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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犯周折只为图虚荣,生疑惑却因信危…


且说李四起身离开吴家,就直接奔铁路沿线而去,看能不能捡点什么东西。一边走着,一边踅摸(搜寻)着,脑子里还在想着这块石板的事。转悠了一阵,什么都没有捡到。天色慢慢黑了下来,不得不回自己的窑窝子去睡觉了。

        躺在炕上思来想去,自己念了近半辈子书,眼下人家叫辨认一下石碑上的文字,好多字自己还没有见过,根本认不得,真是有点伤脸。当年为了求个功名,把婆娘娃娃都卖掉了,结果求功名不成,反而弄得现在是穷困潦倒,除了在人家修铁路废弃的一个忙上炕(进门就是炕)土窑窝子安身外,值钱的东西一无所有。李四想到这些,当年的情景映在眼前,不由得伤心起来。后悔地自言自语道:“往事不堪回首,这就是命运啊,这道沟的第三个孽障(可怜)人就是我李四了。”

        再说这胡浪的婆娘,到了晚上兴致极高,男人干了一整天的体力活,虽然有点疲乏,但应承的事还不能食言。这次又让婆娘受活了,嘴里娇声嫩气地声唤着,以后我每天都要。胡浪问:“你怎么了,这么大的劲,我可不是公鸡,说踏蛋就能踏。”完事后,婆娘轻轻在男人脸上拍了两巴掌,嘴里嘟嚷着说:“你平日里都在哄我,三锤两棒子就完事,今天这两挂,我才感觉到了什么是受活。”胡浪调侃着说:“我平常做哈的事,都是割的脬子献神呢,人疼死了,神还不喜欢的事。”

        胡浪随后给婆娘交代说:“明天李四要来咱们家,看一下石板上到底写的是个啥,是不是稀罕的东西。你可要把茶饭做好,招呼停当,省得叫人家笑话。李四可是个贵客,不一般人,人家是有学问的秀才。只是现在老了,显得可怜,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非常攒劲的人,听说当年见过的婆娘也不少。”

        胡浪的婆娘听了,就瞪着眼睛说:“你也想多见几个婆娘吗,小心叫人家把你的腿打断。你只要把我弄受活了,你愿意见那个婆娘你就去见,看你的本事了。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真是个饿眼货。”胡浪无奈地说:“你又听岔了,我说人家攒劲,是指人家是这道沟的能人,不是说想见别人的婆娘。像你今天这么个整法,碗里的都把我胀死了,还敢再去看锅里的。”两口子在炕上弹了一会牙叉骨,时间不早了,就各自睡了。

        时辰已到子夜,李四在杂乱的思绪中,好不容易迷糊着了。人常说,汉汉做梦是心上事,回回做梦是经上的。李四不知何时进入梦幻之乡,眼前清晰地看到,好多陌生人围着这块石板在看,只听见大家都喊叫着说:“这石板上写的东西,的确是阎王爷的生死簿。”前拥后挤,都想知道自己的阳寿,争抢着要看个究竟,可惜这帮人都识不得字。

        大家见李四来了,都知道这可是个老秀才,这地方最有学问的人。赶紧让开一条路,跪在两边祈求着说,赶紧先把自己的名字找到,看一下阳寿。李四虽没有见过皇亲国戚,八抬大轿的场面,但听说过马长官当年检阅部队的情景,也见过当年鲁大昌在内官街上的那个威风劲儿。人们这么抬称,李四顿时就飘飘然,心里那个滋润劲,八辈子也属难得,真像是吃了大烟的感觉。

        一时间,李四被人们簇拥着到了石板前,抬眼一看,石碑后面有一个四五尺高的平台,上面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是双腿盘坐,一副长髯挂胸,面色苍白,横眉立目,眼睛只盯着自己,好像是那朝那代的皇帝模样,又好像是古书上画的钟馗,还是当年庙里白马爷神像。李四疑惑辨认不清,只怕这就是阎王爷。女的是亭亭玉立,面目清秀,表情和善,头上一副银簪子,闪闪发光,恰似画中的天仙。

        李四一见这场面,心中发颤,两手抖个不停,眼睛不敢多看,赶紧低下头来。但还是想知道,这生死簿到底是个啥样子,便偷着向台前的石碑上瞥了一眼,看见上面写着甲子乙丑,赵钱孙李,丙寅丁卯,周吴郑王。一看到这个李字,李四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有来得及往后面看,只听见晴天霹雳,一声惊雷,原来是过路的火车鸣笛声,把李四给惊醒了。

        睁眼一看,天色大亮,梦境如一团黑云,回旋在脑海里不散,心里怀疑这到底是梦还是真的,难道自己确实见阎王爷了,觉得有点诡异。过去读书的时候,忘了从什么书上看到一个说法:“说这人啊,死了以后就变成了鬼,鬼是没有影子的,等太阳出来了,看看自己还有没有影子。”

        李四想到这里,陡然哈哈大笑,自言自语地说:“我啊,真是把书念到肚子里去了。一个梦都辩不来,还能做个啥。昨日看见石板,上面明明写着:重修白马庙记”。后面说些啥,没有顾得仔细辨认。难道让常胡浪一句话,还是白马庙的神仙显灵,叫我这样一个难辨吉凶的古怪梦,不小心把自己又弄着中邪了不成。

        李四稍作镇静,起身和往常一样,去火车站附近,踅摸着拣点坐火车的人拉下来的大粪,扔下来的废杂东西,还有火车颠簸掉下来的煤渣等什么的。一边渴望地走着,一边焦虑地想着,决心要想个法子,把这碑上的字抄下来,仔细地琢磨一番。正在为没有纸笔犯愁,碰巧看见路旁的阴沟里,撇着一个破洋灰袋子,拾起来一看,里面三层洋灰纸,还新缯缯的,觉得这地方真邪,得了个心里想,这下可有办法了。便来了兴致,开始顺口溜:

        躬腰曲背勾着头,身上背着粪背篼。沿着铁路边上走,眼睛不时左右瞅。

        手里缺物无处求,心中有事正犯愁,踅摸四周哪里有,感谢神灵多保佑。

        李四心里又开始胡思乱想,这里的人们,除了地里就是屋里,干完活就是睡觉。白天没求事的胡浪荡,晚上求没事的胡折腾。自己要是能把歇马庙里神仙的事弄明白,把书上念过的,碑上看哈的,睡觉梦见的,还有耳朵听到的,眼睛见哈的,当今的,过去的,未来的等,所有这些。编成个歇马店的故事集,和当年说书的人一样,讲给这里的后人们听,也是个爽快的事,估计好多人都有兴趣。总比他们闲了没求事,乱浪荡胡折腾要好。来到这里听故事的人,手里多少还不带点礼当,我李四也就可以胡吃海喝,一直混到闭眼睛的时候。

        快到干粮会了,李四回到自己的破窑里,把自己当年刻牛皮灯影子时,用过的小刀子,从炕角的破席子底下翻了出来,在这洋灰纸上比划了一阵。再把捡来的废电池砸开,取出中间的黑炭棒,在纸上试着画了几下,一看痕迹清晰,这不就是纸笔齐备,抄写也好,刻录也行,就看我李四的把式了。能准备的都准备了,随后就起身奔常家来了。

        常家的婆娘因昨夜纵情尽兴,余味悠长。天一亮就从炕上爬了起来,格外勤快。把这屋子炕上的破被子叠起来,扫了毡上的土,该打扫的地方整个打扫了一遍,该整理的东西弄得整齐。拿来一个破旧脸盆,舀了半马勺凉水,叫男人先把脸洗一下,随后自己也就着男人洗过的水,翻出几年前存下的半块洋碱,把手脸好好洗了一下,也算是打扮了一番。然后就去准备招呼人的茶饭吃喝,只等李四的到来。

        婆娘把所有都准备停当,然后就走到男人跟前说:“昨天给你补裤子,看见裤子的布已经汃得不成样子了。你就是这一条裤子,一年四季天天缝补个不停,还是到处露口子。得想办法扯上几尺卡几布,我给你再缭一件。眼看就要到过年的时间了,穿个破单裤子也不是个事。”

        胡浪说:“屋里通共没有几个钱,都在炕上的席子底下压着呢,还得存着买煤油,盐、洋火用,哪有扯布的钱哩。单裤子破了再补一下,也照样凑合着过年,你看那贺家的女子都十六七了,和她妈两个只有一条破裤子,人家不也是年年过着吗。”

        婆娘说:“你阿门(怎么)不跟人家富人比,总是跟那些最孽障的人比呢。这样吧,屋里现在大概有二十来个鸡蛋,还有两三个半大的公鸡,想办法把它卖掉,弄上六七块钱,扯上八尺卡几布,再扯上六尺宽单布,我两个一人缭一条裤子,到过年时候穿上,见了人也洋伙点。另外再扯上三尺白平布,给你缭个叉裤子,春夏可以外面穿着,秋冬天穿在里面也暖和点,也省得不小心扯破裤裆,在人面前丢了底。”

        胡浪回答说:“照你说得倒是容易,那粮食、猪肉、清油、洋芋都可以卖掉些,弄点钱使唤,但要扯那么多布,到哪里去找布票去。现在这可不是过去的行情,随便到哪里去想卖就卖。一不小心,叫人家说你是在搞投机倒把,抓起来整治。我宁愿穿破烂点,就是精尻子乱跑,也不愿意叫人糟蹋呸治。”

        婆娘说:“不行等李四来了,托他给打问一哈,车站上的工人有没有要的,有人要的话,就偷着卖掉。”胡浪说:“到时候看吧。”正说着,李四背着个破粪背篼,手里拿着一卷洋灰纸,到了门前叫门,两口子一看李四来了,笑脸相迎,不在话下。只见这李四到门前,还没等进门就问胡浪:“物件放在哪里着呢?”

        胡浪回答:“在庄后面大墙根立着哩。”李四放下背篼,顾不得问及有没有狗,就直奔庄后面来了。常胡浪客气地劝着说:“李秀才不要着急,先到屋里坐哈吃喝点,消停了再说。”李四哪里顾得吃喝,要急于知道,这石板上面写的,到底有没有赵钱孙李等字样,映证一下昨晚这个梦,是真还是假。双手在脸上揉了半天,把眼角周围的眼屎弄干净,只怕看走了眼。

        李四走到石板跟前伸出食指,指着上刻在石板上的文字,一字不漏地仔细相端了一番,有的模糊有的清晰,开始六个大点的字,清晰可见。再看小字,密密麻麻,一时断不清楚,但可以肯定,这是庙碑不是生死簿,既没有赵钱孙李的李字,也没有周吴郑王那几个字,这才放心。至于把这些字抄写下来的事,也就不再着急,先吃了饭再说。随后就跟着胡浪进了门,准备享用茶饭了。

        李四进了房门,没等常德宝两口子客套,脱了鞋,抬起脚,自己就直接上了炕。在上罡子坐定,胡浪的婆娘早已把一个泥火炉子架着,放在炕头上了,沫子茶叶、水罐子、焠蛊子、茶碗子等茶具,样样准备停当,只等李四享用。还有半筵子驴粪蛋和劈柴,放在炕头前的地上,以备续火。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只等喝了茶吃了炒面后,就开始吃饭。

        李四和胡浪坐在炕上吃喝着,嘴里不停地说着,胡浪的婆娘拐着一双小脚,在地上忙乎着伺候,时不时瞥上李四一眼。仔细相端,这李四虽然老了,四方大脸,一副长髯,眼睛有神,口气很饱,夸夸其谈,手舞足蹈。真跟人们说得一样,当年也是个攒劲人。身上穿着一件制服,到处都是补巴。再看脱在地上的一双鞋,像两条小舟。前面是蛤蟆张嘴,后面是狗舔饵水,破难得几乎都刹不住了。胡浪的婆娘一时便泛起同情之心,老天爷怎么让这里的人,都如此的孽障。

        李四吃饱喝足后,卷了一棒子烟,擒在嘴里,准备辨认这石板上的文字。婆娘收拾了摊场,忙乎其它事了。胡浪顾不得其他,赶紧陪着李四去听个明白,这块石板到底是不是个值钱的东西,有没有其他用场,如果没用,就打算作打胡基的垫板了。

        李四拿着一卷子洋灰纸,来到石板跟前,叫胡浪找来笤帚,要把上面粘着的土,清扫得干净。自己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刻牛皮灯影的小刀,一边用刀尖在石板上面仔细地掏着,一边不停地清扫,不时地还用嘴吹着,一时之间,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

        李四先是从头到尾把这碑上的字,一个不漏地认了一遍。随后把洋灰纸捋展,蒙到石板上,再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黑池棒,像娃娃们写方一样,开始在上面摸着写着。费了好一会功夫,写了几个字,然后揭开洋灰纸,对着石板比划了一会,觉得画猫不像虎,就放弃了。嘴里念叨着说:“这还弄不成。”就要试着抄着写一下看阿门个。

        李四叫胡浪找个垫板,胡浪的屋里,实在没有个能垫着写字的垫板,只好将门板卸下来,让李四当桌子用了。李四摊开洋灰纸铺在门板上,眼睛在石板和纸上来回往复,手里捏着黑池棒棒在纸张画着,一个时辰过去了,画了没有几个字,再对照着比了一会,还是不像,一来这碳棒硬得不听使唤,加上这门板不平,李四无奈,又折腾了一阵子,还是没有个眉目,只怕胡浪怨自己暮曩,心里那个着急。

        常胡浪看着,就有点耐不住性子,地里的活还在等着干,哪有这功夫。就对李四说:“李秀才,你先把这上面是个啥说给我听听,然后你就慢慢比划,我还要忙着干点其它活哩。”李四当下也觉得蛮伤脸的,就自宽着说:“这是记录神仙庙的东西,好多字是神仙用的,人间难得见到。你没有听说过,此景只能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等我抄下来仔细琢磨了,才能给你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胡浪又问:“这到底值钱不值钱?有没有其他用场,不是值钱的东西,我就不再操心了。”李四交代说:“就是一块石板,值钱不到什么地方,用场倒不太大,但这上面的字可有说思呢,那可是一字值千金。不行你先把它撂在那里,用材草苫住,不要弄破也不要弄脏了,等些日子我们都消停了再说。”

        李四在石板跟前折腾了半晌,也没有弄出个眉眼,知道胡浪还要忙着做其它事,就赶紧把石板上的字大概地画了一阵,然后准备着要走了。胡浪的婆娘在院子里头忙着,听见李四要走,连忙出了院门,嘴里客套地招呼李四说:“等吃过晚饭了再走。”不停地给胡浪使眼色。胡浪是个没有记性的人,早就把这婆娘交代托李四卖鸡换蛋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当下这婆娘使着眼色,还以为是巴不得让李四赶紧走了,还要急着做其他要紧的事,就瞪了婆娘一眼,也就不再理视。婆娘看见胡浪瞪眼,以为是不要拦挡,让赶紧走,也就没有敢多说。李四卷起那几张洋灰纸,捏在手里,提起粪背篼,斜挎在肩上,离开了常家。

        送李四走了,婆娘就问胡浪:“叫你托李四办的事,你给靠咐了没有?”胡浪这才醒了过来,明白了刚才婆娘使眼色的意思,赶紧崩大眼睛说:“我的天哪,都忘得光光的了。不要着急,等几天说不定李四还会来,要不我干脆偷着到内官营或甘草店去卖,顺便在街上把布扯上,也省得连累别人。”婆娘点头认了卯,各自忙活去了。

        话说这李四,在常家折腾了多半天,还没有弄出个眉眼来,誊写了几个字还认不真切。回到了自己的窑窝子门上,心中真害臊得不是个滋味。过去念书还是没有念到地方,原不怪三番五次考不中个举人,脑子都用到斜路上去了,只玩弄些什么:“仁智怀德圣虞唐,贞妙显华重荣章,臣贤惟圣配英皇,伦匹离飘浮江湘。”都是些过嘴瘾,谝闲传的东西,正道的东西没有学到多少,加上这多年,都是和粪背篼相伴,弄笔着墨的事,早就撇光了。

        天色已经漆黑,李四躺在炕上,只恨这月亮不给点光,也没有煤油点个灯,只好等天亮了,仔细认一下再说。脑子里还在回忆着,抄在纸上的那些字,不时地用手和脚指头在炕上默着画着。

        再说那吴家梁,自从知道了庙上挖出石板的事之后,心中也在惦记着。李四上门来找着认字,说明上面写的字都难认的很,李四都认不得,要叫自己去辨认,那可不是闹笑话的。人家读书多少年,走南闯北,见过的世面大着哩,天下的事都知道不少,何况歇马店,这屁股大的点地方,使劲喊一声,整个沟里都能听见。如今来找自己,那肯定是叫古人写的东西给难住了。

        李四要是真把这石板上的文字抄来了,叫自己辨认一番,还得把过去念了的书,翻出来温习一遍,不然认不得,叫人家李四笑话。于是就来到庄院后面,从磨头窑里的一个小窑窝子里,把过去读过的书掏了出来。接连几夜,蹲在磨头窑里,点灯熬油,把所有上面有篆书字的都翻了一遍。做了些准备,就等李四那天来了再相端。

        到了晚上,常胡浪和婆娘上了炕,先是二话不说,履行规程,先完成炕上的任务。自从胡浪把这庙上的石板背回家以后,两口子的事,比以前频繁多了,不分白天黑夜的随心所欲,每次都得婆娘心满意足才能罢休。胡浪觉得虽然累了点,但感到屋里有了生气,可能是神仙赐福。欢欣之际,就把李四如何捣鼓石板的事,自己想的都说给了婆娘听。

        只听胡浪说:“这石板若是个值钱货,偷着把它卖掉,咱就可以把衣服裤子都换个新,要是再值钱点,还可以买些其他物件用场。”听李四说:“石板用处不大,但上面的字可是一字值千金。咱们不识字,也没有见过金子,听说金子比银子还值钱,这石板上的字还不少,等李四给咱好好捣鼓一下,说不定还能发点横财。”

        婆娘一听,心中好不耐烦,就开始厉声训斥胡浪说:“不要经常想着发财的事,还是安分点好,能不能发财,那是天命,强求可是得不到的。只要你攒劲着,把地里的活干好,屋里有吃有穿,不要看别人的眼色,这热炕上你看咱俩抱在一起,还不是过得很舒坦吗。今天看见李四的身程,我想起了前些年,定西城里斗官员的事。”

        胡浪一时怀疑婆娘对李四有了兴趣,就连忙问着说:“你是不是看着李四比我攒劲。”婆娘慢慢腾腾地说:“你啊,不要叫这石板神物迷了窍。破石板上面是老公鸡爮的,还是老鹞鹰抓的,不顶吃喝也不顶穿,还能在上面找出个啥由头来。”胡浪一听婆娘在泼凉水,就丧气地说:“这些事只有等李四弄稳当了,才会有个说法。我把它放在在磨头窑里的草下面了,你小心着不要把它弄坏。”鸡都快叫了,赶紧睡觉吧。要知后事,且待下回再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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