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她彻底清醒了，吓醒的。
“嗯？你怎么了？”小魅魔听到动静后回头，谁料黛莉卡现在的样子差点害得它把眼珠子瞪出来。
犄角？！好端端的人类怎么会突然长出犄角？还有她眼角那一圈淡红色的东西是鳞片？！小魅魔傻傻地看着，就算是深渊里长相随意的恶魔也不会长出这种奇怪的东西。
黛莉卡气得咬牙：“看什么看，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在里面捣鬼？”
“怎么可能，你这是污蔑！纯属污蔑！”
污蔑个鬼！明明是遇见它之后才变成现在这样，黛莉卡一边在心里反驳，一边对着它扬了扬拳头以示威胁。
“莉塔。”奥利弗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不愧是被众人戏称为黛莉卡肚子里“蛔虫”的家伙，他立刻发觉到微妙不对劲，“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黛莉卡几乎能想象到他说这话时的神情，一如既往地温和，祖母绿的眼眸中充斥着温柔关切，“没事！你呢，有什么事？你、你就站在门口说就行。”
头顶微微发烫，她伸手摸了摸，那两根古怪的犄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她松了口气，也幸亏来的人是奥利弗，好打发。
“没事，温妮小姐拜托我来送请帖，她邀请你去参加她的生日宴。”
“温妮？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毫不客气地开始赶人。
女仆萝丝敏锐地察觉到空气有瞬间凝固，她惶恐地低下脑袋，奥利弗殿下也只有在黛莉卡小姐面前才会那般温柔。
就像是面对一条温柔的毒蛇，她每次看见殿下总是打心底里害怕。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登门拜访的借口，结果不仅连面都没见着，还被催着离开，这样的结局即便是一贯矜贵自持的奥利弗也不免感到气馁。
“好吧，看来我们只能三日后再见。”颇为无奈的语气，若是寻常人恐怕早就开始自责内疚起来，黛莉卡却恨不得他赶紧走，她现在这样根本没法见人。
“嗯嗯嗯，慢走慢走，萝丝你送送他。”将敷衍做到了极致。
萝丝将头埋得更低，小声应了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殿下，走吧”
脚步声缓缓离去，直至消失。
黛莉卡表情严肃地拿着镜子左看右瞧，一会儿摸摸脸颊一会儿摸摸额头，时不时再用阴恻恻的眼神盯着小魅魔。
小魅魔被她盯得汗毛直竖，围着房间不安地飞了几圈，最后恼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变成这样又不是我的错，都说了不关我的事！”
黛莉卡也恼了，“啪”一声扔掉镜子，她指着脸上还未消散完的淡红色鳞片，“你看你看，好端端的为什么会长出这种东西？我又不是鱼，以后怎么见人啊！”
她冷哼：“就算不是你干的，也绝对和你脱不了关系，晦气！”
“”
小魅魔白眼翻到一半，见到黛莉卡握起拳头后又硬生生翻回去，小声嘟哝：“说不定就是你自己得了什么绝症，再说，你头上那个丑不拉叽的犄角能消下去还多亏有我！如果不是我吸收了门口那人对你的爱欲，你现在恐怕还长着那个丑不拉叽的犄角。”
“你？”
“那当然，都说我们深渊魅魔以爱为食以欲为生，你身上有我签下的魅魔印记，别人对你的爱欲都会化作我们食物，我吃饱了自然有力气替你压制身上的怪病。”
小魅魔卡顿一下，饶是它再见多识广也摸不清黛莉卡身上到底是什么，怪病称不上，更像是她体内隐藏着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前所未闻，但恐怕就是这股力量才让她有能力抵御自己的控制。
她，到底是什么人？
黛莉卡没理会小魅魔审视的目光，她后知后觉想到，小魅魔说的那人是谁，奥利弗？他喜欢自己？奥利弗？！
她自己忍不住先笑起来，心里更加肯定它不靠谱，奥利弗可是她最好的朋友，这简直是玷污她伟大而纯洁的友谊！
“啊对对对，你最厉害。”
小魅魔：“”倒也不必如此嘲讽。
黛莉卡等到眼角最后一片淡红色鳞片消散，这才眯起眼睛长舒一口气，她伸手揪住小魅魔尾巴，刚才还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小魅魔瞬间成了她手里的面团子，随意□□。
“干嘛！”
刚一开口，黛莉卡便狠狠锤了它一拳，开始秋后算账：“你的角角才丑，丑得不忍直视，不及我的十分之一！”
对于突然冒出来的奇怪犄角，她不喜欢归不喜欢，别人不准骂。
小魅魔：“”
等它再攒点力气一定要解除契约，说什么也要解除契约！
它绝对不要再和这个恶魔待在一起！它宁愿绑定一个不那么强、不那么美、不那么有魅力的宿主，也不想碰见黛莉卡！
“咚！”
黛莉卡甩了甩手腕，丝毫没有负罪感地将小恶魔甩出窗外，任由它栽进玫瑰花丛中。
现在她倒是不急着撵走小魅魔了，它那么弱，只有被自己奴役的份，黛莉卡一点都不介意自己多一个小奴隶。
巴洛医师是帝都最负盛名的医师，传闻他能在死神镰刀下抢走病人，无论什么疑难杂症在他手里都仿佛是一场简单的风寒，药到病除。
不过一般人很难请到他出手，能力越强，脾气越傲，他看病不论是贵族还是平民，只论心意，至于什么是心意
黛莉卡大手一挥，命令仆人抬着一大箱黄金上门，又派了十几个身强力壮的骑士亲自去“邀请”他。
傲气的巴洛医师当晚便带着吃饭的家伙上门拜访，笑容格外灿烂格外慈祥，而这笑容在检查完黛莉卡身体后渐渐凝固，他两道灰白的眉毛死死纠在一起。
黛莉卡看着看着心顿时凉了半截，她父亲卢尔杰弥留之际巴洛也是这副表情。
她语气小心翼翼：“怎么了，很难治？”
“倒也不是。”巴洛摇头，没等黛莉卡紧绷的心脏松懈下来，紧跟着又道，“我医术有限，只是这病实在罕见，我也无能为力，怕是没法治。”
黛莉卡：“有多罕见？”
巴洛原本想说可以以她名字命名，转念一想门口站了十几个可以一拳打死他的骑士，说出口的话瞬间委婉许多：“如果您愿意，您可以亲自给这种病命名。”
“让我来，我来命名！”小魅魔幸灾乐祸地甩了甩尾巴，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趁我还能控制我自己，赶紧滚。”
巴洛抹了把不存在的冷汗，忙不迭地走了，小魅魔则是努努嘴，乖乖缩到角落以免被当作出气筒撒气。
阿斯亚瓦最有本事的医师都聚齐在帝都，而帝都最优秀的医师便是巴洛，连他都无计可施黛莉卡深吸一口气，颓废地瘫倒在床上。
危。
卢尔杰走之前说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这下好了，又快见面了，就是不知道自己短暂的一生作恶多端，死后还能不能上天堂。
黛莉卡泪眼汪汪地趴在床上，脑子里不知不觉已经想了好几版遗嘱开头，她视线不经意间瞄到一旁打瞌睡的小魅魔，心头怒火顿时又燃烧起来，她在这边茶不思饭不想担心得睡不着觉，它竟然敢睡这么香？
她不好过，它更别想好过！
黛莉卡屏住呼吸蹑手蹑脚走到小魅魔身边，蹲下，拇指和食指快准狠地捏住它鼻子，另一只手掐住嘴巴杜绝它最后一条生路。
一分钟后。
“黛莉卡！！！”小魅魔憋红着眼睛几乎快哭了，自从跟了她之后它就没睡过一次安稳觉，一次都没有！“你、你简直就是恶魔！恶魔！”
够了，这种水深火热的日子它真的受够了！它就算力量耗尽死了、烂了，也不想再被黛莉卡这么欺负！
“你去哪儿呀？”黛莉卡笑嘻嘻地问，她抬脚踩住小魅魔尾巴止住它往外爬的动作，脸上笑容异常纯洁可爱。
“解除契约！解除！我要自由！”
这怎么行，黛莉卡皱眉，她硬是把小魅魔重新拖回来，暴力威胁道：“不准，你必须跟我合作。”
小魅魔生无可恋地瘫在地上，它上辈子一定坏事做尽，这辈子才会遇见黛莉卡。
“喂，你说的这个吸收爱欲怎么吸收？我只需要靠近食物，啊不，靠近别人吗？”
小魅魔不吭声，黛莉卡不高兴地握起拳头给了它一下：“干什么呢？回答我！”
“对！你说得都对！就是要接近喜欢你的人！你们离得近了我才能吸收！”
“没出息，你哭什么？跟我合作对你也有利嘛，我还不是好心想帮帮你。”
“我才没哭”小魅魔吸了吸鼻子，除去被封印的那段时间，它也不过刚刚成年。再说，她才不是真的好心，明明只是想利用自己压制那个奇怪的“病”罢了。
“我们走！”
“去哪？”
黛莉卡理了理自己稍显凌乱的发尾，满脸得意：“庄园里这么多人，吸收一点爱欲还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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