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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邪道


冷杉意识清醒时,感觉自己手脚都被束缚着,侧身蜷缩在凹凸不平的湿冷地面上,她不敢立刻睁开眼,只能慢慢调整呼吸,竖着耳朵听周围的动静。喉间还残留着呕血后的铁锈味,冷杉口干舌燥,人一清醒,身上各处和关节都开始隐隐作痛。

        等她默数到五分钟左右,果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响动,接着是一个略显稚嫩、带着奇怪口音的声音,“贱娘们,等处理完那小子再来给你放血,”冷杉听着脚步声一点点逼近,心提到嗓子眼,忽然腹部被重重踢了一脚,“仙师又打我了,都怪你们!都怪你们!”他刻意地压低了嗓子,骂一句踢一脚,不时发出阴毒的笑声,扭曲不似孩童的嗓音,时而低哑时而尖锐,在此刻显得万分诡异。

        冷杉咬紧牙关,庆幸散乱的头发盖住了大半张脸,她咬牙太过用力,以至于后腮肌肉都在轻微抽搐。冷杉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在心里催眠自己,什么都不要想,我是一块石头、一节木头、一个布偶……我没有任何感觉……冷杉任他猛踢发泄,熬过了最开始的剧痛和屈辱,她竟然真的能做到忽略一切痛苦知觉,甚至还能顺着对方踢动的力道,手脚轻微晃动,极其自然地护住自己脆弱的胸腹和头部。

        片刻后,小童脚步匆匆地离去。

        冷杉耐心地又等了一段时间,没有听到任何响动,她缓缓睁开眼。

        这是一个不算大的山洞,满地碎石,从冷杉的角度,只能看见一条走道,墙壁上架着一盏铜制油灯,并未点燃,此时尚有天光照进山洞,洞内并不昏暗。冷杉试着动了动手腕,麻绳很粗糙,却又旧又破,或许是觉得这绳子绑一个她足够了。

        冷杉将双手移到碎石锋利的边缘上,划动几十下,麻绳断裂一小股,她没废多大力气便将手从中挣脱开,手腕上勒出两道鲜红的血痕,再顺势解开脚上的束缚。

        捡了几块趁手的锋利碎石块碎石片,分别塞进衣襟、腰带和荷包里,冷杉再取下铜灯,倒掉浅浅一层灯油,在手上掂了掂了掂,铜灯上部是圆润的碗型,尾端或许是为了方便插进山体,磨得尖且利。

        想起那个会叫自己“小树姐姐”的小淮让,冷杉此刻倒是希望如他所说,自己要真是个“树精”或者“石精”就好了。这具身体很健康,五感灵敏,受了这么多伤,痛是痛些,却没有影响行动。只可惜,并没有任何非人种族的特异功能,也做不到弹指间解决眼前的危机……冷杉垂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冷杉沿着洞壁,谨慎地寻找着洞口,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轻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走了数十米,到了一处拐角,前方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长长的影子探出一角。身旁的洞壁上恰好有道一人宽的空隙,冷杉一闪身钻了进去,身子紧贴着石壁,将自己完全藏在阴影之中,她的余光始终注视着那道逐渐靠近的影子。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冷杉对自己说,当对方刚刚走过这道空隙,背对她的那一瞬。冷杉用力往外一扑,将小童狠狠扑到在地。

        冷杉从没打过架,毫无章法,只能靠一股狠劲用全身力量压制对方,防止对方爬起来。一手钳住对方后颈,将他的头按在地上,避免他发出声音。这青衣小童看着瘦小,力气却奇大,这会儿也死命挣扎着,嘴被碎石堵着,便用鼻腔发出愤怒不甘的低吼声。

        这声音格外刺耳,像是孩童受伤时的痛苦尖叫,又像是压抑着的猛兽低吟,如针扎一般刺中冷杉的大脑,恍惚的一瞬,她心头掠过一丝不忍。冷杉呼吸急促,眉头紧皱,双目赤红得像是要滴下血来,她内心充斥着无数念头、挣扎和对自我的质问。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她眨眨眼,将眼眶中的泪水清理出去,险些放松的手,再次死死按住对方。

        冷杉深深吸气,感觉自己过快的心跳声逐渐平缓,强制让自己放空大脑,不要被多余的情绪左右。

        冷杉掏出一块尖头碎石,将锋利的边缘抵在对方喉间,“再发出一点声音……”,他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真切疼痛,瞬间止住挣扎,没了声响。

        冷杉手上用力,声音冷得像冰,“那个小孩在哪里?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对方这才发出细小的呜呜声,似乎是想要说话。

        冷杉没有收回抵着他喉间的碎石,钳制着对方后颈的手微微一提,嘴一离地,小童立刻求饶,“姑奶奶饶命!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说!”

        冷杉只加重了碎石的力度,示意对方继续。

        小童如倒豆子一般,“都是仙师做的,是他指使小的掳走两位。仙师……啊不、邪道,这个邪道!原来他只是借白云观名头坑蒙拐骗的假道士,半点道术也不懂,两月前捡到一面古镜,就突然变得无比嗜血,一开始还只是猪血,现在已经是每五日就要喝上一壶新鲜人血……小的、小的也是怕极了呀,要是不照做,要死的就是我了。那个小孩、小孩,是邪道看出他身怀重宝,觊觎……他手上的储物手镯……”

        冷杉察觉到他言语中的飘忽,轻轻一划,在对方下颚拉出一道口子,“再有一个字谎话,你就永远别说话了。”

        小童惊恐地吞咽口水,“不敢、不敢了,我全都实说,求姑奶奶放我一条生路。邪道他捡到那古镜,得了一部邪修功法,却因为资质太差无法修炼,但那功法里恰好有一段教人怎样夺取他人灵根,小兄弟年纪轻轻就有了储物手镯,想必天资过人,这才被邪道盯上……他被关在西边的另一个山洞里,那邪道正好下山去了,现在去还来得及。求求姑奶奶,小的愿意带你们下山,邪道在山下设了阵法,没有我你们走不出去的,只要您别杀我,小的愿意永世做牛做马报答……”说到最后,已是声泪俱下。

        冷杉的回答是,揪住他的头发和后颈,迅速朝石壁上用力一掼,咚的一声,对方软软倒地。

        真真假假,混合着大量的信息,孰真孰假?想要判断真伪,往往会耗费大量时间,冷杉没有这么多时间来浪费,她选择用理智梳理之后,相信自己的直觉。

        冷杉从他身上搜出一个黑色木盒——摇动时里面有沙沙的声响、一柄小巧的匕首、一张画得歪歪扭扭的简陋地图。

        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小童,冷杉没什么犹豫,扒光了他的衣服。冷杉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此人骨骼极其怪异,肘关节和膝关节以下的骨头细窄得像十岁孩童,其余躯干的骨骼却像是粗壮但异常拥挤的成人骨骼,也就是说,凡是可能露出的地方,如头脸脖颈手脚,都刻意显露出一副孩童模样,还有对方扭曲着模仿孩童的嗓音……

        意识到自己可能与危险擦肩而过,冷杉后背渗出冷汗。她将三样东西收好,一边回想着那些话里有用的信息,一边用衣物将人五花大绑,确保即使对方醒来一时也难以挣脱,然后把他塞到自己先前藏身的石缝里。

        冷杉走出山洞,朝西边山洞急行,快接近洞口时,冷杉停下来听了听声音,并未察觉到异样,她一手拿着匕首,无声行进,刚进山洞,就见一张石床上,小小的淮让正躺在上面酣睡,胸脯轻微起伏,往日精致可爱的小少爷,如今满脸泪痕、灰头土脸不说,身上的各色衣物配饰都仿佛失去了灵光。

        她猜测这些似碎未碎的配饰,大概是淮让师父给他的最大倚仗……冷杉心中庆幸,不敢开口叫醒淮让,生怕邪道还在附近,她小心地伸出手,朝淮让的方向探去。

        直到她触碰到淮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迅速检查一番,还好,孩子看上去只是憔悴了些,没有什么外伤。

        冷杉轻轻捏了捏他的小手,小家伙没有任何反应,不像是睡着了,更像是处于昏迷状态。

        冷杉一把抱起淮让,提心吊胆地离开山洞,回忆着那张地图,她选择了西边山洞左侧的一条小路,一路狂奔。

        下山的路十分陡峭,冷杉抱着淮让,走得十分吃力,大约走了一刻钟,前方隐约能看见宏伟高大的城墙,冷杉喘着粗气,忍着口渴,打起精神加速前进。

        然而,又走了一刻钟,冷杉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能看到城墙的那个地方,视野里的城墙、周围的树冠,和刚才一模一样。

        这就是阵法吗?冷杉看着四周,是那张简陋地图上没有标记的地方,无论是树木还是灰暗的天空,都让她觉得很不舒服,要是天黑了,只会更糟糕,还有一个不知何时归来的邪道……可是她既不懂阵法,也没有灵力……

        冷杉不再犹豫,拍着淮让的小脸,在他耳边喊着他的名字,坚定地要把他叫醒,过了好一会儿,只见淮让手上闪过一道灵光,他发出细小的哭腔,“爹爹、娘亲、师父、二师父、姑祖母……救命,让儿好痛……”,哭着哭着便悠悠转醒。

        冷杉嘴角微勾,这个顺序的排序标准是什么,可靠度?武力值?

        “让儿乖,不哭了,小树姐姐带你出来了。”淮让凝神,看见眼前的冷杉发髻散乱、嘴唇干裂、手腕上还有着看上去好痛好痛的血痕,金豆子掉得更厉害了,眼中没有害怕,而是愧疚,“对不起、小树姐姐,让儿……呜呜呜,都怪让儿,没有一开始就啪地一下打败老爷爷,”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让儿本来可以做到的,可是用了灵力,以后这里会遭大风的,让儿不想、嗝……让儿害怕……呜呜,对不起、嗝……”

        冷杉有些惊讶,难不成小淮让还真的会法术?她对小孩子的大话没什么信心,也有很多疑问,可现在也不是追究对错的时候,还是先走出法阵再说其他。

        “没事的,姐姐不怪你。咱们现在被困在阵法里了,回不去郡守府,让儿知道怎么出去吗?”冷杉拍着淮让的背,给他顺顺气。

        淮让沮丧地低下头,“阵法?师父没教过我这个,嗝、他说,我还小……”,他一低头,看见自己本来亮闪闪的小镯子变得暗淡无光,还多了很多裂痕,心疼坏了,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朝冷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小树姐姐,我想起来了,师父给了我好多东西!”

        他伸出胳膊抖了抖,“出来,出来!”镯子闪着光,一件件物品凭空出现,落在厚厚的落叶层上,两人蹲下来,一件件查看。

        几个装着糖丸的小瓷瓶、一沓在两人看来都是鬼画符的符箓、一柄小铲子、一套沾着草屑的木杵木臼,还有十几块透明的灵石。淮让小手按着那沓符箓,声音纠结,“师父说,在这里,不可以用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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