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因为还得上课，林萧也无瑕再顾及其他事情，杨思禾也说自己还好，冷静冷静就没事了。
林萧便回学校了。
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林萧收拾了书包，带上电脑就走。
今天就只有半天课，上完课林萧就去图书馆接着写报告了。
因为高中压根没做过类似专项训练，林萧只能埋头苦干，桌子上堆了十几本的书，一本本地翻，一本本地看。
一个下午写了一整张纸，甚至还画上了思维导图。
看来不逼自己一把，她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这个潜力，果然为了活下去什么能力都能给激发出来。
她叹了口气，忙活到六七点钟左右就收拾书包离开图书馆了。
就近解决，林萧在附近的一食堂吃晚饭，然后回了宿舍，已经接近八点。
不过平时这个时候……
林萧如果不找杨思禾，杨思禾也基本来找她了。
但今天还没有，甚至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林萧抬头，但一两分钟之后又把头低了下去了。
她一鼓作气，想问杨思禾情况。
可是不争气的手，信息写了以后删删改改，什么都没有发出去。
林萧很烦，但是更烦的事情出现了。
副主管发来了昨天才提交上去的服装草稿设计，基本都是在批评内容，说没什么新意，很普通，几乎用不上。
也就是说还得改一份，这两天就得交。
林萧：【领导，我后天改好。】
副主管：【行。】
对方就那么回了一句话，林萧终于松了口气。
后天还有些时间，明天上午再做其实也还来得及。
林萧：【思禾，我这就来找你。】
林萧把重要的东西放回宿舍，披了一件外套就走了。
从学校到租房的地方挺远，坐地铁加上走路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
一个小时，林萧好不容易才到了。
“思禾……”
小区的三栋今天晚上很黑，没有开灯，不知道是停电了还是感应灯也坏了。
林萧在门口敲了下门，但过去了几分钟都没回应。
她有点扫兴地检查手机，但也一样没有回应。
杨思禾最近怎么了？
为什么昨天晚上看她跟家人见面好像水火不容的样子。
她性格内向，所以也不知道杨思禾认识什么人，只能打了电话给阿芙。
三个电话那头才有人接，还不太乐意，声音懒洋洋的。
“阿芙，是我。”
对面的女人沉默了一下，随即问道：“林萧？你怎么了？”
林萧简单地把昨天跟杨思禾的事情说给阿芙听了，但她能感觉到对面的人几乎都不怎么出声，好像也不大愿意帮忙的样子。
“林萧，这件事情对你跟她都好，放手别管吧。”阿芙劝她道。
“那她还好吗？”林萧怕她忽然挂了电话，着急地找话讲，“我很担心，我来她租房的地方找她了。”
“你不在学校？”阿芙这个时候也明显有错愕，她其实以为林萧是不会来的。
都这么晚了，折腾人啊。
“你等着我，我现在来。”阿芙回答，“二十分钟。”
林萧戴上帽子，坐在地上打开手电筒，一边发呆。
她其实不爱说话，平时也非常喜欢装作不理人的样子，见她的人都说她是面瘫冷脸，但她其实也很害怕。
……
“林萧，林萧！”
阿芙连续喊了两声，声音一次比一次大，她很焦急，直到看到林萧没什么事地坐在门边才粗喘了一口气。
季竹很强势的，如果让她看到林萧这样，得杀了自己。
“吓死我了。”阿芙回答，“她不在，我送你回学校？”
“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她在哪？”
阿芙眉头一皱，不是不告诉林萧，主要是林萧跟这件事情无关，尤其事关家里，阿芙也不是什么都能说。
“林萧，我也只是她的朋友而已。”阿芙是真不想骗人，但没办法。
林萧立刻沉默了下来，“麻烦你了。”
“没事，我送你吧。”
林萧虽说了不用，但阿芙强行要求送她回去，林萧也拒绝不来。
阿芙开车喜欢安静，所以车上不放音乐也不怎么说话，直到上了高架桥有点堵她才长舒了一口气，轻轻把手脱离了方向盘。
“这个时候也会堵车？”
“是啊，有的公司要求加班，这个点正好是晚高峰，怎么可能没人。”阿芙瞥了林萧一眼，“其实我挺讨厌加班的，工资不怎么给还累死人。”
林萧没说什么，轻轻笑了一声。
“对了，我看了你发过来的草稿，其实设计理念挺好的。”季芙主动说。
“可是白总说那张图画的一无是处。”
“他经常会往高处看，总觉得自己是该当大领导的人，所以总是不注意那些小的细节。”季芙耸了肩膀，“其实张总跟我夸过你，说你是目前为止找到过最好的实习生。”
“林萧，别太在乎别人看你的眼光，虽然我也总是这样，但是这很容易给自己造成困扰的。我羡慕的人嘛……她从来不需要担心任何事情，就是为了自己而活，有自己的目标。”
“你也得是那样的。”阿芙向她笑了，“顺便，下了高架就是你学校了。”
“多谢。”她说，“有情况告诉我可以吗？”
季芙怔住了，原来这么半天她还是在想她的思禾。
“林萧，你是真的喜欢她吗？”
林萧沉默不语，其实她心里也不是很清楚，但如果不是喜欢的话，那是什么感觉？
她大晚上跑来跑去的又为什么？
“也许不是。”林萧回答，“但我确实非常想知道关于她的事情。”
“好吧。”季芙也没追问了，“如果有消息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送她回学校以后，季芙就走了。
林萧依然没等到杨思禾回的消息，心里有点郁闷。
今天也算是多重打击，但唯一的安慰是报告的进展还不错，回头想了想季芙的话，林萧躺在床上逐渐入睡了。
季芙送林萧走以后，又开车去了市中心的医院，本来说好不管的，但如果不来的话，季芙实在放心不下。
医院里的护士领着她去了五楼的一间单独病房就走了，季芙深呼吸一口气敲敲门。
“进来吧。”
听里面传来的是一个还算安静的声音，季芙现在有点放心了。
“姐姐。”季芙推门进去，第一眼看见病床上的人脸色非常苍白，像是几天晚上都没有睡好一样。
季芙心里一紧，到她身边坐着。
“姐姐，你还好吗？”她关切地问道，“我跟爸妈说过你的事情了，他们已经答应去跟我舅谈了，你现在一个人在这里很安全。”
季芙说完话，但是依然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也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季竹的额头，温度没有那么烫，状况也还好。
“你下次别拿头去撞墙了行吗？”季芙坐下来，“你这样很傻。”
“我知道，我有时候没办法控制我自己。”季竹语气虚弱，说话有点半天提不起劲，“我看到那个人脑子里就会触景生情，不喜欢别人抓住我的弱点，因为我会觉得很难受。”
就好像脑子里有些不想回忆的事情再次发生了一样，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但当似乎整个人都是紧张麻木的，还不如拿头撞墙更舒服些。
“那女人没跟着来吧？”
“我没问，但是应该没有。”季芙回答，“你放心，爸妈如果不同意，没人能进咱家。”
“我原本以为舅想好好找你谈谈才给他你的联系方式，我没想到他会那样。”季芙轻轻推了一下对方的手，“姐，对不起。”
“没关系。”季竹回答后轻轻笑了一声。
“那今天晚上我在这里陪你？”
季竹没说话，默认了。
低下头思考了一阵子，想到了林萧。
“萧萧怎么样？”
这一说，季芙想起来了。
“说起来她今天晚上大老远从学校跑去找你了，但是扑了个空。我知道以后把她送回去了。”
季竹为自己惋惜了一阵，“是我的错。”
“你都这样了，还有心思管她呢？”
“可是，萧萧需要我。”
那确实，找不到思禾甚至不想回学校。
“那她现在应该睡了。”
季竹拿了枕头边的手机，看了林萧发来的消息，很快给她回了一条。
“没关系，她明天一早就能看见。”
季芙劝不了她，只好算了。
医院里睡觉没有那么舒服，一个晚上显得非常沉长。
季竹睡了差不多大半个下午，这会也不太睡得着了。
她起来替沙发上的季芙盖了被子，到外面走走。
手机消息提示振动两下，季竹立刻拿起来看了。
林萧：【没事就行。】
林萧：【在哪呢？】
这孩子居然这么晚没睡？
不过季竹也不想让她一直等着，于是主动发回消息：【医院里。】
林萧：【这么严重……需不需要我来找你？】
季竹犹豫了一下，【不用，你睡觉。】
林萧：【等着，我给你打电话。】
季竹怔住了一下，其实已经一点多钟了，她没有想到林萧在这个时候还醒着。
等了两三分钟，对方来了电话。
但对面的声音不是很清楚，有一点点风声。
“你在室外吗？”
“对啊，室友都休息了我就出来了，就在走廊尽头站着。”林萧回答。
“那你也一直没睡？”
“我睡了会，但是刚刚醒了一下。”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会。
“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林萧主动问，“思禾？”
不知道，季竹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可以说的，沉默半天回答，“那要不，我给你讲个我的故事吧？”
这个声音很平静，好像原本杨思禾明明是个复杂的人，但跟林萧说话的时候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到底怎么了？还在闹矛盾吗？”林萧还在问，但也不敢说得太多。
“算是吧，不过无所谓啦，反正我也基本没把他当成我父亲看。六岁时候我妈走了，七岁的时候他就娶别的女人了。”
“我从小几乎是过苦日子的，我也不太喜欢我后妈，那个女人太阴狠了，心里也很暗。”
她小时候除了上学，回家就只有被打骂得份，混日子混了有十年左右。
但她还算顽强，季竹很小的时候就认清了靠别人没用，她就越长大越独立，十八岁左右还在读高中的时候就已经离开家。
好在后来跟亲戚关系不错，婶婶也很心疼她，就把她接走了。
虽然刚刚离开家的时候还是各种害怕，但叔叔婶婶一直照顾她，给她出医药费治疗。
为了回报，她这么多年就把负面情绪压下去，从来没有拿上来过。
“然后呢？”
“你觉得呢？”杨思禾会意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会懂我……”
反正小时候过得很不顺心，当时居然还以为是自己表现不够好。
原来只是不论做什么都没有用而已。
林萧心里有些难受，想要安慰杨思禾，但天生不会说话，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就只好说了句，“我懂。”
“思禾，对不起。”
“我现在也想明白了，什么才是我想要的。”
对现在的她而言，林萧是一切。
拿走属于自己的东西，就是她这辈子做的最值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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