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第223章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三年。
今天是林老爷子七十五岁的寿宴，林易两家这几年合作对外，已经将宝嘉挤了下去，又因为易家内斗不断，实力远低于林家，林家这几年是风头无两。
老爷子皈依佛教，做了俗家弟子，这几年深居简出，甚少见客，林家大小事宜都交给林清韶和林桑管。
林桑同时管着林易两家，又在林家的公司任职，这几年暗中又要发展自己的公司，实在是忙不过来，经常把林菀抓过来管事。
林菀管起事来像模像样，只是她最烦这些，都是能躲则躲。
这次老爷子寿宴，林桑直接叫她来操办，有什么不懂的再问她就行。
“今天安排的不错，热闹又雅致，辛苦了。”林清韶招待完宾客，和林桑一起过来。
林菀白他们一眼，“你们两个去躲清闲，大事小事全推给我。”
林清韶给林桑拿杯果汁，笑道，“我们怎么躲清闲了？那是忙不过来才找你，你一年办的事还没我们一个星期办的多，这就抱怨天抱怨地的，以后让你管公司的事，你岂不是要数着秒针过日子了？”
“哼，我才不管这些呢，这次是爸爸的寿宴我才管，以后有这些事别找我。”
“想得挺美。”林桑笑道，“你马上就毕业了，等你毕业了就去公司实习，赶紧来公司里管事，我们忙的都快掰成两半了。”
“和老板来了，我过去招待一下。”林清韶搂了搂林桑的肩膀，拿了杯饮品走过去。
林菀趴在椅背上，笑道，“你不帮我就算了，还帮着我哥一起压迫我。”
“你接管公司也是就这一两年的事情了，也该学着点儿，别到时候一把乱抓，没个头绪。”
“诶呦，好了好了，说点儿别的。”林菀拨了拨头发，笑道，“你和我哥什么时候办事订婚？爸都催了好几次了。”
“再等等吧，这段时间事多。”林桑笑道。
“都推了一年了，还要推到什么时候？照你们这么个忙法，五六年内都不见得有时间。你们要办，就把公司的事往后推推，钱哪儿有赚够的日子？况且咱们家现在有多少钱了，几辈子也用不完，你们就停一停，先把这件大事办了。”
“行了，你比爷爷都啰嗦，不是说今天特地请了戏班子来唱戏，怎么还没来？还有那笔慈善捐款，你可仔细盯着，别让那些人层层剥完了。”林桑微笑着岔开话题。
“说起这个来，你一会儿得帮我看看，那些手续和账目那么复杂，我绕的头晕。”
“只可惜爸没来。”停了一会儿，林菀忽然叹气。
老爷子这几年不大见人，连林清韶也只见了几次面，每年的生日他也不出面，不过前几年的生日都是小办，今年林清韶非要大办。
“爸这几年……我今年也只见过他一次，真不知道他到底想些什么。”
“他身体怎么样了？”
“看着是比以前硬朗了，哥年年都办宴，就是等着他过来……算了，他来不来都一样，反正这些人都是冲着你和哥来的。”
桐倩不知从哪儿走过来，笑道，“副总，林总说他有件急事，得先去处理。”
“嗯，知道了。时间差不多了，小莞，叫他们开席吧。”
“知道了，你一会儿也要走？”
“我要去出差见客户，这些客人就交给你了。”
“又这样？年年都这样，”林菀生无可恋。
“行了，多大点儿事儿就把你愁成这样？”林桑笑道，“快去招呼客人去。”
她走到门口去接待客人，桐倩又走了过来，
“林总，有人找您。”
“哪位找我？”
桐倩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是秦主席来了。”
秦深这几年政绩突出，升迁极快，不过三年，已经升任了□□的职位，常能在新闻里看见他的身影——这可真是应了几年前那句话，凌云直上了。
林桑愣了一下，他们三年没见，他今天回来干什么？
他现在位高权重，绝不是回来找她叙旧的。
“他在哪儿？”
“我先请他到顶层的包厢休息了。”
林桑的眼神微微一动，桐倩立刻道，“他一个人来的，也没露脸，没人认出他来，放心。”
“嗯，”她找到林菀叮嘱了几句，林菀对她的离去又笑着抱怨了几句。
林桑又叫桐倩安排人守好顶层，才转身上去。
林桑踏进电梯，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寂静而狭小的空间里，连日来的疲倦忽然席卷而来，她叹口气，靠在墙上。
侧过头的时候，她在冰凉的金属墙壁里看见了自己的面容。
冷冰冰的，又被墙壁映的有些扭曲。
这样的神色似乎不该出现在这样年轻的一张面孔上。
她怔怔地望墙壁中的自己，直到电梯到了顶层，“叮”的一声响才把她的思绪拉了出来。
她整整衣冠，推开门走了进去。
秦深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身着一件深黑色卫衣，戴着一只棒球帽，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台灯，昏暗的灯光下，他仿佛融入了黑夜里。
听见开门的声音，他才转过身。
林桑站在门口，走廊里的灯光些许照在她身上，她的身影隐没在半明半暗之中。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一眼。
昏昏的房间里，秦深的面容显得无比柔和，但他的眼神却锐利而富有压迫感。林桑还没有靠近他，却已经感受到了一阵阴郁和冰冷——他变得像他父亲、像易廉，也像应雄。
没有人是不会变的，秦深处在官场里，只会变得比别人更快，这样的变化对他而言是好事，也在林桑的预料之中，但她此刻还是觉得他很陌生。
他不再是当年那个纯粹善良的秦警官，而是一个让人害怕的政客。
林桑移开目光，“怎么不开灯？”
秦深忽然起身走来，覆住了林桑的手，轻声道，“别开灯。”
林桑抽出手，走到窗边去，她笑道，“秦主席大驾光临，今晚这里可是蓬荜生辉。”
秦深站在原地，他深深地凝望了林桑一会儿，才低笑了一声，“你也要和我这么生疏吗？”
林桑看他一眼，慢慢走到沙发边坐下，“多年不见，开个玩笑而已，你现在可是大忙人，怎么忽然回来了？”
“回来办事，”秦深慢慢踱步走过来，也在她身边坐下，“听说你们这里办寿宴，就来拜访一番。”
“那真是不巧了，爷爷近些年不怎么出来见人，清韶有事，刚刚也走了，”林桑顿了顿，笑道，“你回来办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也许会有吧，现在情况还不确定。”他回答的模棱两可，忽而又话锋一转，问起她和林清韶的事，“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和他已经结婚了，起码也会订婚了。”
“这几年事多，况且婚姻又是大事，总不能那么草率。”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如果定下来了，一定通知你。”
秦深忽然站起来，他走到窗边，凝望着楼下，“如果他现在和你求婚，你会答应吗？”
“看他的诚意了，”林桑笑了笑，“别总是说我了，你也不小了，准备什么时候成家？”
秦深回过头，沉默了片刻，“我始终爱着你。”
林桑的笑容淡了些，“我看你是喝醉了，你今天先歇一歇，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她起身要走，秦深没有开口，直到她走到门口才叫住她。
“慢着。”
“林清韶今天要和你求婚，你知道吗？”
林桑愣了一下。
秦深看她并不知情，于是笑了一下，“你的公司已经成了气候，你很快就不再需要林清韶了，难道你真的想在这时候接受他的求婚，做林夫人？这对你没有好处。”
林桑眼里仅剩的一点笑意立刻消散地干干净净，她微笑着看向秦深，“你在我身边放了人？”
“是。”秦深看着她。
“你想干什么？”
“帮你。”
“帮我？”林桑讥笑一声。
“否则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他慢慢走过去，牵起了林桑的手，在她手指上落下一吻，“我别有所图的，只是一个你而已。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林清韶可以帮你的，不可以帮你的，我都可以给你，只要是我能给的，我都双手奉上。”
林桑低头一笑，“是吗？你的心里，真的是这样说的吗？”
“我对你怎样，你是看在眼里的，我会骗别人甚至是骗我自己，但我不会骗你，永远不会。”
“可是你现在就在骗我。你为的是我，还是为了自己在官场上多一份筹码。”林桑叹口气，“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我，你就该知道，我们的人生早已毫无关联，对于我，你该做的就是忘记过去，各自珍重，秦深，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永远不会是你的敌人，你也到此为止吧，你是官，我是商，你和我在一起，迟早会成为官商勾结，除非你想做第二个应雄。”
秦深缓缓站直身体，他低垂着双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桑背过身去，心底忽然生出一点淡淡的惆怅，这惆怅因何而生呢？也许是她目睹了秦深是怎样被这世界变成今天这样——曾经他最厌弃的模样。
又或许是想起了自己的曾经，想起了一去不复返的往昔。
“站住。”秦深忽然开口，可他的语调是难以言喻的冰寒。
林桑没有理会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知道你不爱我，可你也不爱林清韶，既然你谁也不爱，为什么不能是我？”
身后传来秦深的质问。
林桑不想再和他纠缠这些，秦深已经有些失态了，她再待下去，两个人可能会当场撕破脸，她不想闹得这么难看。
秦深快步跟着追出来，他拽住林桑的手腕，把她抵在墙边。
“你爱上他了？！”
“松手。”
“不，我不会再松手，只有抓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秦深握紧了她的手腕，这么多年来只有林桑得到了他的爱，在这世上，真正与他的心相连的，只剩下了林桑，况且即使是出于别的方面的考量，他都不会再放开，无论她怎么想，无论用什么手段，他都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秦深……”
“嘘——”秦深抵住她的唇，“我不想把那些手段用在你身上，但不代表不会，所以，别说出我不想听的话。”
林桑沉默片刻，抬头笑道，“我最恨别人威胁我，放手，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秦深看见她眼里的森森寒意，心头不禁刺痛了一下——林桑从没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即使她不喜欢他，但她始终是温和的。
他知道自己今天太急切了，而她又是宁肯玉碎不为瓦全的，他松开手，后退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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