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扮猪吃老虎
北溟渡缓缓睁开眼，黑金相间的床幔和一片巨大的腾龙雕花闯入了他的视线。“这是哪？”北溟渡伸了伸双腿准备起身，转头发现自己的右手正被一人紧紧攥着。
那是一个连男人都忍不住屏吸感叹的俊俏面庞，白皙的肤色衬得嘴唇红艳，鼻子高挺，翘翘的鼻头透露出一股傲傲的心气儿。那人似乎正在熟睡，微微颤动的睫毛上还挂着星星点点的水汽。随着男人的呼吸，一阵阵酒气传入北溟渡的鼻腔。
“……顾……卿？”北溟渡的自言自语脱口而出。
熟睡之人好似被这低声呼唤吵着了，缓缓抬起头，半睁着眼睛皱了皱眉，不过两息，那迷离的眼神转变为炙热：“阿渡？你终于醒了！”
“阿度？”北溟渡很是疑惑，睁开眼的时候，只记得做了一个很长很真的梦，梦里就有这顾卿，还有一个人叫“柳度”。
“阿渡现下感觉如何？可觉着饿？”顾卿紧紧抓着北溟渡的手不肯放开，好似要将他的骨头捏断了一样。
北溟渡并未感受到危险的气息，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暂由着男人这么攥着。
下一刻，顾卿却忽然严肃起来：“你……方才唤我什么？”
“……”北溟渡紧蹙双眉盯着对方，思绪好似还未随着身体醒来。
“你不是他！”顾卿一下子抽回手，兀的从床边站起身来退出一步，“你不是他。”说罢，转身离去，只留给北溟渡一个阴郁的背影。
这是哪里……
北溟渡龇牙咧嘴地将腿搬下床，这是睡了多久，怎么四肢酸软无力。
缓了缓力道，北溟渡扶着床沿站了起来，想给自己找点儿吃的。刚走出一个门，挪到楠木桌边，就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顺势坐了下来。
身后的房门突然打开，北溟渡回过头，乌泱泱的人正排着队来到他的面前。
“上膳……”领头人通报完，便闪身让开，一众宫女打扮的人将一盘盘菜羹端到北溟渡面前。待一切完毕，领头的又拿出一个瓷碟，一双银筷，开始夹菜试吃，而后开口道：“皇上请用膳……”，说罢又带着人群离开了房间。
这一系列过程，北溟渡处变不惊，像是一个局外人在冷眼旁观一场群像戏。“整蛊？……”北溟渡支着桌子站起身到处查看。虽有些力不从心，可此刻的状况实在让人无法安心。
这时，门又开了，来人有些愤恨，直接冲向北溟渡面门一把扯住他的手腕，将他按在凳子上。
“你快点儿吃东西，饿坏他的身子本座有你好看！”顾卿夹着怒气盯着北溟渡，在他旁边抄了张凳子坐下。
“……”北溟渡有些生气，硬压下了将此人放倒的冲动，现在浑身无力，也就只能“有些生气”了。
顾卿狐疑地打量着眼前人，从里殿端出一面铜镜，架在北溟渡面前。
铜镜折射出一个朦胧的人影，北溟渡不明白这是干什么，刚抬头看向顾卿，便被一阵发狠的力道推向镜面，他闭上眼准备迎接撞击，那力道却收了。
北溟渡睁开眼，看清面前的人影，剑眉星目，鼻梁挺括，却因为害怕而整张脸纠在一起，放松下来，嗯，是个美男，可这分明是梦中那个叫“柳度”的少年！
这是我现在的样子？北溟渡对着铜镜摸着自己的脸和身体，微微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
“这是你现在的身体。这身体名唤北溟渡，是本朝皇帝，你好好进食，在他回来之前，好好保护这身体。”
北溟渡顶着川字脸摩挲着下巴：所以这身体的主人叫北溟渡，可明明梦里看到的那个人叫柳度……。
北溟渡移开铜镜开始进食，边吃边在心里盘算：我先吃饱再慢慢想办法回去，之前好像遇到纵火，活活给呛晕过去，也不知道回去之后是在医院还是人就这么没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你是被本朝祭祀之礼请来这身躯的，原本需献祭的身躯是本座……”顾卿眼神暗了暗继续道：“阿渡是为了本座才主动献祭的，这是一个秘密，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我需要一些时间，找办法将阿渡救回来，在这之前，你都要好好掩饰你的身份，不要让旁人发现了，危及阿渡这身体的安全。”
“祭祀之礼？”北溟渡停止了手中动作。
顾卿冷冰冰道：“我朝历来的传统，献祭之人主动将身躯献给神明之国的灵魂，供其驱使。这段时间，你且将身体养好，旁的事务不必多虑，时机成熟本座对你自有安排。从现在起，你只可待在这所院中。从现在起，你要叫本座国师。”
说完，顾卿深深地看了一眼正不紧不慢进食的眼前人，总觉得他在若有所思。而后，微微起身，离开了大殿。
顾卿顿住脚步，望向院中的桂花树。
阿渡，不知你现在可还好，可还承受的住。已经四十九天了……
如若此人不受控，我会赐他噬魂蛊，确保你身体无碍。
殿中的北溟渡吃累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杏花糕在心里盘算：这么在乎这个身体，看来他对这身体的主人感情不浅。
这身体看样子二十都不到，估计顾卿也是差不多大。
北溟渡站起来拉伸了几下，绕着屋内一边打量一边思索，先博取顾卿信任，让他没有防备，到时候干什么都方便，然后再想办法回去。至于真正的北溟渡，好像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只能说声抱歉。
北溟渡打开门准备到院中透透气，刚踏出一步，就被扑面而来的花香打个措不及防，然后，他吐了。也不知道是吃多了，还是被花香中夹杂的“牛粪”一类的味道给熏了。
这时一个庞然大物印入眼帘，北溟渡感觉自己脑子嗡一声响，旋转木马？
眼前的庞然大物正是一个缩小版的旋转木马，不同的是，这好像是用人力操控的。底座上有五匹马，分布均匀，中间有一根粗壮的立柱，可能因为整个设备都是纯木质且没有顶蓬，被腐蚀的有些严重。底座边有一个相连的脚踏车一样的设备，北溟渡推测这应该是用巧劲单人即可启动这“旋转木马”。如此精妙的设计，必定底座和中柱里有大大小小的齿轮将脚踏设备牵引力越放越大从而带动整个“旋转木马”。
“……”北溟渡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身处于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也许才仅仅发展到“封建时期”。一个“旋转木马”说明不了什么，可不知怎的这种感觉非常强烈。
北溟渡绕着“旋转木马”观察一圈，简体中文？唐音……到此一游……歪歪扭扭地笔画显示出刻字的人在雕刻方面并无造诣。
唐音？这东西的创作者？为什么是简体中文？难道也是被祭祀之礼请来的？
北溟渡幽幽地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除了那个大家伙和夹着“牛粪”味道的空气没再发现任何异常，于是他又晃悠到院门口。门外的侍卫听闻推门声立刻单膝跪地：“拜见陛下，国师有命，还请陛下回殿将养身体。”
北溟渡对二人道：“去将国师请来，有要事相商。”说罢潇洒地消失，留下侍卫二人面面相觑。
这二人是国师亲卫，隶属于皇帝的直属暗卫营，除了皇帝，无人可插手暗卫营事物，唯独国师可挑选一二人作为亲卫。
二人得到的命令是暗中观察皇帝举动，但凡皇帝胡闹想要出院便可将人打晕送回去。二人目力耳力极佳，听到皇帝出殿万分忐忑，本以为会非常难办，岂料皇帝竟只是想要传唤国师。二人大大松了口气，招来路过的侍女，着人去请国师。此时此刻，这俩是断不敢随意离开守卫的。
……
“有何要事？本座很忙。”顾卿人未至声先到，丝毫不掩饰心中的不耐烦。
此时的北溟渡正倚着床头举着本书研究，见顾卿这模样，打算试探一番。
“你，过来。”北溟渡眼也不抬说罢拍了拍身边的床塌。
“你要说什么赶紧说！”顾卿依旧脾气不减，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北溟渡将手扶上额头，扮作虚弱的样子，眼看就要晕倒一番：“我有些晕，你……。”
其实哪里需要拌作虚弱模样，他刚将手扶上额皱起眉头之时，顾卿就已上前托起了他的脖颈，所以，他在说话的时候顾卿已经快步到他跟前了。
北溟渡心中了然：如此沉不住气。“咳咳”北溟渡扶着顾卿的手缓缓坐了起来，道：“你先与我说说，如何忙了？”
顾卿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有点脸红，都忘了继续气恼，垂着眼说起来：“皇上的奏折还有许多没有批复，待查阅的典籍也有许多不得闲翻看，北溟漓还总是在边上碍事……”
“你搬过来与我同住吧。”北溟渡定定地看着顾卿，扮出一副诚意十足的模样。
北溟渡微微蹙眉，等待着顾卿的回应。眼前的顾卿，耳根渐渐发红，身体开始微微地向后倾。
“既然我占用此身体已成事实，我也希望可以做点什么而不是天天混吃等死，你搬来偏殿与我同住，有利于你我交换信息，不失为省时省事的好办法，对吗？”
北溟渡深谙此道，“撩”的关键在于撩拨，让对方胡思乱想，切不能让人一下子看清而产生抗拒之感。毕竟这两人关系到底如何，从梦里的片段以及一些顾卿的话语得不到什么实锤。
顾卿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站起身背对他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今晚我便差人将典籍奏章全搬来。”
北溟渡不知道的是，顾卿转过身后脸更红了，语气虽冷，心跳却抑制不住地快了几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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