。这不是关键，关键是ai8088还是ai8088！他仍旧叫这个名字，好像被剧本遗忘了一般，‘红玫瑰’对他根本不起作用。”
“最离谱的是，剧本遭这么暴力破坏，剧本投放区的报警系统却跟死了一样没给半点预警。doctor，这很不对劲。”
与此同时，“ai设置区”的几个助理也正站在陆情面前：“ai8088的性格很怪异，我试图按照千雅的喜好更改为‘傲娇’，可我更改过后，下一秒，他的性格就自动跳了。”
这种事情前所未闻，前所未见。
陆情问：“跳成什么？”
“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除此之外，他的其它所有数据，皆拒绝被更改！”
陆情迅速起身，一路从剧本投放区到“ai设置区”，最后来到正在同步播放系统里面运行情况的录像区。
同步录像区的整个空间内镶嵌无数块显示屏，每个屏幕内都在播放千雅这一趟体验各个阶段的录像。
所有的一切，都显示很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陆情进来时，千雅亲昵地挽着ai伴侣的手臂，枕在他肩头，歪着头跟ai8088友好道谢：“谢谢你。我都不知道他还有这一面，多亏了你。”
千雅语气真诚，眼神真挚。
这跟女王之前看到的不一样。
“不对啊，刚才我出去前她还很痴迷ai8088呢，怎么一会儿就……”
“快退到你看到的地方。”陆情说。
录像飞速后退，但却找不到女王曾经看过的那些画面，ai8088一开始就是以千雅伴侣的好友身份出现的。
“不对，不是这样的。”女王知道自己之前做错了事情，她惊慌地看着陆情，想要重新得到她的信任，“doctor，你相信我，我没有说谎！”
女王迅速把当时的监控录像找出来，然而录像和刚才看到的并没有什么区别！唯一能证明她清白的东西都不帮她，女王抬起头，嘴唇颤抖，即将要哭出声了。
就在这时，守在剧本投放区的助理打来电话，哆哆嗦嗦道：“doctor，剧本产生了变化。”
剧本一旦放入投放区，绝对不会产生丝毫改变，除非换掉整部剧本。然而，剧本不是一般人可以随随便便动的。
陆情冷静道：“有什么变动？”
“千雅选择的剧本里新添了一段，大意就是千雅和男朋友的恋情出现了危机，男友的朋友来看望二人，帮助千雅了解男友的另一面，两个人和好如初。”
“doctor，其他都没有变。”
“哦，对，剧本里还说，ai8088出差途中路过，做客短短几个小时，就因挂念女朋友匆匆走了。”
女王喃喃道：“几个小时……他就走了？他这是……就要出来了？”
陆情望向显示屏，里面正在与千雅告别的ai8088像是有所感似的，突然抬头往她的方向望了一眼。
对上她的视线，冲她挤了挤眼。
那眼神，似乎他能看到这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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