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幻想
“他真是一个奇怪的老师。”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他确实是小说里的男主，只不过是我想成为他的女主。”
——《日记》
8月27日
谢艺清越来越相信顾璇是个神经病了。
明明军训前一天交代，如果训练服出了问题，可以用校服代替。
“我说的是裤子，不是衣服，因为他们颜色都一样。”顾璇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又笑眯眯地说。
浓郁至极的佛手柑和鸢尾花混合的味道将她包围。
谢艺清低着头，不说话。
军事训练服只有一件，她那件今早穿着去吃早餐的时候，被某些人“无意”泼了一身汤水，给她挡了灾。
当然，她也没有让对方好过。那人估计现在比她还惨。
万不得已，她只好穿上校服过来，然后就被班主任逮到了这里。
高一军训时高二高三是在学校上课的。
她被逮时，正好有班在上体育课。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些个学长学姐，看到她被顾璇拎出来时，那种惊恐又想看戏的眼神。
有个学长甚至连球拍都掉了，然后他就被球砸了脑袋“嗷”了一声。
谢艺清想笑。
“你笑什么？”顾璇喊她也不见应，整个人蹲下来，仰头看着她神游傻笑。
他刚刚训的话，真的有认真听进去吗？
谢艺清回神，眨眨眼。望着这个看着才二十几实际已经快要三十的班主任的脸，飞快收起了笑容，面部没有表情道：“我没有笑。”
“那你刚才的脸是在做什么？伸展运动吗？”顾璇好像也不急，换了个姿势继续蹲着盯住她。
手里抓着从不离身的手机，一双平淡又带着痞气的眼睛就几个字：
你编，我看着你编，看你编出花来。
女孩神情严肃，面容紧绷，看起来十分诚恳的说出几个字：
“我在难过。”
顾璇差点笑出来。
“我非常的难过。”
顾璇笑出来了，笑的好大声。
“咳，”顾璇笑完了，该送来的东西也到了。
刚被谢艺清看到挨了一记球的学长提着个牛皮纸袋从楼梯跑上来，然后在离顾璇一米以外的地方，刹了个猛车。
男人看着他那个鬼样子轻笑一声，挥了挥手：“可以了，回去上课吧。”语气懒洋洋的。
学长鞠了个90°的躬，大喊一声“老师再见”，离开的步子能生风。
谢艺清注视他离开的背影和他湿透的背，觉得他冒的冷汗应该比他运动后出的汗要多。
牛皮纸袋被学长谨慎地放在地上。顾璇随意地把它拎起来，递到谢艺清面前。
“拿去换。”谢艺清一愣，没有接。而是用一种疑惑不解的眼神看向他，意思是不需要我解释解释吗？
顾璇读懂了她眼神里的疑问，空着的那只手指了指教学楼二楼的窗外，女孩转头望去——
一个穿着训练服的女生正在偌大的操场上跑得挥汗如雨，视力极佳的谢艺清难得眯了眯眼，看清了那个女生无比难看的脸色和大约在骂国粹的嘴脸。
是今早那个。
“事实是最好的解释。”顾璇对着她说。
谢艺清得到答案，接过袋子，中途不小心碰到了顾璇的手。
谢艺清提着换下来的衣服走过来的时候，没想到顾璇还在等她。
他明明应该是那种把工作交代完了就拍拍屁股走人的人。
顾璇是背对着她的。
暖阳透过有色玻璃，把他的白衬衫染成昏黄，他腕上的响环以及脖子上的银链，都闪烁着无比耀眼的金属光芒。
在寂静中，他周身的压迫感有所收敛，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就叫人移不开眼。
只不过……
专拆他台的谢艺清望了一眼走廊柱子上崭新贴着的标语——
“校园内禁止吸烟”
又看看男人手中夹着的中华和他口中吐出的烟雾，诡异地沉默了。
她才去了多久，这就抽上了，烟鬼，一定是烟鬼。
顾璇听见动响，转身回头。
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还没掐灭的烟，又看看谢艺清扭曲的神色，干咳一声，把烟掐了。随即像转移注意力一般，说道：“换好了？”
听到这话，弯下腰整理着装的谢艺清一顿，脑子里浮现出什么。
但她没有说话，只是“嗯”了一声。
“那就滚……走吧。”顾璇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谢艺清跟在他后面眼神幽幽注视他的背开口道：“我看到了，我也听到了。”
男人步子停都没停，手朝后摆了摆，毫不在意地说：“中午放学之后记得去教务处交衣服的钱。还有，下午之后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需要训练服的只有这一个上午，这是着装问题。
顾老师充分发挥了你想整我，我就搞你的高尚精神。
谢艺清：？
拳头硬了。
顾，璇，两个字，拼起来，就是道德沦丧的代表。
真的会有班主任，把班上的学生赶到炎炎烈日下，自己拿着躺椅、带着墨镜，安详地躲在楼底下纳凉？
还时不时中气十足的喊几声“坚持住！”
谢艺清觉得自己能坚持住，完全是因为想要活着看到顾璇被打死。
如果眼睛可以喷火，那顾璇一定死不足惜。
她盯着顾老师，盯着盯着，突然就想到他前些天那句话——
“换好了？”
人的脑子是很容易产生联想的，尤其是闲置了一个假期的少女。
以下，为谢艺清想象中的片段：
未婚妻提着洁白高雅的纯手工制作婚纱，脚下踩着精致的水晶鞋，一步一步走向她此生最心爱的男人——未婚夫。
帅气逼人逆着光的男子靠着窗，听见声响，侧首回身，女人带着红晕的脸映入眼帘。
他眼中不可否置的闪过惊艳，唇角带笑地问道：“换好了？”女子娇羞的点了点头。未婚夫上前来，执起她带上素纱手套的柔夷，放在唇边深情一吻，性感的声线低语：“我的未婚妻，你将会成为我最美的新娘。”
以下为谢艺清脑子里加工过的片段：
谢艺清提着牛皮纸袋，优雅踱步至顾璇面前。
阳光眷顾他，很怜惜地轻抚他的脸。
手上夹着香烟，烟雾朦胧中的他无甚表情。面容上少了漫不经心和痞气，多了几分放松和颓丧，转头低眉，认真地问她：“换好了？”
他这样望着她，眼底倒映出的人只有她。冲着他这张脸，隔着十多岁的年龄距离，也让谢艺清觉得有些管不住心跳……
但是顾璇一向不让人失望，微笑jpg
谢艺清盯着的人，还没让她意动完，就见他——
从躺椅上坐起来，摘下墨镜，极致风骚妖娆地抚了一把头发，露出一个至贱至极的邪魅微笑，欠得让人想抽一巴掌的声音传来：
“加油啊，坚持住，再站五分钟！”
谢艺清：……
少女心，破碎了。
果然是她小说看多了。
毁灭吧，世界上怎么会有顾璇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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