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内奸
曲沐宁煞有其事地道，“回头宁儿给大哥把捐出去的钱赚回来。”
她是知道的，军队是最最费钱的地方。
一群人一群马，光是吃，一人一口都是天大的数目。
她看着曲伯炎，一身玄袍，侧脸也是一样冰冷。
谁说要马革裹尸，不破楼兰终不还才是大勇？
坐拥天下大财，若能止战之殇，也是一种胸怀天下。
流溪院。
茉白添茶，云扇正随意翻看医典。
曲沐宁走进来，随口问了句，“药买回来了？”
茉白点头，“买回来了。”
“妙春堂如今很是火爆，排队的人可多了，但那伙计看我打扮是府里的人，就带我先拿了。”
“为何如此火爆？”她问。
妙春堂卖的药都不算便宜，不是一般贫苦百姓能去得起的，按理说不会有这样的情况。
她要开医馆，首先得摸清楚这京都的医药行情。
“听说是妙春堂的金银花又大又好又便宜……还有润喉糖，清口丸之类的新玩意儿……”
“啪！”
曲沐宁拍了拍自己额头。
妙春堂是曲家的产业！
她怎么就没想到……
妙春堂好了，其他几家快哭了。
要死要活地退了曲家的货，这边再拿另一家给的货，纸也不声不响的换了。
可是货拿到手呢？
除了够干，没有一样让人瞧得上的。哪里比得上萃香谷出来的？
他们的目标客户也是有些钱的百姓，又正值金银花不好买的时候，也就没有降价。
可这……
曲伯炎把退回来的金银花全拿到妙春堂去了？
妙春堂对外一直不瘟不火的，谁知道……竟然是曲家的产业！
他们的名声不行了，妙春堂是曲家的这事儿传开了……
曲伯炎这小子！
胡老气得直跺脚……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人都跑了……
“云姐姐是不是担心二哥？”
云扇一顿，眼神闪烁了一下，“我……”
曲沐宁托腮，“不必担心，他们天黑前能回来的。”
皇宫。
进来春暖花开，又值百花宴临近。宫里的春意盎然，后宫更是争奇斗艳。
听闻袁贵妃又学了一支新舞，很是优美动人，许多妃子都喜欢到她那里吃茶打听。
乐清公主绕过莺莺燕燕的花园，走了到京华门前的高台上，远远地能看见京都远处的人家，一片繁华。
朱门被打开，宫人引进两个人。
左侧的一个一身戎装，身形周正俊朗，五官清隽，正是去年的武状元曲澎。
而站在他右侧那人着星眸白衫，黑发玉冠，款款而行，如同春风一样吹过。
“……”她张了张嘴，“这……是……”
“咱家已经禀了，二位请。”元宝就在殿前。
说是曲叔遥身上带伤，恐怕一人行动不便于礼不合，兴景帝听得来人是秀源公子，也便允了。
“多谢公公！”“多谢。”
里面高高坐着的，正是当今皇帝。
他坐在金色的龙椅上，身上棕色的龙攀爬张扬。
曲叔遥被曲仲江一手扶着，二人走了进来。
“都免礼吧。”
“谢陛下。”“谢陛下。”
曲叔遥面色仍旧有些苍白，站着的时候一腿受力。
兴景帝看了看，开口，“曲澎，你身为薛将军的前锋，又在前线受了重伤，朕召你来，可有怨言？”
“保家卫国，金戈铁马。臣无怨言。”
“好！”他道，“你且说说，此次是如何遭袭的？”
“回陛下，左翼军虽为前锋，但也是秘密部署以作突袭之需，臣率军迂回潜伏数日，不想却在紧要关头，被匈奴发现，为免暴露大军部署，左翼军不敢回退，奋力抵抗直至增援到来。”
“臣斗胆，怀疑军中有内奸！”
“大胆！”兴景帝怒道，“你可知左翼军单独行动，嫌疑最大的是谁？”
他是领军的，嫌疑最大的还能有谁……
兴景帝没说，倒是叫他先给挑破了。
“固然有人怀疑是臣监守自盗！！”曲叔遥不卑不亢，“但臣问心无愧！才斗胆出此言！请陛下明鉴！”
朝堂之上，天威难测。
两个少年立于殿内，单薄颀长，笔挺玉立，尽管紧张，但是无一露出怯懦退缩之相。
这般大胆的话，到了某个年纪便是再也说不出口的了。话听着狂妄，但是足够年轻，足够热忱。曲叔遥的眼睛里，装着保家卫国建功立业，装着一个疆场的梦想。
就这样，安静了好一会儿，兴景帝出了口气，“那你以为内奸是谁？”
“臣不知。”
“一句不知，说服不了朕，也说服不了御史台的人。”
曲叔遥的事情，已经引起了朝中诸多人的猜测。
兴景帝拿捏不准西北的忠心，不派皇子恐怕没有保障。自从齐王回京，兴景帝就暗中加强了皇宫的兵力。但是西北，他也是鞭长莫及……
他何尝不怕。
人人羡慕皇家富贵，却不知连年征战，已经是空虚贫穷了……曲家若是有意投靠他方，对景翰来说，是天大的灾难。
曲叔遥拱手微颔，“曲澎自参军起，一心戍守太平，固卫山河，西北苦寒，将士之心天地可鉴。”
“陛下若是信得过臣之忠心，曲家会继续为西北大军提供粮饷衣褥。陛下和朝中众位栋梁若是信不过……”
“你说什么？！”
兴景帝傻眼了。
“回陛下，自从臣参军起，家兄便开始资助西北战事，迄今凡约六百万两，此事薛将军可以作证。”
“这……为何不报？”兴景帝没有想到，曲家在背后已经资助了大军如此之久……他瞪着眼睛，想着当初西北出战，南疆未定，粮饷都是马马虎虎地给。
西北寒冷，需要的物资更多，朝中却无力再拿的出来，近来再从宫中缩减也根本是杯水车薪……
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曲仲江看着目瞪口呆的皇帝，瞅着他听到巨款时放大的瞳孔，真以为他的军费是西北风刮来的么……
曲叔遥道，“家兄说，身为景翰子民，受水土之恩也该当为战事尽力，曲家也不例外，本无需让人知晓。”
换句话说，若是曲家有别的想法，犯不着给西北战事花这么多钱，若是他曲叔遥是奸细，第一就该饿死一半西北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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