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翌日。
虽是新婚，白实也早早的起来去处理府内事务了。
白府如今有很多产业：镖局、酒楼、钱庄……全靠一代又代人的勤勉努力积累下来。
白实的太爷爷当年是一位武功盖世名满江湖的大侠，后来太爷爷并没有像其他有名的大侠一样建立自己的帮派，而是做起了生意。江湖上的人都敬重并信任白老大侠，渐渐白府的生意也越做越大，如今再提起白府，人们的印象已经是：一个只做生意的商人家族。直到白华的出现，世人对白府的看法又有了些改变……
白实刚走素夙便起来了，习武之人警觉性高，旁边有动静是睡不着的。素夙脸上还挂着昨晚的笑容，她终于成为白哥哥的女人了。
素夙妆扮完，陈妈妈从门外进来，行了礼站在一旁道：“一会请夫人先去给老太太请安，之后还有后院的姨娘们要来给夫人您请安。”
姨娘……听到这两个字素夙脸上笑容有些减淡。
“以后是每天都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吗。”
“老夫人喜欢安静，平日都在佛堂里，按规矩夫人只需要在刚进门的时候给老夫人请安即可。”
素夙点点头从梳妆盒里拿出一对翡翠镯子放到陈妈妈手里，笑着说道：“我刚进门，府里很多规矩都不知道，陈妈妈是府里的老人了，还望您老人家多指教。”
陈妈妈看了眼手中的镯子，成色很好想必是价值不菲。可陈妈妈脸上即没有感激也没有谄媚，她将镯子收起来说道：“夫人客气了，我们做下人的那敢有指教，一会等老太太醒了我再来叫您，奴婢先退下了。”
素夙感叹白府的下人真是训练有素，连一个老妈子做事都这么滴水不漏。
用完早饭，陈妈妈便带素夙到老太太屋里请安敬茶。
白老太太只是常规的问了几句话，如住的吃的是否习惯一类的。又坐了一会老太太要去念经，素夙便告退了。
素夙走回自己院里，刚踏进屋便晃了神，自己这是走错屋了吗……只见原本宽敞空荡的屋里如今坐满了女人，各式各样的女人，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陈妈妈见素夙有些愣住，上前在她耳边提醒：“夫人，是姨娘们来给您请安了，请去主位坐着。”
素夙坐在上面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白哥哥，这就是你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素夙看着满屋的女人，心中只觉得讽刺……
姨娘们见素夙兴致缺缺不愿意说话的样子，请完安便都告退离去了。
路上，姨娘们纷纷议论起素夙。
“诶？你们说夫人昨日刚刚新婚，怎么好像一点都不高兴的样子啊。”黎姨娘忍不住先开口。
“许是昨夜没休息好吧。”
几位姨娘会意，都笑了起来。
走在前面的柳絮听到后脸色一沉。
原本柳絮一直是在为二爷娶亲的事伤心，可刚刚见到素夙美丽的容颜，这些悲伤瞬间都化成了妒火在她内心燃烧起来。这个女人，出身比她好，样貌比她好，就是这个女人抢走了她爱的男人！
沈未池走在最后面，听到前面姨娘们的议论，想到刚刚那个坐在主位上的女人，她离得远没看清夫人的样貌，不过江湖第一美人，应该是生的极美的。沈未池想：这位新夫人话不怎么多，看起来似乎是很好相处的人呢。
屋内姨娘们离开后，素夙又坐了许久，刚刚姨娘们请安时说了些什么她一句都没有没听进去，心中的怨气怎么也压不下。
素夙猛地将手中的青花茶杯摔出去，一旁的丫鬟被碎片砸到忍不住惊呼出声，看到素夙凌厉的眼神，又赶紧跪下将地上的碎渣清理干净后退下。
空气中还残留着女人们的脂粉味儿……素夙握紧拳头，那些女人留着是个隐患。
中午白实回来，素夙正在用午膳，丫鬟们连忙端来清水和手帕，绿衣又拿来一副碗筷来。
白实洗完手坐下，可素夙却假装看不见他。
“怎么，不开心？”
“二爷艳福真不浅啊。”
“说什么疯话呢。”白实盛了碗鸡汤递到素夙面前，“刘师傅是宫廷里退下的老师傅，最拿手的是翡翠乌鸡汤，你尝尝。”
素夙不领情，白实只好尴尬的把鸡汤放到一旁。
“今天后院的人来给我请安了。”
“恩，都见过了吧。”
素夙不说话，怒瞪着他。
白实忍不住笑着去捏她的脸道：“吃醋了？”
素夙拍掉他的手。
白实无奈道：“都是我娘安排的，我连她们叫什么都记不住。”
素夙知道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她爹光小妾就娶了二十六个，还不包括外面养的歌姬，但……
“你答应过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白实起身抱住素夙温柔的说道：“好了，你要是真的介意，我以后再不去后院就是了。”
素夙听到这句话，才又露出了笑脸，依靠在白实怀里。
又过了段时日，白实确实如他所承诺的，再也没踏入过后院。处理完府内的事就来素夙这里，陪她练会剑，或是在她练字的时候在一旁帮她磨墨，渐渐素夙便也放下些顾虑。
这日，素夙正在房里练字，绿衣进来通传：后院的管事辛姑姑求见。
素夙手中笔锋不停：“让她进来说话。”
辛姑姑进来，朝素夙行了个礼说道：“夫人，后院的沈姨娘想请个大夫进府来瞧瞧。”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素夙抬起头心里一惊，笔下墨晕了一大块，该不会是有了吧。
“姨娘的侍女说是因为夜晚缝衣服受了风寒所以有些发热。”
沈姨娘……素夙脑海里浮现出那夜看到灯下女人缝纫的景象。
“知道了”
辛姑姑见素夙接着练字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便退了下去。
如今二爷的态度很明显，她没必要为了后院一个不起眼的小妾得罪夫人，辛姑姑在白府当了这么多年管事，察颜观色还是懂的。
“小姐不打算给沈姨娘请大夫吗？”绿衣问。
“一点风寒死不了人，让她长长记性，省的一天到晚的做衣服。”
素夙放下手中的笔，这位姨娘不是喜欢做衣服吗，我让她做个够。
后院。沈未池不停的咳嗽，小玲在一旁帮着她顺气。按说白府有专门的大夫，只不过不住在府里，往日通传一声即可，可这次不知为何等了好几天也不见大夫来，眼看姨娘的病越拖越重，小玲急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去找了辛姑姑好几次，辛姑姑只是说大夫忙着给府里其他人看病，之后便会来替姨娘诊断。
小玲看着越来越虚弱的沈未池，心想这样下去不行：“我去找夫人！”说完就往外面走去，刚出去便撞上绿衣带着两个丫鬟走过来。
绿衣走进沈姨娘屋里，看到沈未池倚靠在床边脸色苍白，她本就长得娇小柔弱，这下看更是楚楚动人了。
狐媚子，绿衣心中冷哼。
“我们夫人听说姨娘女红很好，想要姨娘帮忙给做件衣服。”绿衣装作听不见沈未池的咳嗽声，直接开门见山。
一旁小玲听了连忙说：“这不行，姨娘最近病了，怎能再受累。”
绿衣收起笑容：“不想做就直说，何必拿生病做幌子，怎么平日好好的，夫人一叫她做件衣服，她就病了？”
“可姨娘真的……”
不等小玲说完绿衣打断她：“你主子还没开口呢，你一个下人就敢先回绝了，未免也太不把夫人放在眼里了吧！”
小玲还想说些什么，沈未池拦住她，对绿衣柔柔的一笑：“一点小病不碍事的，夫人想做什么样式的衣服，还麻烦绿衣姑娘给我说详细些。”
绿衣见沈未池应下，便说：“下月夫人要带家中女眷去寺中上香，正好缺件素净的衣裳，即是上香这衣服样式自然不能太花哨，请姨娘将佛经绣成小字在衣服内里即可。”
小玲一听急了，这分明是在为难她家姨娘！
可沈未池听后只是淡淡道：“我知道了，不过我绣工拙劣，还望夫人不要嫌弃就好。”
送走绿衣，沈未池忍不住又咳嗽了好几声，头越发有些昏沉了。
小玲心疼的扶着她：“夫人是明摆着欺负姨娘，您干嘛要答应呢。”
沈未池闭着眼缓了缓，感觉好了一点，苦笑道：“她是夫人，我不过是个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与她争呢。”
沈未池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夫人，惹得素夙突然发难，但她只想证明自己完全没有争宠的心，以求日后平静。
沈未池在很小的时候便被父亲卖进白府当了丫鬟，那时她年纪小，府里的下人总欺负她。沈未池没有别的，唯一就是能忍，渐渐下人们觉得她无趣，便也懒得理她，只是脏活累活都交给她做。后来沈未池长大些，显露出美人的模样，便被老太太相中，分到二爷的后院了。府里的下人见山鸡变了凤凰，都担心沈未池会报复，毕竟会咬人的狗不叫，沈未池忍了这么多年，不知会怎么对付曾经欺负她的人。可沈未池没有，她依旧和往常一样总低着头对谁都唯唯诺诺的样子，渐渐下人们也放下了心，并暗地里嘲笑她贱命就是贱命，穿上龙袍也像不了太子。
小玲叹了口气，自家姨娘总是这样，不争不抢也就罢了，受了委屈也从来不与二爷说。
这几日天冷的厉害，明明已经入了春却依旧寒风刺骨。
白实正在书房会客，常右突然站到门口但没有进来，示意有人来访。
白实走过去隔着门帘问道：“谁？”
“后院的沈姨娘，来给爷送衣服的。”
白实皱眉，他有客不便出来。
“让她把东西放下走吧。”
常右想再说些什么，可白实已经回去接着和客人说话了。
沈未池站在门外等了许久，今天风有些大，吹的她脸色更加苍白了。
常右看着眼前瘦弱的沈姨娘，觉得下一秒她似乎就要被风吹走了，这个女人怎么总是这么弱不禁风的模样……常右其实在沈未池还是姨娘之前就总能注意到她，开始他只是看不惯府里下人们以多欺少，后来又渐渐忍不住被这个女人所吸引，曾经那么多人欺负她，她居然都也忍过来了，而最难得的是她居然从未报复过任何一个人，沈姨娘……是个好女人。
“沈姨娘请回吧，二爷在会客不便见您。”常右别过头不忍看到沈未池失望的样子。
沈未池点点头，将包好的衣服递给常右：“多谢小哥通传。”她今天来也只是打算送衣服，没打算见到二爷的，原本是想等二爷来她屋里的时候再给，可二爷却再也没来过后院，这几日突然倒春寒了，沈未池想二爷应该穿的上，便亲自给送来了。
沈未池转身往外面走去，突然她猛烈地咳嗽，一口气喘不上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沈姨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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